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心里好生意外。这是奇怪,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提前揭榜,自己与甄秀才投门无路,他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有什么好怕的让他们着急让事情尘埃落定。
“王爷今天不在,小姐晚上再去看看吧,提前三日,等到明日,就算是见了王爷也只怕是来不及了。”小桃看着发呆的萱娘,一直只知道喝粥一口菜都没吃。
“好,今天晚上我再去一趟。”
希望他白天的时候能真的那么听话多休息,晚上的时候多少能恢复一些理智。
事实上,萱娘离开周臻就离开床上了。先是宛如陪着他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剑,自己又练了一会戗。一个多年征战的人,时刻都要保持一个好身体,这样手里的剑才不会抖,戗才会稳。
二皇子来信,说是此次应试各个地区都有权贵的人在暗地里做手脚,让他不必插手,静观其变,这个时候不要引火上身。
书房内,周臻身着青灰色衣袍伫立在窗前,一只飞蛾一直在扑向火飞去,每次都会撞在灯笼上,却还是不死心奔着它。青木桌上,放着两封回信,很明显周臻还没有想好如何回复自己的王兄,迟迟不召人来。
夜间,宛如和宝爷金爷坐在院子里喝茶,身后就是周臻的书房,几个人都没有进去的意思。
宛如一身红色纱裙,宝爷穿着蓝色衣袍,就连刘金都难得穿的这么随便,一身灰色的缎子衣袍还是能看出富贵来。
“一会萱娘来,谁带着进去?”刘金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差不多等的人该来了。
“你是说萱娘一会就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宝爷那尖嗓子又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这几天主子的心情不好自己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过三天就是揭榜的日子,萱娘一心为她父亲,今夜自然会来。”到底是美人,喝茶的样子都是那么端庄。
“先说好啊,我不想进去了,你们谁带着进去吧。”宝爷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个同一画面出现了,一个太闷,一个太笨。
“我也不想进去。”金爷也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
“要不,宛如还是你进去吧。”宝爷推推了宛如的手臂。
“为什么是我?”一回头,只见金爷和宝爷两个人都看着自己,这两个人是不是都算计好了。
“你是女的啊,进去方便一些,萱娘不会太紧张。”
“你觉得,我进去他们两个谁会更轻松一点?”
“我们就非跟着一个吗?”金爷看得出来,宛如也是不想进去的,本来么,一个不能成为主子的人,一心念着王爷,再大度的人也不可能总是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可是总有一个人得知道发展啊!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吗?”原是嗓子就够尖的了,这一紧张宝爷的嗓子差点划破整个天际。
“你能不能小点声。”金爷真是拿这个祖中没办法,王爷怎么就把他带出宫了呢。
“事实上,我和金爷是真的不想知道了。”宛如看着宝爷非常诚恳地说。
“老刘。”宝爷不可思议地看着刘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是都说好了要一直追随王爷的吗,这府内也是大事啊。
“哎,我是不会进去了,他也太不上道了。”刘金失望至极,方言都说出来了。
“要去你自己去吧,人已经进来了。”
宛如的功夫并不擅长作战,剑法自保基本没什么问题,真正擅长的是轻功,听声辩位更是从小就开始学起。说起宛如的功夫还是周臻亲自教的。
宛如自幼丧父丧母,亲戚觉得她是个灾星没有人愿意抚养她,便把她给卖了。记得第一次见到周臻的时候,是她被卖到一个卖杂技的人手中,宛如正站在高台上抬着脚接青花碗,因为好几天没吃饭整个人从高台上掉了下来。是周臻接住了她。明明看上去没有比自己大几岁,同样是孩子他的身上穿着干净整齐,自己却像一个乞丐一样,当时没想别的,就是怕弄脏了周臻的衣服。从那以后,宛如就不再是一个被人卖来卖的丫头,而是有了可以居住可以依靠的人,也有了现在宛如的名字。
“是在等我吗?”萱娘带着小桃进了里院,进门就看到他们三个人在喝茶,难得人这么齐全唯独没有见到周臻。
“萱娘,我们就不进去了,你的事还是你自己和他说的好。”宛如抢在宝爷之前先开了口。
“谢谢。”到底还是女人懂女人,萱娘骨子里是有傲气的,自己在落魄求人的时候,除了被求的那个人,是不希望别其他的人看到的。
屋内,周臻一动不动地站着。萱娘一步步向他走去。这背影如同那日在暗格里的那样,可以承担任何风雨。
“留在我身边,除了为妾,你想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就帮你。”这话是周臻说的,既然她来了,一天之中来了两次,她是有多无助才会低三下四来求自己。不用萱娘开口,自己替她说了她说不出口的话,如果他这次不再提为妾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生气离开了。
萱娘听到周臻这句话愣住了,什么时候他竟然这样善解人意。萱娘注意到他桌子上摆好的两封信,看来他是一直在等自己先开口。
“卫瑾萱,愿与王爷缔结契约,不求为妾,但求为臣。与金爷和宝爷共同为王爷效力。”
自己不过是这么一说,她还当真不愿意为妾,那日在暗格看自己的眼神难道是自己领悟错了吗。
周臻回头看见萱娘正单膝跪地,低着头。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尽览无疑,也罢在自己身边总好过在别人身边强,这也意味着随时都可以让她过来。
“缔结契约,是不是应该写一纸文书。像婚书的那种,然后再设宴,像迎亲那种天地为证呢?”
