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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拜师

2016-11-18发布 3003字

近来有好几次瑜和阿出说着话,往往他们还没聊上几句,阿出就神情恹恹失了精神的模样,瑜也不忍心拘着他说话,心疼地让他赶紧休息了。或者偶尔硕生想带他出去玩耍,看他神色恍恍惚惚的也只好作罢。

阿出的状况实在让几人担心不已。加上走南闯北匪夷所思的事情见识的多了,好端端一个人长睡不醒的也听说过不少,几个人心里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们生怕阿出也得了这种怪病。

虽然顾丈人说这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要好好调养自然会身强体健,病痛皆去,他们对阿出的状况也并不大能放下心来。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硕生惊讶的发现路边的草已经全部黄掉了,衰草也被薄霜镀上一层亮光。

衬着难得好天气,硕生也颇觉得神清气爽,他思量着今天要带阿出去金石医家给顾丈人再号号脉。他顾不上阿出会不会被热坏,结结实实的把他包了起来。

硕生听从顾丈人的建议,决定让阿出多多运动,去往丈人处的路硕生想着是要由阿出自己走的。

这一小段路走的阿出又热又累。

早在出发时硕生就对阿出声明道:“只有没有力量的孺子小儿,才会恳求别人的怜悯。大人是不会这样的。”

听了硕生的话,阿出一路都咬牙拖着疲乏的身体厚重的衣物亦步亦趋的跟着硕生,并没让硕生失望。

硕生偷偷观察着阿出,在心里暗暗称赞他的恒心。因为他怕阿出会因此而逐渐矜傲,所以是不敢当年夸阿出的,在家里他也警告过瑜他们不许这样做。可以说,虽然硕生平时照顾孩子不尽如人意 ,但是他对教养阿出绝对是煞费苦心。

“硕生。”阿出小跑几步,扯住硕生的衣摆,一直观察着阿出的硕生以为阿出坚持不下去了。

硕生心里有些失望,他问道:“什么事?”

阿出感觉有一阵小火苗燎着了他整个背部,他即使不想拒绝硕生的关心,此时也不得不对硕生恳求。

“好热。”阿出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上,像是只要硕生一同意,就要马上将衣服脱下来。

硕生失望的心情马上又不翼而飞,他心下觉得自己好笑,被一个孩子给左右情绪。

他下意识地也冲阿出笑笑,阿出以为他是同意了,他放开硕生的衣摆,开心的准备将外面厚实的小袄子脱下。

“现在觉得热,一会儿就该冷了。”硕生见阿出跃跃欲试,道,“你正是生病身子虚的时候,这样折腾怎么受得了。”

硕生见阿出虽然没了动作却还是将手放在衣襟上,他又劝道:“生了病,做什么都不尽兴,难道是你想要的?”

他见阿出仍然不为所动,在心里除了给阿出评了一个有恒心外,又加了个固执如牛。

硕生并不是直接喝止阿出,他道:“你生病会让瑜很难过。”

阿出看着硕生,终于妥协地将手拿开,放弃要脱衣服的打算。

好在去金石医家的路确实不远,没过多久就到了,阿出也免于被自己臆想的火苗折磨太久。

顾丈人正在给人看病,见他们来也没时间招呼,随意的让他们找了地方坐着。硕生他们在一边等了许久,见顾丈人不仅要给人看病抓药,完事还要被抓着不放陪着病人聊上几句,最后还要亲自算账,忙的不可开交。

“顾丈人,我好歹也算个劳力。您看我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硕生见顾丈人终于得了空,赶紧向他毛遂自荐道。阿出也在一边附和的点头。

见一大一小都殷切地看着自己,顾丈人觉得心里熨帖不已,

“给我收帐吧。”顾丈人含笑点头,复感慨道,“年纪大了这些东西拎不清。”

趁着没人,顾丈人交代了一番他这儿收帐记账的要点。硕生不愧是做商人的,立马就领会了,引得顾丈人连连点头。

待顾丈人刚吩咐完毕,就见又有人来找顾丈人。硕生抱起阿出准备腾出地方来,将他带去一边记账。

“诶——”顾丈人喊住硕生,“你去收帐就好,阿出跟着我。”

硕生以为顾丈人是要趁着给人看病的间隙也给阿出看看身体,他感激地看着顾丈人,便放下阿出让他到丈人那里去。

顾丈人狡黠一笑:“这些时日,我见阿出资质聪颖,想教他一些不值得挂齿的技艺。你不介意吧。”

