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活色生香
越挫越勇这个词很励志的,多少富有理想不怕困难的人正向它奔来,但又有多少人能够读懂它?
你苦心经营,全力以赴的事物,到最后才发现结果是多么的糟糕,这给你当头一棒,晴空霹雳。你不敢再往上进行下一步攀爬,你也不知道结局会不会比这更惨。正如你爬的越高,摔的越重。我们无妨换一种思路,爬的越高,看到的风景也就越美,看到的事物也就越多,没准下一步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在这个激烈的,暗流涌动的地球上,并不会事事如你所愿。风险与利益是并存的,在想到利益的同时也应该料知风险。没有风险,那么利益的可能非常渺茫。
失败了一次,有些人在朋友,家人及自己怯懦内心的驱使下,放弃了第二次。有些人失败了一次 不顾阻挠,又开始了第二次,这很好,不过第二次又是一败涂地。这一次没人劝告,自己果断退出了,久久沉浸在失败的氛围中,不能自拔。
很少有人尝试第三次,因为越往前走越发黑暗,谁又能熬过这漫长的黑暗呢?我不是要你们盲目地去坚持,去追求,不是要过度的理解这个词语。
我的想法很简单,败了,再来!
上次我的炼香以大大的失败告终,但也并不是没有收获,我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我上网搜索了制香的过程,看了视频,却找不到丝毫破绽。
搭建好的板房已经被可儿堆满了杂物,那边的厂房已经做好了一个雏形。只出不进的窘况,谁又能心安理得?自己种出的因,必须自己承受无论多么严峻的结果,必须自己收拾烂摊子 。于是在强烈的内心欲望驱动下,我想再尝试第二次。
我硬着头皮对着可儿说了我的想法。“可儿,你看我们花那么多钱建的工厂,白白浪费了,我想,我想再尝试一次制香。我说道。”
“你还要做?”可儿平静地说。
“嗯,不能白白浪费,这一回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成功,这回我还请了一个专家,估计明后天就能到了。我兴奋的说。”
“专家?靠谱吗?”可儿问。
“放心,绝对靠谱,我希望你这一次也能够支持我。”
“我同意,你做的非常好。”可儿轻描淡写道。
这简直不可思议,可儿竟奇迹般地答应了,我还故作情趣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说:“我看看,你是不是烧迷糊了,没发烧啊!”
她一把推开我的手说道:“哎,没有啦!我同意你,是因为我们既然已经上路了,就干脆一条路走到黑,管它呢?”我很感动,感动上苍能赐给我这麽好的一个贤内助,这麽好的一个妻子,这麽懂我的人,可儿就是我强大的支柱。我安慰道:“放心,这回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将板房内的杂物全部挪了出来,收拾到原样,等待专家的到来。
天色逐渐变冷,买花的人相比之前却有上升,但趋势不大。温度对于花的影响很大,仅一度之差,就可以影响花卉的质量与饱满度。好在花田里的花依旧鲜艳。可玫瑰的花期也并不是很长,这让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第二天一大早,专家就来了,这与我在网上见得判若两人。是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士,鼻子上架了一副眼镜,眼镜下面有一双透露一丝杀气的眼睛 ,不大的嘴巴却有着厚厚的嘴唇,黝黑的脸蛋,两条乌黑发亮的镰刀眉,五官貌似很端正。头戴一顶黑色礼帽,身着一套板正的黑色条纹西装,打了一条蓝色并嵌着黄色斑点图案的领带,一双闪亮的皮鞋,背后好像还背着什么东西,像是画筒,很古朴,很特别的装扮。我还以为是从上海滩穿越过来的呢。
他先开了口说:“请问,你们是李廷先生与赵可女士家吗?”我们很没有礼貌地大笑起来,原因是,看这个人一定很厉害,文绉绉的,一说话来显得很滑稽。特别是那富有特色的外地口音。我正经道:“你就是韩正先生?”
“没错,我正是韩正!”
为了确认,我逼问道:“我请你来是做什麽的?”他一脸懵逼道:“不是,不是炼香吗?”我赶紧走上前向他握了握手微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让韩先生难堪了,我只是确认一下,不过你的打扮却让人值得怀疑。”
他也大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我韩某人比较喜欢古典文化。”
可儿也走上前同韩正握了握手:“韩老师,你好。”
“这位是家妻吧!长得真美 。”
“哈哈哈,”我们三人大笑。与这位陌生人倒也投缘。
我们来到板房内,板房里早就有我和可儿采好的花瓣,我提前将大锅支上,将大锅刷的非常干净。韩正一进屋就看到了那口大铁锅,“哎呀,你们怎麽能拿铁锅来做呢?”我纳闷地回答道:“不拿铁锅拿什么啊?我们农村家家户户都用的是铁锅啊!”