原本严肃的气氛又让周臻给破坏了,萱娘抬起头,正对上周臻的眼睛。周臻弯着腰,头发垂在耳边,萱娘单膝跪地,仰着头对上他的眼睛。在看到萱娘一脸稚气,微嘟着嘴,周臻那性感的嘴唇又上扬了。萱娘看在眼里竟然半点都气不起来了,嘟起的小嘴也抿嘴笑起来,总是能把好好的气氛破坏掉,又能让人对他生不起气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最快明天,最晚后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王爷。”
“有一点我觉得应该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周臻又放低了身子,两个人的鼻子都要碰到一起了,萱娘本能的往后一躲,却被周臻一把抓着手臂拉了回来。
“作为谋士,你可要保证随叫随到。”
“你知道吗,我对你的好印象又没了。”萱娘挣开他的手转身出了门,“我等你的好消息。”
所以她的意思是,对自己是有好感的?那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进府为妾。周臻此刻恨不得将桌子上的墨水泼到萱娘的衣服上,好遮挡一下她曼妙的身姿,可是想想衣服弄湿了好像什么都挡不住,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
院子里竖起耳朵听着的三个人看见萱娘出来了,都站了起来。
“今天太晚了,我就回去了等改日没事的时候我再来找姐姐。”
“好。”宛如轻声回道。
“哎,萱娘。”宝爷翘起兰花指的手拽住了萱娘的袖口,小桃也站在一边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了?”
“没什么,路上注意安全,你和小桃两个姑娘家,多家小心。”宝爷还是忍着没问出口。
“我知道了,小桃走吧。”
萱娘和小桃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萱娘突然回头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金爷,王爷说要找你。”
宝爷看了看刘金,赶紧把刘金推到屋子里。宛如早就在外面听到了两个人说的话,也不好奇自己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宝爷一个人在外面等着。宝爷是知道的,就是问宛如她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些什么,还是等刘金出来的时候靠谱一点。
“王爷。您找我。”
周臻坐在青木桌前,手里正烧着桌上其中的一个回信。
“我没有叫你,为什么要进来。”周臻平静的语气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现在的心情。
“是萱娘说您找臣。”
这个丫头,现在就开始催着自己了吗。
“来都来了,你找人将桌子上的信,回给王兄吧。”
刘金径直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信,摸起来明显有一些厚度。
“安排一下,我要见豫州刺史。”
“王爷还是明日再召见吧,今日还是早点休息吧。”刘金听周臻要召见豫州刺史,心里明白,这是答应了萱娘,两个人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这次居然没有吵起来。
“为何今日见不了。”周臻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刘金。
“回王爷,那豫州刺史此时正在夏侯枫那里,吃酒呢。”
“知道了,明日再召见,你下去吧。”夏侯枫明明已经不想再过问卫敬文的事,这个时候请那豫州刺史喝酒是什么意思,他又有什么打算。
子时。
醉今宵。
“都给爷好好跳,好好唱,唱得好的有赏。”
那豫州刺史,此刻正陷在软梦香薰之中,左右两边各一个美姬,不停地往他嘴里送着酒,眼睛还不忘盯着前面几个唱歌伴舞的,那猥琐的样子哪里有刺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