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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偷花

2016-11-07发布 4488字

正值春季,万物复苏,枝繁叶茂,也是百花待艳的时候,锁梦十分孤僻,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每天除了练功还是练功,不过偶尔会和钰儿聊聊嫩寒,由于钰儿闲的无聊,整理锁梦的衣物时发现了当年嫩寒生辰时送给锁梦的衣服,黄色的纸袋年代久远,字迹也变得模糊,钰儿凭着认识几个字误做了今天是锁梦的生辰,可唯一让锁梦提得起兴致的便是嫩寒了,如今却找不到嫩寒,思来想去,鬼灵精怪的她面对锁梦的高冷也只能望洋兴叹了,不由得坐在寒潭的藤椅上发呆,忽然看待阴暗处的曼珠沙华开的那么娇艳,想着锁梦长期处在曼陀罗这种有毒之花中,忽然有了主意,把手上的兔子扔到一边,哈哈大笑道:“钰儿,你怎么那么聪明呢?”说罢离开。

一路上,钰儿为自己的主意笑的合不拢嘴,幻想着锁梦看到她制作的惊喜笑起来的样子,也不知是拐错了弯还是怎么了,不知不觉来到山岩上,只见前面一口清澈的池塘,塘边长满了奇花异葩,这是一个神仙般的境界,使钰儿不禁惊叹起来:“哇!好美啊!”不远望去池塘的那边,片红片紫的,也开满了娇艳的花。钰儿连忙跑去,站在花中央,微风拂过垂谢的花瓣围绕着钰儿,随着她头上的发带一齐飘舞,闭眼,陶醉无比,神情惬意的幽钰儿:

酕醄馥苾几时休?此情遥相寄。蕾铃音郁一丝缭,声萦绕,望眼欲穿,青羽沾泪,绿绮无休,白驹徒穿隙?

花甸莽苍欺愫绪,醨酹殇孤忆。锦葵凋落蛩声断,牡丹亭别弄落梅,南浦空悲,残红独泣,抔土委芳缡。

钰儿兴奋极了,尽管石洞边栽了很多艳丽的花朵,但全是罂粟科,一看就厌,从未在这么纯美的花朵中停驻。她放下背上的背篓,在花丛中转着圈圈,舞动着,大笑不止,满天的花瓣像蝴蝶一样围绕着她,追随着她一起共享着这绝世之美。高兴了好一会,不知不觉头都被转晕了,不禁倒在花丛中,还不停止笑乐。

突然在钰儿笑脸的上头讹出一个脑袋来,头发落在眯着眼睛大笑钰儿脸上,骚起来有点痒痒,便睁大眼睛,见一个人惊讶的看着她,立马起身来头,撞着那人的高挺鼻梁:“你干什么呢?哪里出来个怪物?”钰儿大叫到。

正抚着疼痛的鼻梁的人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我是怪物?搞清楚这是我家的花田,你从哪蹦出来的,敢如此大胆?”

这时两人都平静下来。钰儿讶异身边从未见过的人,却一点也不胆怯,见他身着短装,下身穿着一条大裤筒,头顶上的发髻扎着牛皮,乌黑的头发披上肩头,长得是清秀书生,风流倜傥,而剑眉下面的一双丹凤眼甚是怪人,仿佛与生俱来的冷漠。那人见钰儿如此清纯可爱无邪,立马消了怒气,呆呆望着身边的女子,只见钰儿嘴唇一撇:“你家的花田?你又是谁啊?怎么和我穿的不一样?怎么声音还那么大?好粗鲁。”

诧异钰儿发问的同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偏激了一点,忙笑道:“可能吧!我这人粗鲁惯了。”又拿手摸摸后脑勺:“你好啊!我姓杜,名纯鱼,是这花的主人,你呢?怎么会在这儿?”

钰儿见他亲切起来,也就放纵了:“我姓幽,你叫我钰儿就可以了。”

精灵般转了转眼珠子,挠挠脑袋:“好奇怪的名字啊!”

“你喜欢吃鱼吗?”钰儿想了一下马上说:“不对不对,你应该不喜欢吃鱼,不然吃了,自己怎么办呢?”又想了下说道:“是不是你一定很喜欢鱼?就像我的名字里有钰一样?”

