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周臻身着青灰色衣袍伫立在窗前,一只飞蛾一直在扑向火飞去,每次都会撞在灯笼上,却还是不死心奔着它。青木桌上,放着两封回信,很明显周臻还没有想好如何回复自己的王兄,迟迟不召人来。
夜间,宛如和宝爷金爷坐在院子里喝茶,身后就是周臻的书房,几个人都没有进去的意思。
宛如一身红色纱裙,宝爷穿着蓝色衣袍,就连刘金都难得穿的这么随便,一身灰色的缎子衣袍还是能看出富贵来。
“一会萱娘来,谁带着进去?”刘金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差不多等的人该来了。
“你是说萱娘一会就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宝爷那尖嗓子又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这几天主子的心情不好自己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过三天就是揭榜的日子,萱娘一心为她父亲,今夜自然会来。”到底是美人,喝茶的样子都是那么端庄。
“先说好啊,我不想进去了,你们谁带着进去吧。”宝爷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个同一画面出现了,一个太闷,一个太笨。
“我也不想进去。”金爷也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
“要不,宛如还是你进去吧。”宝爷推推了宛如的手臂。
“为什么是我?”一回头,只见金爷和宝爷两个人都看着自己,这两个人是不是都算计好了。
“你是女的啊,进去方便一些,萱娘不会太紧张。”
“你觉得,我进去他们两个谁会更轻松一点?”
“我们就非跟着一个吗?”金爷看得出来,宛如也是不想进去的,本来么,一个不能成为主子的人,一心念着王爷,再大度的人也不可能总是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可是总有一个人得知道发展啊!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吗?”原是嗓子就够尖的了,这一紧张宝爷的嗓子差点划破整个天际。
“你能不能小点声。”金爷真是拿这个祖中没办法,王爷怎么就把他带出宫了呢。
“事实上,我和金爷是真的不想知道了。”宛如看着宝爷非常诚恳地说。
“老刘。”宝爷不可思议地看着刘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是都说好了要一直追随王爷的吗,这府内也是大事啊。
“哎,我是不会进去了,他也太不上道了。”刘金失望至极,方言都说出来了。
“要去你自己去吧,人已经进来了。”
宛如的功夫并不擅长作战,剑法自保基本没什么问题,真正擅长的是轻功,听声辩位更是从小就开始学起。说起宛如的功夫还是周臻亲自教的。
宛如自幼丧父丧母,亲戚觉得她是个灾星没有人愿意抚养她,便把她给卖了。记得第一次见到周臻的时候,是她被卖到一个卖杂技的人手中,宛如正站在高台上抬着脚接青花碗,因为好几天没吃饭整个人从高台上掉了下来。是周臻接住了她。明明看上去没有比自己大几岁,同样是孩子他的身上穿着干净整齐,自己却像一个乞丐一样,当时没想别的,就是怕弄脏了周臻的衣服。从那以后,宛如就不再是一个被人卖来卖的丫头,而是有了可以居住可以依靠的人,也有了现在宛如的名字。
“是在等我吗?”萱娘带着小桃进了里院,进门就看到他们三个人在喝茶,难得人这么齐全唯独没有见到周臻。
“萱娘,我们就不进去了,你的事还是你自己和他说的好。”宛如抢在宝爷之前先开了口。
“谢谢。”到底还是女人懂女人,萱娘骨子里是有傲气的,自己在落魄求人的时候,除了被求的那个人,是不希望别其他的人看到的。
屋内,周臻一动不动地站着。萱娘一步步向他走去。这背影如同那日在暗格里的那样,可以承担任何风雨。
“留在我身边,除了为妾,你想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就帮你。”这话是周臻说的,既然她来了,一天之中来了两次,她是有多无助才会低三下四来求自己。不用萱娘开口,自己替她说了她说不出口的话,如果他这次不再提为妾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生气离开了。
萱娘听到周臻这句话愣住了,什么时候他竟然这样善解人意。萱娘注意到他桌子上摆好的两封信,看来他是一直在等自己先开口。
“卫瑾萱,愿与王爷缔结契约,不求为妾,但求为臣。与金爷和宝爷共同为王爷效力。”
自己不过是这么一说,她还当真不愿意为妾,那日在暗格看自己的眼神难道是自己领悟错了吗。
周臻回头看见萱娘正单膝跪地,低着头。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尽览无疑,也罢在自己身边总好过在别人身边强,这也意味着随时都可以让她过来。
“缔结契约,是不是应该写一纸文书。像婚书的那种,然后再设宴,像迎亲那种天地为证呢?”
