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奇失联,他们好似一点也不着急。大概是先前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三个人都没太当回事。淡倾问我这是第几天失联,我说已经是第六天了,后者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些许不对劲。
我单独将淡倾拉了出来,李英浩跟品立杰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面看着我。
喧哗的马路上,我们靠在咖啡厅门外。
淡倾问我安奇离开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我点了点头。把包中的信封拿出来给他看,在找寻她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怀揣着这封信。生怕被丢弃,字里行间都仿佛隐藏着她细水长流的感情。
“冉冉,老老实实告诉我,安奇得了什么病。”淡倾语气不太对劲,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抿了抿嘴唇,把安奇的症状跟他交代清楚。
“对不起,原本是想瞒着你们的,我怕他们知道之后会影响你们乐队的发展……”
他忧愁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瞒着我!她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报案了。她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就连墨楼青安排的人至今都没有来过消息。淡倾,你有什么能参考的消息吗?”我摇了摇头,叹息道。
淡倾想了想,告诉我安奇大概是去了北方。他们曾一起生活的小城市,大概在那边可以找到她。说完,他准备立马动身,我并不知道安奇跟淡倾曾经的家在哪里,所以隔天只能尽我所能的把他送到机场。目送淡倾离开,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能平安相聚。
一定要把安奇完整的带回来,我才能放心。
正当我矗立在飞机场门口发呆的时候,仁修突然来电将我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他说楼青出院了,让我速度去一趟医院。
连续几天疲惫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我火速赶往医院。即将推门而入时,听到了他与仁修的对话。
“墨楼青,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对未冉冉。”仁修说道。
在病床上的他已经可以坐起来,头上绑着厚厚的纱布。仁修站在他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墨楼青现在的表情。
“不用你对我说,我也会待她最好。”他笑着说道。
仁修似乎很不满意墨楼青的这个回答,眼见墨楼青被揪住衣领,将虚弱的他拉近自己,仁修低低说道:“你所谓的好好待她,就是让她总是为你担心吗!”
墨楼青面如死灰,有些困难的咳嗽了几声。仁修见状,咂嘴松开了他的领子。
“我放弃冉冉了,冉冉只喜欢你,你不要辜负她对你的一片真心。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仁修说完,径直走了出来。
砰!——
门被毫无症状的打开,我偷听的姿势还保持在原地。
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啊,我不敢看仁修的脸。他面若冰山,整个人跟之前的设定好似完全不一样:“有事叫我。冉冉,我希望你幸福。”
他说,说完手中拿着病例离开了我。
我悄悄走进病房,和上门。
“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墨楼青问道。
我嗯了一声,把手中换洗衣物放到医院床头的桌子上,原本平静的内心。在确定他安然无恙躺在普通病房时,泪水夺眶而出。
他伸出手,对我说:“过来,让我抱抱你。”
两个人能再次相拥,他身上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但是紧抱着他,内心才能踏实。被黑夜笼罩的夜晚,房间内仅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我坐在他身边,为他盖好被子。
我说:“等你出院,我们还要去吃西餐。”
“好,我会很快就好的。”他问道:“孩子呢?”
