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说什么,什么大难临头,这是什么意思啊?”初云的话刚刚说完,候安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紧接着追问起他来。
“将军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昔日的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功不可谓不高,可是最后的下场又是怎么样呢?结果还不是赐死,这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功高震主,人主用人在于尽其才,但是更忌手下之人才华过高,当初陈兴国将军命大人为前军,而王僧辩竟然调集内城四分之三的兵力驻守外城,如此险恶之境,陈兴国将军的意思是让将军先行试探,大抵是不如意时,自己亲帅后军驰援以破外城,如今陈兴国将军的援军还没有到,将军就攻克了外城,您若是陈兴国将军,您手下有这样比您还厉害的将领,您难道不会忌惮吗?”初云仔细地向候安都解释着其中的关键。
“难怪兴国兄一听说我攻克了外城,便星夜赶来,如今又对我投闲置散了。”候安都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不对,投闲置散只是第一步,陈兴国将军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他岂能在身边留一把随时都可能伤害到自己的刀子呢?所以,如果将军不做些什么,陈兴国将军迟早会找个由头把你除掉。”初云继续说着形势的严重性,候安都听了初云的话,不自觉的额头上冒出了斗大的汗珠,竟也慌张起来了。
“那你说现在我该如何是好啊?”
“自古统御大将讲究的是施之以大恩,将军现在功高震主,就必须要犯些错误来让陈霸先给您机会将功补过。”
“犯些错误?”
“没错,这个错误不能太大,若是太大,陈霸先可能会借着这个由头直接怒火中烧害了将军,也不能太小,如果太小,无法引起陈霸先的注意,所以这个错误要不大不小的才好。而且这错误还必须和您攻克外城的战绩有关。”
“我的可人儿,你快说说,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你说的这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啊。”候安都听了初云的话,觉得十分的有道理,上前搂住初云的腰,细细地问着。
“我想着将军手下还有些可用的人,让他们到外城几户劣绅那里劫掠些财物,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杀几个劣绅。”
“虽是劣绅,却也是城中百姓,这劫掠百姓可是要触犯军规的啊?”
“将军听我说,您派的人劫掠完后,将军再让人通报赞军校尉徐冉大人,让他到陈霸先将军那里参您一本。”初云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这话说得我越来越糊涂了,这样的事情做了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怎么的?”候安都被初云越绕越糊涂了。
“将军,那军士劫掠百姓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就是您许可的,您到时候也要在陈霸先将军那里认了,只说是攻克外城艰难,只能出此下策许诺攻城将士可以劫掠城中劣绅。如此一来,在陈霸先将军那里,您攻克外城的方法就无甚荣耀可言了,这也不过是个寻常的激将之法而已了。同时呢,劫掠的是劣绅,他要以军法治你,徐度、周文育两位将军会为您说话,他只能让您戴罪立功,这样一来,进攻建康内城就成了您戴罪立功的机会了,有这个把柄在,陈霸先将军心中对您的忌惮,便会释然了。”初云笑着将自己的计划的前因后果说给了候安都听,候安都听了赞不绝口,也对自己得了这么个又能陪自己消遣,又能给自己出谋划策的人而庆幸不已。
“我的人儿啊,你这肚子里竟都是装的些什么啊,怎么这么多花花肠子啊。”候安都笑着挑逗起初云来,说着就去掀开了初云的上衣,露出了初云健硕的身子。