原本严肃的气氛又让周臻给破坏了,萱娘抬起头,正对上周臻的眼睛。周臻弯着腰,头发垂在耳边,萱娘单膝跪地,仰着头对上他的眼睛。在看到萱娘一脸稚气,微嘟着嘴,周臻那性感的嘴唇又上扬了。萱娘看在眼里竟然半点都气不起来了,嘟起的小嘴也抿嘴笑起来,总是能把好好的气氛破坏掉,又能让人对他生不起气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最快明天,最晚后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王爷。”
“有一点我觉得应该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周臻又放低了身子,两个人的鼻子都要碰到一起了,萱娘本能的往后一躲,却被周臻一把抓着手臂拉了回来。
“作为谋士,你可要保证随叫随到。”
“你知道吗,我对你的好印象又没了。”萱娘挣开他的手转身出了门,“我等你的好消息。”
所以她的意思是,对自己是有好感的?那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进府为妾。周臻此刻恨不得将桌子上的墨水泼到萱娘的衣服上,好遮挡一下她曼妙的身姿,可是想想衣服弄湿了好像什么都挡不住,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
院子里竖起耳朵听着的三个人看见萱娘出来了,都站了起来。
“今天太晚了,我就回去了等改日没事的时候我再来找姐姐。”
“好。”宛如轻声回道。
“哎,萱娘。”宝爷翘起兰花指的手拽住了萱娘的袖口,小桃也站在一边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了?”
“没什么,路上注意安全,你和小桃两个姑娘家,多家小心。”宝爷还是忍着没问出口。
“我知道了,小桃走吧。”
萱娘和小桃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萱娘突然回头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金爷,王爷说要找你。”
宝爷看了看刘金,赶紧把刘金推到屋子里。宛如早就在外面听到了两个人说的话,也不好奇自己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宝爷一个人在外面等着。宝爷是知道的,就是问宛如她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些什么,还是等刘金出来的时候靠谱一点。
“王爷。您找我。”
周臻坐在青木桌前,手里正烧着桌上其中的一个回信。
“我没有叫你,为什么要进来。”周臻平静的语气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现在的心情。
“是萱娘说您找臣。”
这个丫头,现在就开始催着自己了吗。
“来都来了,你找人将桌子上的信,回给王兄吧。”
刘金径直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信,摸起来明显有一些厚度。
“安排一下,我要见豫州刺史。”
“王爷还是明日再召见吧,今日还是早点休息吧。”刘金听周臻要召见豫州刺史,心里明白,这是答应了萱娘,两个人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这次居然没有吵起来。
“为何今日见不了。”周臻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刘金。
“回王爷,那豫州刺史此时正在夏侯枫那里,吃酒呢。”
“知道了,明日再召见,你下去吧。”夏侯枫明明已经不想再过问卫敬文的事,这个时候请那豫州刺史喝酒是什么意思,他又有什么打算。
子时。
醉今宵。
“都给爷好好跳,好好唱,唱得好的有赏。”
那豫州刺史,此刻正陷在软梦香薰之中,左右两边各一个美姬,不停地往他嘴里送着酒,眼睛还不忘盯着前面几个唱歌伴舞的,那猥琐的样子哪里有刺史的样子。
旁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衣,衣服半敞着的人,那人正是夏侯枫。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喝酒,身边的美人陪着,可是不看那美人一眼。
墨瞳在门口候着,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家公子,那表面上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可实际上夏侯枫此时无心应对。还从来没见过有美人在怀,夏侯枫不愿意的时候。
“世子今天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啊,难道有心事?”那豫州刺史明知故问。
“大人哪里话,还不是因为大人来了,这姑娘都跑到大人怀里了,我哪里会不高兴。”这话倒是不假,听说刺史过来找自己,夏侯枫包下了整个醉今宵,看似是在寻欢作乐,其实也是对夏侯枫的窥探。
那濮阳侯作为权贵世袭,态度中立,明明知道齐大人联合了其他的世袭世家,到了他这里什么事情都是说中立。无论是暗地里还是明面上其大人已经暗示过他很多回了。那老油条嘴风严,夏侯枫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父亲的动作他不会不知道。世人都知道这夏侯枫醉酒喜美姬,原本是想探他的口风,没想到比那老油条嘴都严,这喝了半天酒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哈哈,世子真是小家子气,你身边那么多美人,分我几个又如何,我哪能和你比天天能这么度日。”
“大人这是哪里话,我要是真的小气就不会给大人送人过去了。”
“世子明白事理就好,有些东西该管的管,不该留的就不要留。人人都说世子风流成性,我看其实不然,世子的手段高明啊。”那豫州刺史明显就是在暗示夏侯枫他上次因为卫敬文的事给自己下绊子。这人要是真小气什么事情都会记得清楚。
“大人说的对。”夏侯枫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你贪恋美色,又怎么会让人抓住把柄,更何况,卫敬文的事自己没有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