“都很好。”
我们的对话很简单,看着彼此的眼睛,仿佛不说话也能得知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温热的大手拉住我,他说他本想赶快赶到餐厅给我一个惊喜。他口袋中装着一枚水绿色的钻石戒指。想快一点亲手为我戴上,没想到路上事与愿违。
说着他从病服的口袋里拿出那枚钻戒,柔声的对我说:“伸出手来,让我帮你带上它。”
我将光秃秃的右手伸出来,他把闪亮的戒指推进了无名指。回味无穷的说道:“这样,你的两双手都有了戒指。你这辈子,和下辈子都永远不可能逃离我了。”
嘴角上扬,我抚摸上左手的订婚钻戒。跟他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仿佛这便是我们生命的羁绊。让我永生难忘的一件物品,是饱含了他对我的情深挚爱。手指连在一起,就好像心也跟着想接连一样。
他就像是孩子一样在我面前沉稳的呼吸,他毫无防备的睡颜永远都只允许我一个人看。我趴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好似可以看一整夜都不会腻。他的睫毛很长,长到在暗淡的灯光下被投出一道剪影。
碎发遮挡住双眼,在月光跟灯光交织下显得愈发神秘。就连睡着都这么好看,都这么魅惑人心。我守着他一夜,月亮快要下岗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自己的身体被移到了他的病床上,我赶忙起身擦了一下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渍渍,在医院都需要我来照顾你。”他一副很嫌弃我的表情,指了指我的眼睛说道:“哦哟我的老婆,睡着的时候哈喇子都流到床单上啦。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不仅傻笑,还睡出眼屎……”
他一边损我,一遍翻看手机。
我忙凑上去抢夺过他的手机,里面全是我睡着时候被他偷拍下来毫无形象的模样!
我气的一张张删掉,咬牙切齿:“谁让你拍的!”
“我拍我老婆还需要别人同意吗?”他理所当然的拿回自己的手机在我面前摇了摇:“删除没用的,我有云备份。”
我跺脚,跑去厕所洗了一把脸。他被我使劲儿摁回了病床上,“你还是给我好好注意身体吧!”
他打了一个敬礼,说遵命我的亲亲老婆。在我看来,他除了头部受到伤害,其他地方几乎安然无恙,活蹦乱跳。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幸中的万幸。
我给他剥了个橘子,说:“PSA乐队回来了。”
他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把一半橘子塞进他嘴中,自己也吃了一点:“安奇还是没有下落。”
“不要着急,安奇不会这么快就寻短见的。她大概只是去散散心,想开了自然会联络你的。”
但愿如此,希望事情都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子在发展。
仁修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怀中抱着一份文件夹。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护士在窃窃私语,不知说的什么但是眼神总是偷偷摸摸望向墨楼青。
“大清早的就见到你们秀恩爱啊。”
我连忙站起来,笑着说:“你来啦,大夫有没有说楼青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下周就可以了,他头部受到猛力重撞,缝了几针,等伤口愈合一下就可以出院了。”仁修翻看了一下病历夹说道。
我重重点头。
他一把搂住我的腰,撒娇道:“不要嘛,住在医院多舒服啊……”
仁修见状,收起文件夹,将圆珠笔帅气的塞进胸前的口袋中。弯腰好笑的对墨楼青说道:“你那三百多万的别墅还不如十几万的小医院舒服?”
他愣了一下,没料到仁修会这么说。
我被他俩引得咯咯笑,肚子不切实际的响了起来。他刚好抱着我的腰部还没撒手,听得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我脸红的推开他,尴尬的笑了几声:“咳咳,我、我去买点早餐。”
仁修做了个他去的手势:“我去吧,我刚下夜班。”
墨楼青指着他干脆的说道:“是啊让他去吧,他做医生太闲了。”
我无语,满脸黑线的对他说那就麻烦你了。待仁修离开之后,我再也忍不住,冲墨楼青撒火:“你好像刚才就一直在跟他作对!”
他一副刚才发生的一切与我无关表情,吹额前刘海,蛮不讲理:“没有啊,我哪有啊,谁让他跟我抢你。跟我抢你的人都是敌人,我怎么会对敌人温柔呢。”
我开始怀疑我喜欢的人不是二十八岁,而是八岁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墨楼青,也让我厌烦不起来。他笑着的脸颊如沐春风,给这个寒冷的季节带来一丝温暖。我凝视着他的侧脸,清朗的线条,这是我深深迷恋的男人。
“叩叩”门口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我们一起往门外看去,是一位身着黑色白领服的女人,包臀短裙,利索的丸子头。
“墨总,墨太太。”她先是跟墨楼青打了一声招呼,随后看饿了我一眼。
我见她手中提着笔记本,还带来了几份文件夹。便知道接下来楼青想要做什么,我挡到女人面前说道:“墨楼青现在需要休息,工作上有什么事等他康复再……”
他底哑的说道:“是我让她来的。”
“抱歉墨太太,这几份合同加急,已经好几天了。请墨总过目后没问题了签个字,我会马上离开的。”
他点点头,接过女助理手中的签字笔。以最快的速度看完了四分合约。他娟秀的字体,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写的艺术体十分特殊,一看便能知道就是出自他手。
秘书将电脑留下,不告而别。
我深深叹了口气,不想看到他还没有康复痊愈就在医院这样拼命没日没夜的工作。我们又不是没钱,至于这么拼命吗?