“小人这肚子里还能有什么啊,只有对将军的忠心啊,不信您摸摸看啊……”那初云自是下流的坯子,候安都这样挑逗他,他岂会默然,自撩了衣衫,拉着候安都的手便往自己的身子上摸,那候安都因为初云解毒的这几天没有与他亲热,倒也是想念,如今面对这般的挑逗又岂会无动于衷呢,顺势便把初云的衣衫脱去,两人青天白日的就做起云雨的事情来了。
“将军……将军……”候安都昨天按照初云说的吩咐人去做了劫掠的事情,夜间又与初云研究了对策,便睡在了一起,次日早晨便有兵卒到帐前通报消息,候安都早有传令,通报的人只需要在帐外报备不得进帐。
“是有什么事情吗?”候安都隔着营帐帘问道。
“将军,陈将军请您过去呢,据说是出大事了。”外面的士卒慌慌张张地向候安都禀报着。
“行了,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行装,这便去了。”候安都此刻正搂着赤身裸体的初云,听到士兵传来的消息,便知道初云的计划似乎是已经开始奏效了。
“将军看来,徐校尉的参奏已经递上去了,这个赞军校尉还真是尽职啊!”初云侧躺着浅笑着对候安都说着。
“还不是你的计策最妙吗?”候安都拍了拍床对着出于说着,“快起来替我更衣,我要去见陈兴国将军了。”
“是的将军……”那初云闻言便站起身来,竟没穿衣服便为候安都披上了长服。
“我就说你是男狐狸了,竟一丝不挂的这样就起来了,你这分明是让我不能安心出去啊。”候安都瞥了一眼初云的身子,轻佻地拍了拍初云的屁股。
“我周身上下,什么将军没有见过啊,有什么好羞愧的呢,将军还需要记得,一会儿见到了陈兴国将军,要表现出为难的样子,只有将军把戏做足了,那陈兴国,才不会怀疑您。”那初云娇嗔过后还是不忘了提醒候安都按计策行事。
“恩,你已经提醒过多遍了,我心中有数。”候安都穿好了长服,便匆匆赶往陈霸先的营帐。到了营帐,果然不出初云的所料,营帐里徐度、周文育和几个大将都在,旁边的赞军校尉徐冉一脸傲慢地站在一旁,看样子气愤不已。候安都进了帐来,自然向陈霸先去请安。
“末将拜见主帅……”
“成师啊,今日让你过来是因为赞军校尉徐冉徐大人有事要与你核实,徐大人有什么事情你便说吧。”陈霸先并没有让候安都起身,便示意徐冉说话了。
“是,将军,侯将军,赞军校尉署今日接到外城巡防奏报,称你前军副将柳南、张思乐、焦布等十七人,率军劫掠外城士绅大贾数十户,杀死士绅百姓二十三人,这件事你可知道?”徐冉上来便直奔主题,语气蛮横,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这个事情,我知道,不瞒主帅,柳南等人劫掠商贾士绅是末将授意的……”候安都委屈地说了出来,他这话一说,真个营帐里都沸腾了,劫掠百姓那可是影响军威的大罪啊。
“成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劫掠士绅的事情,真的是你授意的吗?”陈霸先将声音提高了一倍的呵斥着候安都。
“确实是我,主帅容禀,当初末将奉命攻打建康外城,但是王僧辩竟然将内城军队调集在外城布防,外城坚固无法攻破,末将为了鼓舞军心,不得不许诺各军副将一旦攻破外城,可以劫掠外城士绅之家,不过末将当时已经让户籍郎中打听过了,许诺可以劫掠的都是外城内大有劣迹的土豪劣绅,这些人都是长期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主儿,而且当时军情紧急,末将也是没有办法啊。”候安都一五一十地向陈霸先说起了授意士兵劫掠的事情,这个昨夜他已经与初云演练过自然没有什么破绽了。
“我说呢,我前日还在纳闷,你的兵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神勇无敌了,原来你是用了许诺士兵可以劫掠这样君子不齿的激将手段啊,难怪你的兵马可以攻克建康外城了。”陈霸先嘴上骂着候安都,但是候安都仔细地发现了陈霸先嘴角的安慰之心,便知道陈霸先此刻已经对候安都攻克建康外城的事情没有介怀了,毕竟这样的方法谁都会用,只是陈霸先以为自己作为君子之将是不屑于用而已,候安都用了这样的方法,即便是成了事,也没有什么可夸赞的,便不再会有忌惮之心了。
“侯将军,你可知道,你的军士劫掠的虽然是土豪劣绅之家,但这些土豪劣绅自有国法处置,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杀戮的,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寻常百姓而已,你这样纵容士兵劫掠,会让百姓误议,到时候折损的只会是陈家军的威名啊。兴国将军,侯将军的罪过不轻绝对不能轻饶啊。”徐冉向陈霸先说起了候安都此事的危害,是寸步不让啊。
