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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情丝结

2016-11-21发布 3163字

杨定平有些日子没来这里了。

鹂音打开门,看着门外来人,欣喜的唤道:“杨帅。”

杨定平点点头,进了屋子。鹂音把门关上,问道:“杨帅今日怎么有空闲来我这里?这么久没来,鹂音都以为元帅早就把鹂音忘了。”

杨定平似是安慰,又似是安抚:“我忘了谁能忘了你。”

鹂音对于杨定平这一句话很是受用,抱起一边的琵琶朝着杨定平问道:“杨帅今日想听什么?”

杨定平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随你。”

鹂音莞尔,唱道:“玉女窗前日未曛,笼烟带雨渐氤氲。柔黄愿借为金缕,绣出相思寄与君……”

她动摇了,是不是有两全的办法,可以让她不用如此为难?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九州元帅府。

屈淮走进院子里看着正由孙卓陪着练武的季承。他越来越少让季承一个人独自训练。现在仅仅是在军中给他找了了些恰到好处的陪练。过些日子,屈淮便想安排着这小子练练胆子。到最后,才能从容不迫的踏上战场。

季承的天赋和后天受到的教育都毋庸置疑,但平南王的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季承性格的养成和修学的基础都是由他的姐姐们所打下的。平南王府几位郡主虽然都不是等闲之辈,但从性格上来说,她们都不适合为平南王府培养下一任继承者,现在的平南世子。

昭华郡主性情不定,高华郡主易走极端,长华郡主娇弱难堪,这些放在她们各人身上都无可厚非。但用来教导季承,便差了许多。屈淮要做的,就是把平南王府那些郡主已经养到了歪曲的地方,再度培养回来。

“你回来了,怎么样?”云湘从屋子里走出来,她已经从铜雀楼搬出来住进了九州元帅府。屈淮被梁帝禁闭在九州元帅府中,身边总不能没有信得过的大夫。

屈淮钱多,也不在乎投在铜雀楼的那点银子,直接让云湘按照铜雀楼那明显是宰客的价钱出了铜雀楼。云湘这些天照顾屈淮的身体顺便监督着季承的习武修学,日子也颇为悠闲。

今日梁帝破天荒的召见了屈淮,原因是春日将至,图钰国使团也将要准备归国。这原本是礼部的事情,但梁帝却考虑到图钰国使团归国的安全问题,准备派遣军队互送。原本已经安排了兵部尚书负责此事,但兵部尚书那个老的已经快要糊涂透顶的老东西竟然手中没有可以调动的军队,这让梁帝气的直接掀翻了龙案。

兵就那么多,领兵的将领也就那么多。大梁所有的地方兵力虽然按照道理来说都是听梁帝的号令,但梁帝也不能把地方的兵力用来互送图钰国使团啊。万一没了兵地方再出点什么事,梁帝不是自己给自己惹麻烦吗?从中央调兵?那更是要动梁帝的命根子。哪没了兵他也不敢让长安没了兵。让守卫自己的亲卫去互送图钰国使团?梁帝还没有那么看重图钰国使团。就算再退一步讲,从各州分别抽调军力互送,也要有能办得了这件事的人啊。就兵部尚书那个糊涂透顶的东西,梁帝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让他负责这件事情了。

兵部的主意打不了,就剩下一个军令司。军令司首座的那位梁帝已经因为太长时间不见这个人而忘了这个人叫什么的首座大人显然是指望不上。剩下一个大梁军令司总元帅杨定平和大梁九州兵马总元帅屈淮,梁帝就必须在这两个人之中做一个选择。杨定平一向是不负责这种事情的,梁帝就是想指望也指望不上。毕竟这种事情,一向是屈淮所负责。

于是乎,看起来已经被梁帝打入冷宫的九州元帅屈淮,就再次被梁帝叫到了粱宫之内,去负责这让梁帝头疼不已的事务。

屈淮的目光依旧没有从季承身上移开,季承已经看见了自己师父的身影,率先停下了手中的剑。他与孙卓手中虽然不是用于杀人的利剑,却也不是寻常孩子训练的木剑。季承拿着都有些废力。孙卓犹豫的看着屈淮,屈淮抬眼。孙卓回神,反手负剑,用剑柄在季承退步狠狠拍了一下。季承吃痛不妨,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云湘微微一怔,看看季承,又看着屈淮,什么也没有说,就站在屈淮身边,等着屈淮开口。

“你的对手示意停手了吗?”屈淮不理会满脸委屈的季承,也不命人扶他起来,只是站在原地问话。

季承不甘心的狡辩:“师父,我是看见您才……”

屈淮打断了他的话:“我让你停手了吗?”