我看他疲惫的神态,脸色逐渐泛白。走上前,一手盖在他正打字的键盘上,手指握住他的手面。
我说:“楼青,休息一下好吗?”
他捏捏太阳穴,指着电脑说道:“英国分公司那边已经乱套了,我必须立刻赶过去一趟。”
我皱眉,我坚决不会让他目前这样的身体状况跑去国外的。
他大概是看出我情愿的神态,笑意盈盈的哄着我,就好似是我在住院一样:“乖,我会带着两个私人医生去的,好吗?”
“不好,你不能这么快就出院,医生也不会愿意的。万一伤口发脓,会愈发加重的!”
我用不能商量的口气说道,好在他比较听话,没有执意要离开。深夜,我趁他熟睡之后,悄悄打开了他的电脑。电脑有密码,我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日期,没想到真的写对了。
从他喜欢上我,凡是家中的电子锁、手机锁屏、电脑,都是用的我生日。他总是在这些细节入微的地方表达对我的爱意。我笑着握住鼠标,虽然对于商业公司管理我是局外人,但是大致的股票市场还是能看明白的。
英国公司股份大跌,我翻倒一份邮件。是那位金发美女发过来的,上面大概讲述了目前公司的情况,要比我想象的严重。很多股东商撤资,目前公司面临百分之八十倒闭的风险在持续经营。因为没有能够合作的贸易,所以不得不施行裁员计划。将员工裁掉了百分之二十,这也是为什么墨楼青一个人走在路上会突然受到袭击的根本原因。
稳定的工作忽然掉了,任谁都不会好过。
我咬着手指,眉毛紧皱,从没有发现管理一个公司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不禁背负着我和孩子们的家庭,更多的是背负着好几万的家庭在运营。
只能步步为赢,一次失误会立刻导致全盘皆输。
我轻轻合上电脑,放回原来的位置。他翻了个身。头上的纱布刺痛了我的心,我伸出手慢慢摸上那层纱布。心中默念,快快好起来吧,楼青。
彻夜未眠,我一直坐在他身旁守候着。生怕他会因为伤口突然疼痛或者不良反应睡醒,陪他住院的第五天,医生终于批准我们可以出院疗养。
他就像是第一次跑出监狱的囚犯一样,表现的极其兴奋。我反而一脸疲倦,“收拾一下,我们就……”
话还没说完,眼前黑乎乎一片,身体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冉冉!冉冉!”
只听得他不断叫喊我的名字,却缥缈到如同几十米外,愈来愈小。我缓慢的睁开双眼,扶着他站稳。
他提着电脑叫了一辆计程车,“冉冉,你快回家,公司还有事,我先去一趟。”
我如同一滩烂泥,伸出有气无力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袖:“不行……你不许去,你要跟我回家休养身体……”
“你先调整好自己吧!冉冉……听话,你这样我会心疼。”他蹲到我面前,将我的手推回去:“如果没有你,我付出的一切都是白搭。答应我,回家好好睡一觉,晚上等着我。”
又是这句话,晚上等着我。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不愿他再次颠覆先前。身体却因为低血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坐上司机的车,不要去……那是去墨氏集团的路线,你家的方向在这边啊……
他仿佛一个机器人,充电一小时就可以工作十二个小时。
我却只希望他能早点回家陪陪我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