“徐大人,我看你有些小题大做了吧,成师将军刚才不也说了吗?他让士兵劫掠的都是些鱼肉百姓的可恶之徒,你说的百姓误议我倒不那么认为,说不定杀了这些王八蛋,老百姓还会感恩戴德呢。”周文育在一边听到徐冉要重责候安都的话,便站出来替候安都说话,毕竟候安都是他的老故旧了,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陈霸先听完了周文育的话,向候安都挥了挥手,示意他站起身来,这一个举动虽然小,但是候安都已然觉得初云的计划已经成了,陈霸先多半是对他衣襟放下了芥蒂之心了,心中不由地窃喜起来。
“主帅,所谓过疚起于细微,长堤溃于蚁穴,今日候安都将军纵容下属劫掠劣绅,虽然不见得会引发民变,但是长此以往,各个将领纷纷效法,今日说劫掠些劣绅无所谓,明日便又说劫掠些士绅无所谓,再明日说不定劫掠些百姓也无所谓,长此以往,将军的军队还如何整治啊,所谓军纪森严,军令如山,将军不可轻纵候安都啊。”徐冉还是抓着这件事不放,非要让陈霸先治候安都的罪。
“徐大人,你只是个赞军校尉,这该治什么罪,也不是你的职责范围啊,你什么时候做起御史中丞的活儿来了?”周文育在一边对徐冉也是冷嘲热讽的。
“孝节啊,你什么意见啊?”陈霸先被周文育和徐冉两人闹得耳朵聒噪,看到一边站着的徐度一言不发,便想到问他的意见了。
“禀告将军,属下觉得徐校尉所言颇有道理,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治军者如果不能整肃军纪,那么军队又谈何战力啊,所以候安都将军纵容属下劫掠百姓之罪,按照军令应当处斩,只不过候安都将军攻破建康外城有大功于社稷,不可不顾念。”徐度的话还没说完,徐冉便抢过来话头“攻克外城有功,就能功过相抵了吗?”
“徐大人,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候安都攻破建康外城之功虽大,但不足以抵消死罪,我的意思如今大敌当前,建康内城尚未攻破,王僧辩父子尚未伏法,我看不如将候安都的斩刑记下,让他戴罪立功,再为社稷建功立业,以抵消此前纵兵劫掠的死罪吧。”徐度继续说了下去。
“将军……”徐冉听完了徐度的话,总觉他也是在包庇候安都,所以心中不悦便又要向陈霸先劝说。
“行了,徐校尉,我觉得孝节的话有道理,就让成师戴罪立功吧,再说了现在大敌当前,我不能阵前斩大将,那不是为王僧辩创造机会了吗?如果徐校尉以为自己可以替代候安都,那我就让你去打这个头阵,你去带兵攻打建康怎么样?”陈霸先戏谑起来,那徐冉毕竟是文官,哪里懂得带兵打仗的道理,当然是不敢了,那徐冉听到了这话,便也不再说话了。这候安都此间的事情也算是完满地解决了,候安都自回去与初云说了,二人便又快活起来。
“先生,建康那边传来的候安都的消息,您也听说了吧。”高廉这边来拜见韩子高,便向他说起了建康的事情,候安都如何攻破外城,如何收了初云做义子,陈霸先又如何让他戴罪立功等等。
“我已然听到了些风声,这候安都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聪明了,竟然想出了明哲保身的伎俩,他身边是有了什么高人了吗?”韩子高是知道候安都的分量的,候安都打仗有一手,但是要说起算谋人心他就差的远了。
“只听说他最近收了个义子唤作初云的,名上虽是义子,但是传来的消息说着初云天生的狐媚相,长得脱俗,身断也好,候安都自收了他做义子,便日日夜夜都与他形影不离的。”高廉说话间竟没用面首的字样,大抵是怕韩子高生了嫌隙,毕竟韩子高一早不也是陈子华的面首吗?
“候安都到了军中,竟然也好起男风了。不过也难怪,这军中纪律森严,不许妇人入军营,那候安都血气方刚,忍耐不住也是有的,只不过既然是男风,便如实的说了,也没什么大碍的,偏偏用什么义子的名号做掩护,真是欲盖弥彰的龌龊,说的好听叫义子,说到底还不是他胯下的玩物吗?你去打探一下这个初云是什么来历,我想这次候安都变得这么聪明,肯定和这个叫初云的狐媚,脱不了干系。他想法设法的靠近候安都,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候安都这个人以后将可能是陈家的重臣,如果这是一步暗棋,那咱们可不得不防啊。”韩子高听到这里,直觉告诉他,这个初云应该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