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淳也来了精神道:“我回去的时候茹也经常和我提起你,她真的很挂念你。”
“是吗?”瑜很受感动道,“可惜这么久都没能去看她。”说完她就叹了口气。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次又要去江筠家里去?”
硕生懒得再听他们继续叨叨下去,他把阿出手里的大扫帚往淳手里一放,道:“你们继续聊着,我带阿出去转转。”
“走起!”硕生说走就走,马上就带着阿出走了个没影,瑜是想拦也拦不住。
太阳渐渐失去光辉的同时,温度也在渐渐变低。
蓦然感受到一股凉气袭了上来,瑜一个激灵,过后道:“这大晚上的。”
淳是习惯了硕生这副做派,明白他夜间要去的场所无非那么几个,尽管屡屡明里暗里的劝告,但硕生根本充耳不闻。
因此说的再多,做的再多,还不如硕生自己想明白的好。淳心里明白的很,但又常常忍不住规劝,不只硕生,他自己也是无奈。
望着硕生离开处黑乎乎的大门,余下的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悻悻摇头。
再说硕生带着阿岀走到了一条街上,不远处有低低地莺歌燕语声传来,不是花楼又是哪里?
好在硕生也知道带着一个孩子来花楼有些过分,因此只是和阿出跪坐在场下的一处小地方听赏歌舞。虽然大人居多,偶尔扫视过去也是能一两个向阿出这样的孩子的。
那是花楼专门搭建的一处室内的台子,不是很宽阔也不是很小,三四个姑娘在上面跳舞是绰绰有余的。场下的位子倒是比台子大的多了,可以容下好几十号人,楼上又搭建了可以供人站着观看的复道。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长长见识。”在还没开始之前,硕生就嘱咐道,“别在轻易地被什么小妹妹勾去了魂。”
阿出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徐家的小姑娘,硕生总是爱拿这件事来调侃他。不管阿出解释再多遍,硕生也只当他是狡辩。索性阿出不再解释,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防止错漏什么。
“小色鬼。”硕生见阿出只顾看着台上。就算他表情平静既无向往也无羞耻,还是嗤笑道:“还没开始呢!见异思迁的本领不错。”
见阿出仍然不理不睬,硕生也没法逗他,只好也耐心地等待即将开始的舞女。
阿出从来没有看过歌舞,更何况声色场所的歌舞。硕生只知道阿出表情平静,不知道他心里在长久只闻其名不闻其声的兴奋好奇,否则肯定又少不了一番嘲笑。
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不形于色。
这不同于上次硕生上来就带阿出去“办正事”的地方,没有了纸醉金迷的客人,没有了香艳绮丽的女子。可能是因为除了一些有特殊爱好的客人外,还有更多一般的客人。这里的风格较之另一边素净清新许多。
连阿出都私心将瑜的嘱托丢在脑后。此时不要提什么让阿出管着,不让硕生看漂亮小姐姐的话,就是阿出自己都已然叛变。
突然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一个声音急急说道:“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闻言大家都激动的屏息,万分期待着将要出场的美人。
众人先是依稀间闻到美人身上馥郁的香味,接着是一阵环配叮当作响,但左等右等却仍然不见美人现身。这一香一响之中,还未出场的美人早早吊起了众人浓浓的兴趣。
“快出来呀!”有人受不住诱惑轻轻喊到。
“闭嘴。”他的同伴狠狠瞪了他一眼。
旁边舒缓的乐声突然激昂起来,先是一双巨大的宽袖越入大家的眼中,众人目光紧紧追随着美人窈窕的身影,只见不断翻飞的广袖像紫燕一样翻飞跃动,娇美的面庞在宽大的双袖之间躲躲藏藏。
随着诸般变幻的琴声,身着浅粉罗衣的美人,时而亢袖起舞,时而奋袖低昂,使在场诸位终于得以一见美人的珍颜。
“真是柔媚呀。”不知道是谁忍不住感叹出声。不过没有人再去阻止他,众人已经将心神放在了台上半掩面微笑的美人身上了。
台上的美人目挑心招,款款而笑。凝睇之间眼波流转似是含尽无限情意,四周素净的装扮也无法压制这扑面而来的粉红旖旎。
“铿——”最后一个乐符落下,美人像是要乘风飞去的身姿也戛然而止。
阿岀也松了松一直梗着的腰板,眨眨酸涩的眼睛,错眼四顾有客人已经露出了垂涎得神色。
“硕生!”阿出将硕生喊回神来。
硕生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回来,道:“激动什么。”
阿出问道:“硕生是在想事情吗?”
