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风中芭蕾(下)
“呦,可儿啊!听说你家香忆没考上,不会是真的吧!”邻居小孙卖弄着说。
“是啊!没有你儿子有能耐,有出息,行了吧!”可儿心里憋屈地回答道。
“他,他能出息个什麽,我是自己出钱自费上的三类高中,先不说好与坏了,能有个地方蹲着就行。都怪我当初肚子不争气,你说要是生个女儿该多好,既乖巧又懂事,关键啊,负担轻。你说供个儿子多不容易,先抛开别的不说,就是现在讨媳妇都得要在城市有楼房的,还得要彩礼三金之类的,幸苦了一辈子,全为孩子活了,活得真没劲。”小孙无奈地摇了摇头,手里撕着新鲜的花朵。
“男女都一样,我是喜欢儿子,儿子能做的也比女孩要多,”可儿回答道。
“你说的轻巧,我家可不像你一样那钱多的都能塞满一间屋子,自然不必愁。”
“你有些太夸张了,拿钱要是能塞满屋子,恐怕你就见不着我了,再说这钱都是辛苦挣来的,也不是从天而降。”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得回家督促儿子学习,省得误入歧途,白花了我那么多钞票,”小孙轻盈地扭着水蛇腰走了出去。
其实可儿明白她就是来看她的笑话,想借机羞辱一番,不过往往以失败告终,可儿的高情商加上犀利的嘴一针见血。
儿子每隔几天都会往家里来电话,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电话里充满着欢声笑语:“我很好,昨天我和几个朋友吃了豪华大餐,放心不是我出钱,是他们请我的。我的师傅对我很好,像你们对我一样亲切。”
“儿子,今天你过生日,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过得?”可儿兴奋地说道。
“啊,我,我当然记得,我这几天都和同学们一起聚会,朋友们还给我买了生日蛋糕为我庆生呢!我绝对不亏待自己。”儿子始终都是透露着一股阳光的活力。
“那就好,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的确儿子在外面过得这么舒坦快乐,谁能够不安心,谁又会想的到儿子悄悄戴上了一层无懈可击的面具。
生日那天也是可儿和他通话的那天晚上,儿子正趴在床上吃着泡面。儿子为人向来低调节俭,从不向人透露出任何的家庭背景,就连买的方便面也都是袋装的,回到寝室里自己用碗用开水泡着,这样一袋能省下2.5,桶装的要4.5,而本质上并无多大区别,就是多了一个包装。
儿子的确在一家很小的雕刻店里工作——龙记雕刻。他在那里做学徒,每个月还要付给老板1500元,直到他成手了老板才能支付给他钱。
世上老板十个九个都是势利眼,这家龙记雕刻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身材也不魁梧,瓜子脸,小眼睛小手小脚,细胳膊细腿,还戴着一副眼镜框,不是玉树临风,而是弱不禁风。
不知你听没听到过一句话,戴眼镜的眼镜下藏的都是虚伪阴险,更何况是没有镜片的眼镜,让人更加的紧张。
老板是攀枝花人,来温州几十个年头了,因为有了手艺,就一直在温州做雕刻生意,相比于其他的大门铺,他的生意要冷清许多。
香忆在他身上就看到一个优点就是刁钻刻薄。每天不是指唤香忆做这就是做别的,本来是花钱做学徒的,学习一下他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雕刻事业,谁知被当成保姆佣人了。
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贸然走不但没学到手艺瞎了钱,反而让香忆无处可去。
温州是个富饶的地方,我去过一次,在那投宿了一晚上,那还是我和刘萨在一起打拼时。
真想不到儿子竟然已经跨了省,不过我很高兴,心越大,希望越大,摔得越狠,爬起来越精彩。
小孙乐颠颠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些白纸。
说起小孙这个人,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总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她还是很年轻的,才四十来岁,可儿都要奔六十,按理说没什麽共同语言,她应该去找那些年龄小的妇女去搓牌才对,偏偏盯上了我家可儿不放松,似有说不完的话。
我想一定是因为我们的儿子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可儿自嘲道:“哪有,我虽然是老了,可我一点也没觉得啊,就是脸上多了几道褶子,我想她一定是觉得我看上去年轻和她差不多吧!”
“可儿,你看我的儿子画的,好看吧!”小孙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可儿接过画纸,上面全都是素描,别说画的真是没得说,十分传神,把那些静物都画活了。
“你要是喜欢,我就给你一张!”
“我可不要,我要那玩意儿没用,你儿子画的这么好,你应当裱起来才是啊!”
“说的也是啊,这些可都是儿子的心血可不能糟蹋了,”小孙说道。
小孙邮购,可儿从壁橱里拿出儿子苦心雕刻的木块,可儿将它们倒在桌子上,一个一个用手轻轻摩挲,看着这些儿子的作品,可儿似乎一下开了窍,自言自语地说:“是啊!多精美的小生命啊!都怪我自己有眼无珠。”
儿子的不辞而别对可儿影响极大,很长时间都不能走出窘境,尽管听得到儿子的声音,可是却看不到儿子的脸,可儿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她将它们整整齐齐地装到箱子里,上了锁,在可儿眼中,这些比钱都贵重,是钱所不能媲美的。
看来可儿已经深深地融入母亲这一角色,或许早已经忘了刘香忆并非她的亲生儿子,也许根本没忘,而是她已经做好了迎接未知的一切。
没事,我都会给可儿闻上我们香厂的膏香,她很快就能够沉静下来安然入睡。
锦绣香厂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辉煌腾达,事业蒸蒸日上。
天音香厂也是穷追不舍紧跟其后,想要一举超越。我向来喜欢争强好胜怎麽可能让他超过我呢?又不想让它没有面子感到希望渺茫,所以我就得吊住它的胃口,有时故意跑得慢一点,待它与我差之毫厘是,我又狠狠地甩开它落之千里。
王贾这个人心眼好使就是胆子小,是个怂包。他的女儿也迁到了香忆所在的学校,只不过二人冥冥之中差了一些缘分,谁都没有见到谁。
严娜,第一次和她单独相处是在集市上。那时她还小,和她妈妈走失了,这小丫头机灵着,胆子也很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丝毫没有显露出害怕的样子。
“严娜,严娜,认识我吗?”我走上前说道。
严娜推开我的手:“你是谁啊!我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
“你不认识叔叔了,我还去过你家呢!对了,你妈呢?”我憨笑着问道。
“哎呀,你上哪去了,可算找到你了,吓死妈了!”王贾老婆将严娜紧紧地搂住。
“这,这不是锦绣香厂的李老板吗?谢谢你帮我找到了孩子。”
“哪里的话,没什麽,都是眼前人人吗,客气什麽,不过你这个小女儿我真是非常喜欢啊!”我摸了摸她的小辫子说道。
“李老板,要不然上我家喝酒吧,我家老王经常夸奖你呢!要和李老板切磋香的事情呢!”
“改天吧!,改天吧。”我委婉地说。
站在风中,跳一支舞,很长的舞蹈,很久的排练,摔倒了无数次,头破血流。流了好多汗,汇聚成流。终于站上了舞台,所有的付出在那一刻全都爆发,也都值得。当人们的焦点落在身上,淋漓尽致地展现最出色的自己。
儿子的选择很好,因为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其实那时候可儿就想回答小孙:“之所以没有负担,是因为我们不想对儿子将来的生活进行干预,过得好与坏是他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