韩正说:“铁锅是好,耐用 可用来炼香就不适宜了,炼香我们大多用的是铜锅,铜的熔点虽不比铁高,却不易氧化,没有杂质。”听了专家的话,我恍然大悟,赶紧将大铁锅抬下去。“可儿,你好生招待韩正先生,我去买口铜锅。”我背着说。
“韩先生,你穿的这麽干净,等炼香时怕溅了你一身,我给你找一件旧衣服换上吧!”可儿用柔美的声线说 。
韩正彬彬有礼地回答:“不用,你们有围裙吗?把那个给我就行。”
“嗯,好,你等一下!”可儿回家去找围裙,韩正在板房里兜兜转转,他抓起了一捧花,攥在手上,露出微笑的面容。
可儿跑了进来:“韩先生,你的围裙!”
“谢谢,你们家的花可真不错啊!真是上好的玫瑰。”
可儿笑了笑。
“我回来了,我冲着可儿大喊。”
可儿跑出来同我一起将新买的铜锅抬进来,可儿将铜锅用水里里外外刷了几遍,直到一丝不染。
然后我们就开始正式炼香了,韩正,别看他像一个软包子,炼起香来却是头头是道,一本正经。我们按照他的步骤依次加入水,倒入玫瑰花,然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我们已经非常困倦了,韩正却瞪大了眼神,他告诉我们说:“越是往后面,越得重视,不能忽略任何一步,而且要不停地翻滚,确保它受热均匀。”
我看着他在锅边,迎着蒸汽 用力抖动着大勺,突然明白了自己缺失的是什麽。我不禁想起年轻时在南方打工时偶遇一家炼香作坊,出于好奇走进去,看到一位老汉光着膀子 ,在热气腾腾的锅边卖力地搅动着,眼神一直盯着锅,即使自己很渴,很热都挺着并不挺拔的身躯,身上的汗水向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流着,从后脊一直流到裤腰里。我并没有进去,他也没注意到我。
几分钟 ,韩正的脸上已经布满汗珠,他将眼睛摘了下来,放到了一边,又继续翻动,我给他递过一条毛巾,他接过毛巾,在脸上蹭了蹭,又扔给了我,什麽都没说,又继续投入炼香当中。玫瑰花在锅里已经溃烂,已经融入水中,已经变得非常红艳,锅里不断向外喷着气泡,水依旧沸腾着,渐渐浓缩,那是几万朵花的精华。
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点石膏,石膏可以让不必要的杂质沉淀,而且会让香更加醇厚,色泽也亮,但点石膏也是有讲究的,首先必须质量与水平均,再要将它化成水倒入滚烫的玫瑰水中,改小火煨,石膏还能加入水的凝结。
终于迎来胜利的曙光,香已经变得粘稠,缓缓倒入特制的瓶中,上面是个螺旋形的孔,盖上盖子,轻轻打开,一阵芳香扑鼻而来,那是最令人痴醉的香,深坠其中,恍若隔世仙境。更奇特的是,喷到身上完全不露痕迹,甚至看不到水分。我很奇怪,“为什麽不能像香水一样可以喷射到身上?”韩正笑了笑说:“我所研制的香并非香水中那种香 ,也不是传统的香,而是我小时候在南方的一个农村,地方小镇,四周环山,村里全是靠做这个膏香来收入。我们叫做膏香,而且我的真正职业并非制香人,而是一名画家,自由画家。”
“画家?”我惊愕地说道。
“没错,我钟爱旅游,也是边走边画,将美好的事物,寄托到画纸上,然后当我老了时,它们便是我最好的回忆。”
不一会儿,整个板房里都进了些蝴蝶,蜜蜂,越来越多,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仿佛极喜欢这个味道,这个也很直观的说明,我们成功了。
屋里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最后他没收取任何费用,不论我们怎麽强拉硬拽,他说:“其实你们就算不找我,我想我有朝一日也会来的,哪里有风景,哪里就有我。”
我对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尽显地主之谊,彼此留了电话,深感高山流水之意,他在这待了三天就告辞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竟莫名的无奈。
我和可儿幸福的抱在一起,用兴奋已经不能表达我们此时的心情。
几天了,板房里依旧有少些蝴蝶和蜜蜂流连忘返,依依不舍。屋里香气氤氲,活色生香。它们在屋里盘旋飞舞,吸吮着香气,舞出一段段美妙的舞蹈,舞出一段段华丽章节,舞出成功的喜悦,也舞出失败的辛酸……
有时候,我们离幸福仅仅只差了一步距离,就看你有没有迈出这刚毅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