硕生刚要回答,就听台上鸨妇了了几句话后,众人开始纷纷竞价。
没过多久价格就开始飙升,出价最高的客人挺直腰板骄傲地斜睨四周,像是在夸耀自己的财富。台上的鸨母笑得合不拢嘴,而那位美人虽然始终含着浅笑,实则没有什么表情。
硕生问道:“喜欢她吗?”
阿出看着那个美人道:“她很美。”
硕生听他语气中竟有留恋的意味,气结道:“你才多大!”
前方的客人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突然转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
硕生和阿出猛地都向这突然插嘴的客人看去。
这客人被他们一起瞪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阿出竟是年幼的让他咋舌。
方才阿出深沉的语气,让这位下意识忽略过于稚嫩的童声以为是一个少年,哪想到是个孩子!
“我没想到是这样小,对不住啊兄弟。”客人以为自己打扰了硕生教训阿出,不好意思道。
“无妨。”硕生摆摆手道。
客人也不再多说转回身去。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客人的无心之语竟引得硕生深思,他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的阿出一阵头皮发麻。
阿出微微将头撇到一边,企图避开他的目光,小片刻后他正视硕生道:“有什么不对吗?”
硕生收回目光看向台上道:“你尚且在龆年不是?我直至舞勺之年才第一次出入这等声色场所。”
阿出默然跪坐着听他讲话,由他话里意思,他知道这是硕生后知后觉地觉得带他来这种地方不太对了。
“实在是有点小。”硕生想起他第一次独自前来时的忐忑不宁,忍不住将如今阿出的神态自若与自己相比。
硕生酸酸地说道:“还好你有我领着,否则非把你搞得晕头转向!”
台上的鸨母突然拔高声音道:“恭喜玲玉能够得到这位客人的垂青!”
大腹便便的客人搂住玲玉美人的腰踌躇满志地看着睥睨着台下众人。
“是的。”阿出回望一眼迫不及待上台的客人,对硕生道,“硕生不想得到那样的人吗?”
硕生随意地看着台上的玲玉道:“这算什么?见过真正的风采,便知道凤凰与山鸡的区别。”
阿出疑惑道:“凤凰?”
关于这些貌美女子的消息,硕生说起来头头是道。
“富商大贾周游往来汇聚于岐,岐因而财冠于天下。女子与其刺绣文,不如倚门卖笑。援交左右于富商之中,正是女子无资生财的好办法。因而貌美的女子多在青楼,顶级的青楼多开在岐国。”硕生也不管阿出听不听的懂,一股脑说道。
说完,他又目光飘忽,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过去的游走在各大名楼之中的风流。
阿出打断硕生的意气,问道:“那和凤凰有什么关系?”
“笨!这极致的女子好比凤凰端庄雍容艳丽无匹,而山鸡与之相比,虽尾羽艳丽却终究是山间一飞禽耳。”硕生不得已将岐国舞女且吟且唱的风流身姿驱逐岀脑海去,为阿出分析道。
“比她还要美?”阿出讶异地看向台上的女子。
硕生直起腰背,微微听日胸膛,下颔稍抬神气道:“那是自然,不过她们的风韵说了你也不懂。 ”
阿出道:“还好硕生念着我,愿意带我一起。”
硕生心下欢喜他这样说,于是撤了神气样子,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瞅着他叹了口气道:“你小小年纪风流成性,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是像谁呢?”
“我本来就应该像你。”阿出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这话颇有些横冲直撞的味道。
硕生闻言慢慢皱起眉来,他刚要说话时,众人突然齐声唏嘘。
原来是在场上接受在场众人此起彼伏的调笑与酸话久了,客人已经不耐烦。春宵一刻值千金,身边美人娉娉袅袅,他早就急不可耐地想要一亲芳泽,他使了个眼色给鸨母,想要先抽身带美人离开。
而正是鸨母要为大家找别的姑娘寻乐,并殷勤送走客人引得大家不能看绝世美人而不满的唏嘘。
“像我?你可不是我生的孩子。”在众人唏嘘过后,硕生松眉,笑着对阿出说道,“难不成你的做派也都是在学我?你不必学我。”
见阿出回不岀话,难以启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