季承无言以对。屈淮从进门到他停手之前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自然谈不上让他停手这一说。孙卓站在旁边垂手而立,他了解这位元帅要干什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一无主帅的命令,二无敌人的求和,三无形势的把握,就贸然停手。若是在战场上,你早就已经死了几百次了。念在你是初犯,不予深究,五军棍,你自己去领。”

云湘在这个时候把手放在了屈淮的胳膊上,五军棍不是开玩笑的,屈淮军中的军棍更不是一般的军棍。寻常成年的男子,挨上一军棍,不死也是个残废。季承虽然习武,却也毕竟年幼,五军棍不是可有可无的小数目。屈淮没有看她,云湘自己却反应过来放下了手。屈淮是季承的师父却不是季承的仇人。他是要教导、告诫,自然会拿捏好分寸。云湘是关心则乱了。

屈淮拉起她的手走进屋子,说道:“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兵部不想惹麻烦,杨定平想让我出来,仅此而已。”

“你怎么安排的?”

“跟他们来的时候一样,沿途各州分别换人,流水替换。军令司之中抽取无负职任务的人一路互送守卫,仅此而已。”

云湘停下脚步,帮屈淮把厚重的披风从身上拿下来:“那你呢?”

“老样子。”屈淮觉得杨定平真是自己辜负自己的一片苦心:“难为他们幸幸苦苦的安排了,各地州王余怒不消,陛下就不可能让我继续任职。安排完这件事情之后,我不一样要在九州元帅府待着。”说完,屈淮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湘:“你刚才很担心啊。”

“那是我平南王府的世子,我担心不应该吗?”

屈淮看着云湘:“你不是担心他,你更多的是不信任我。”

长公主府。

向哲站在门外与来人说着话,曲容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她的位置距离门口太远,听不清楚向哲与来人说着些什么。她也不强求,只坐在座位上等着。

“鹂音……不管她了。她的心已经乱了,再用他太过危险。你自去引杨定平,鹂音便会帮你通知屈淮了。”

那人领命退去,向哲转身走到曲容面前坐下:“邢刚与赵坤,这一次长公主可以一网打尽了。”

曲容道:“该开心的是国师吧。就是不知道贵国的那位齐鹏程齐大人知道国师这么运作他的心血,会不会气的一病不起。”

向哲笑笑:“到时候长公主可要庇护我。不然的话,我只怕难会故国啊。”

曲容把手边的画轴递给了向哲:“我准备为她觅一良人,国师可有良策?”

向哲把手中画卷展开,那上面的面容他并不陌生:“曲研公主。”向哲抬头看看曲容:“长公主何意?”

“靳清有一孙,我欲为其求之。”

向哲把画轴卷好递给曲容:“长公主要做什么?”

曲容道:“我答应了顾淑妃为曲研求一份姻缘。靳清乃大梁国师,与皇室门当户对。靳清这些年来也从来不曾表现过类似于不臣之心的态度,忠心有目共睹。皇兄,未必不会答应。”

向哲道:“长公主连司天监都可以左右,一个公主的婚事,自然也不在话下。据我所知,现在那一批方士,不是已经被禁足在蓬莱阁了吗?”

提起这件事情,曲容眸中便闪过沉寂,司天监以荧惑守心的现象为由头向这些方士发难,都没有让这一批方士消失在粱宫之内。梁帝除却下令这一批方士不可出蓬莱阁,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这批方士住在蓬莱阁一日,梁帝就不会忘了这个蓬莱阁,不会忘了他长生不老的春秋大梦。但曲容自己也知道,蓬莱阁与方士都只是辅助作用。梁帝的心思不熄,就算这一个蓬莱阁倒塌了,这一批方士死绝了,也会有第二个蓬莱阁重新建起,第二批方士再度入宫,永无休止!

梁帝的心思一日不休,这件事情就没有休止的一天。

曲容跳过这个话题,说道:“屈淮的身体状况现在并不好,你确定没有问题?”

向哲轻轻一叹:“九州元帅乃不世出的英雄。他若在巅峰之时,谁都没有胆子打他的主意。他会去的,否则,他也就不是屈淮了。”

曲容似在查探:“人心易变,如果屈淮不去,国师要怎么办?”

向哲笑笑:“屈淮不去,便是杨定平了。只是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有意见?”

曲容挺直身子:“国师先做吧,做了,才能知道,不是吗?”

向哲不置可否,说道:“将烈呢?长公主可有计划?”

曲容垂眸:“那是我的事情,我自然有所安排。你只要看着他,不要让他无所作为,也不要让他大有所为。我要一个平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