硕生瞪大眼睛,俨然不敢置信的样子。

做一个医者也许并不是什么值得称羡的事,但是较于蝇营狗苟的行商已经是好太多了。它踏实稳定,这一点就足够使行商趋之若鹜了。

行商,行商,本就是居无定所的人,他们不像大商人那样那样能够直起腰板。更何况大商人也未必会得到人们的尊敬,还不如做一个妙手仁心的医者,兴许能够邻人友睦,贵人倚重。

外人眼中不过是几瞬息的时间,然而硕生肚子里已经不知道转过多少个弯弯绕绕了。

“蒙您抬爱了!”硕生实在是希望阿出能够摆脱行商的身份。

顾丈人被他激动的样子逗笑,他摆摆手道:“是阿出聪慧。”说罢他牵过尚未理清的阿出去为病人看病。

目睹这一幕的病人是一个被病痛折磨到不行的农人。国家贵农,而农已贱是不争的事实。普通人想成为一个医者根本摸不到门路,世上掌握特殊技艺的人,并不乐意将他们的本事教授别人,如果别人多会一点,就意味着自己的对手又多了一点,活下来又难了一些。

因此等到顾丈人带着阿出出来,病人很受感动地看着他们道:“您是仁善的医者,孩子是聪敏的孩子。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人!”

顾丈人见他方才进来时就不住地扶捶自己的腰身,走路也有些虚浮,料定他身体有劳损,此刻见他脸色青黄十分不好看,又听他说出了那样一番话,便知道这又是一个被逼的快要崩溃的农人。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冲他笑笑,安慰道:“不过微末技艺罢了,不如农人为国家之根,平日耕于陇亩,战时执干戈以为社稷受人敬重好。”

闻言,病人也露出一个有些开心的笑容道:“我也为此自豪呢。”

病人几分释然的表情,让顾丈人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顾丈人给阿出提了几个小问题,阿出有些回答的上来,有些回答不上来,有些回答的好,有些回答的不好。

不论阿出回答的是否合他的心意,顾丈人始终有耐心的教导他,间或夹杂着对其聪颖的赞叹,弄得阿出很不好意思。

顾丈人替人看病摸药的一套事情看着虽然繁复,但是他将此打点的井井有条每个动作很紧凑并没有冗杂,因此很难找到间隙。

他教导阿出时都会特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地和阿出进行对答纠正阿出的错误,为此耽误为人看病是肯定的事情。阿出得到这样细心的指教再加上顾丈人有心挑些容易入门的让他学习,学习顾丈人的医术自然是事半功倍。

一天的时间就在大家齐心协力中飞快过去,临近傍晚时又有一个客人到来。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见到了大兄弟。”门口传来一阵狂放的笑声。

几人都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汉子站在金石医家的门口,粗狂的脸上是豪爽的笑容,赫然是硕生和阿出那天所遇见的汉子。他的右手边站着一个表情冰冷的男孩,而那个羞涩的女孩子就站在她的兄长和父亲之间。

“赫!”硕生也很是惊喜的惊呼,俄而他想起这里是金石医家,大汉来这里必定是来找顾丈人治病抓药,他带着笑又不准痕迹地扫了他们一眼,估量着该是哪位要看病抓药,在肚子里琢磨着该用什么措辞。

“大兄弟要是不忙,就来我家坐坐!”大汉热情道。

他身边的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冷静地道:“别人在医馆门口想必是有事情的。”

大汉这才从偶遇的惊喜中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犹豫地看着硕生一行人。

相较于其父的粗疏热情,男孩的细致入微更得顾丈人地欣赏,他一直注意着他们,听男孩对父亲的提醒便马上解释道:“已经没有事情了。”

硕生转头问顾丈人道:“您忙的过来?”

顾丈人嗤笑一声道:“莫要小瞧我。”

此时已是日暮西山,大汉见硕生阿出没有看病的人该有的忧愁,大汉更是盛情邀请他们。

硕生犹疑他有什么隐情要见顾丈人,但见他不像是被什么病痛烦扰,迟疑问道:“你们来这里没有什么事吗?”

大汉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硕生是什么意思。

硕生解释道:“看病抓药?”

原来他们两个都是以己度人,大汉飒然一笑,对他解释道:“我就住在这附近,我借道回家而已。”

“你们两个也是有趣。”顾丈人见此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