零零散散的几片雪花在朔县城墙边上缓缓落下,空里刮着寒风,吹在人脸上,一阵冰冷刺骨。
兰朵出了城门自顾自的走着,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还未从志远叫的那句“大嫂”中回过神来。她想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那一抹红晕如若冬日的太阳般洁净迷人。
志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微笑的样子,一袭红衣着身,娇容似雪,却又比雪纯洁温暖。茫茫白雪如幕将天地织就,而在他眼中,却只有了那一袭红衣倩影。志国安静的看着兰朵,他的心如同被烈火般炙烤着,他欣喜,因为即将和兰朵成婚。他焦急,想要迫不及待的照顾她,保护她。
丝丝冷风吹过志国的脸庞,他轻轻走上前,嘴角泛着温暖的笑容。他没有说话,拉起兰朵的手,猛的就将她拽进了自己怀里,然后深深相拥。
兰朵先是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脸就贴上了志国的衣服,他紧紧的抱着她,厚重的呼吸声让兰朵即兴奋又娇羞,脸不知不觉间发烫起来。两人就如此拥抱着,兰朵的手放在志国腰间,像是温顺的小绵羊一样躲在志国的怀里,她享受着被他拥抱的感觉,那怀里的温暖,足以抵御一切寒冷。
风声在耳边如同私语般传来,志国抬头看着远方,那山迷茫般隐没在朦胧里,片片雪花随着风儿悄悄在空里打着旋儿。他的嘴角渐渐泛起一抹笑容,“冷吗?兰朵。”他淡淡的说着,浑厚的音色仿佛乐曲般在兰朵心里响起。
“不冷,有你就不冷。”兰朵抬起头看了看志国,柔声说着。
志国满眼温情的看着兰朵,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兰朵,我给你打拳看吧。”他笑着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兰朵看着。
兰朵点了点头,欢喜的向后退了两步,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志国半步。
志国冲她笑了两下,握起拳头在空里打了两招,却微微皱眉,然后停下来将风衣脱掉,给兰朵披上。兰朵看着肩上的风衣,甜蜜的笑着。志国脱了衣服,身体变得灵活不少,在雪地上左转腾挪,出拳时若有风声。兰朵站在雪地上,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容,她的眸子里全是志国腾挪的身影。
寒风丝丝吹拂,撩起了她额前的头发,一片雪花正从空里摇曳着飘下。偌大的一片茫白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动着,另一个身影则站立静默。她的眼中,仿佛他就是全世界。而他的心里,那袭红衣便已满满的占据。
天边,亮色逐渐退去,微风正在空里独自消遣。那一眼茫白越过了城墙的望口,将群山的曲线淡淡的勾勒,正随着天空的暗沉逐渐凝重。
傍晚时分,天空又纷纷扬扬的开始下雪了,屋外嘶吼的风声如狼嚎般难听。杨家和花家两家人经过商量,把结婚的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三,日子定后,杨家就开始忙碌了。当天晚上,杨承林就在大堂上摆了一桌宴,算是给花家人和还未进门的媳妇兰朵接风,对于这个未来是杨家大嫂的媳妇,杨承林和穆梨花都十分满意,两家人在桌上谈笑喝酒,一直到天已黑定才散去歇下。志远作为家中的老三,自然也是陪着客人,此时借着雪地映出的淡淡白光正一步步的往住处走着,他的脸色惆怅,似乎有什么忧心的事正凝在心头。
夜色如墨,丝丝凉风正从窗口的缝子吹进,将油灯吹的几近灭掉。志远没有上床睡觉,而是坐在火盆旁,借着油灯的光亮,正细细打量着手里的玉佩。他将玉佩送到鼻前,轻轻的闻了闻,然后嘴角泛起甜蜜的笑容,仿佛那玉佩上还残留着雨蓉身上的味道,仿佛她就在身边,正睁着她的大眼睛,正瞧着他。
如今已是腊月,离开关西也有半年了,志远用手轻轻触摸着玉佩,仿佛每一处纹理都写满了他对雨蓉的深深思念。虽然半年未见,可是雨蓉的样子却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分开。想到大哥腊月二十三便要结婚了,志远看了眼玉佩,眉头微皱着抬起头,他看着窗户上的纸被风吹得摇摇摆摆,仿佛看到了雨蓉,她的样子依旧那样迷人,一双大眼睛下是精致的面庞。他如此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了浓郁的甜蜜里。
窗外寒风呼啸依旧,志远的身影投在墙上正随风吹不停的抖动着。火光柔和暗沉,如混混欲睡的眼一样明灭,又如星光,将四周的黑暗驱逐。
婚期已定,杨家的人也开始上下忙碌着,冬日里没有菜吃,杨承林便将农户自家窖起来的白菜、萝卜、芋头都悉数收了上来,在天晴的时候又从向下收了几头猪圈养在马厩旁边,一时的杨家,仿佛提前过上了年,正在高高兴兴的采办年货。
时间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杨家的忙碌也到了最后的尾声,家中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时热闹嘈杂,气氛欢喜。
这天下午,太阳正向西偏下的时候,兰朵正和志国在后院散步,两人眉来眼去,双手紧紧的拉在一起。
不知何时,杨母已找到了后院,原本想叫兰朵,却没有开口,而是看着志国和兰朵甜蜜的样子,自己也笑了起来。可是两人似乎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杨母便进了后院,故意的咳嗽了两声。
听到有人咳嗽,志国连忙把兰朵的手放下,当他回过头一看是母亲时,脸刷的一下红了,“娘,你,你怎么在这儿?”他有些惊慌失措的问道。
“杨伯母!”一看是杨母,兰朵便甜甜的叫了声,小跑来到她跟前。
杨母听到兰朵的声音,微笑的看着她,用手将她的手轻轻拉起,“我是来找兰朵的。”她看着志国,淡淡说道,然后拉着兰朵走出了后院,志国不明所以,只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