钰儿由于长期自己一个人独处,难免养成了跟自己对话的习惯,让纯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打断她的话:“钰儿,我叫纯鱼跟我喜不喜欢吃鱼没关系,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这时还在纠结纯鱼名字的钰儿才平静下来,望了望美艳纯洁的花朵,凑到纯鱼面前:“嘿!杜纯鱼,你家的花好漂亮,我要采点回去。”

纯鱼笑了,心想:好大胆的丫头,这来偷花还带这么明目张胆的。又仔细打量一下钰儿,见她年龄不大,话语中毫无礼教约束,不像是墨幽宫的子弟,可自己常年居住这墨云山,竟有这稀奇物种自己居然不知道,这女孩究竟是什么人呢?

“喂!杜纯鱼,我跟你说话呢!”钰儿见纯鱼陷入沉思,一手搭在他肩上让他回过神来。

纯鱼哦了一声,想着试探一下钰儿:“首先呢,你直呼我的名字是不礼貌的,看样子我比你大,你该管我叫哥哥;其次呢,这花是我家的,你不能说摘就摘呀,自原始社会就存在了买卖关系,你摘当然是可以了,可你有银子那么?我可以卖一点给你。”

钰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长期处在这深山老林中,哪知道这些呀,挠了挠脑袋:“比我大就要叫哥哥吗?我没叫过哥哥,不过我叫过姐姐,我姐姐比我大,既然你也比我大,那我也管你叫姐姐吧!”说到这钰儿噗嗤一声笑了:“可是我姐姐比你好看多了!”

纯鱼哪知钰儿不懂男女之分,还以为故意戏弄他,气不打一处出,一手拍了钰儿脑袋:“好笑吗?本少爷好歹也是翩翩风度,哪那么经不起看的,你个小丫头,有银子吗?没银子就别打我家花的主意了,哪来的哪去,本大爷不伺候。”

钰儿傻笑着,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讲过话,也从纯鱼口中听到了很多稀奇的词语,很是好奇:“银子又是什么呀?”

钰儿的发问让纯鱼含在嘴里的草掉了下来,傻傻的看着钰儿。

钰儿见纯鱼不回答,紧紧拽着他的手臂问是什么,此行为更是让纯鱼心酥酥的,好在他平时也放荡不羁,很快便回过神来,得意的说:“银子呢,有很多种,看你那么笨,跟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身上那块玉倒是挺值钱的。”说罢坏坏的看着钰儿。

谁知钰儿立马松了手,把腰间的玉解下,扔给纯鱼,转身就去采花了。

纯鱼纳闷,死死的盯着玉:这出手够大方的呀!难道是我杜大爷眼神不好使?这玉是假的?可这确确实实是货真价实的岫岩玉呀!想罢也蹲了下来:“这花到处都是,为了这么点不值钱的野花野草,随身佩戴的玉也不要了?”

钰儿的眼眯成一条线:“什么玉不玉的,我又不认识,挂着也不能当饭吃,哪有我姐姐重要呀!”

纯鱼开始对钰儿有些钦佩,笑了,一把拽开了摘花的钰儿,钰儿火了:“不是给你银子了吗?还是不够呀?”

纯鱼将玉给系回腰上,又抓着玉看了会,对钰儿横抛一个媚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讹人的事本大爷是不会做的,这花就当本大爷高兴,全都送你了。”

“都送我了?”钰儿兴高采烈。

纯鱼点头,为自己的出手阔绰很是得意。谁知钰儿泼了盆冷水:“那有什么用,我还能背块地跑呀,我只需要一背篓就行了。”说罢又去采花了。

纯鱼在后面跟着叫喊着:“那你采着有什么用?过不了今晚,都会谢的。”

钰儿这才停止忙碌:“对哦!没有土,花会死的。”一会儿又豁然开朗:“我有办法,我将泥土一起带回它们就能存活了。”

纯鱼笑了:“小丫头蛮聪明啊!”夸完后头发一甩:“走,上我家取铲子去,送几盆你喜欢的花给你。”

钰儿兴高采烈,捡起地上的背篓,拉着纯鱼的手往前走。

纯鱼不再诧异钰儿的不约束,反而觉得她清纯自然的可爱,脸上不禁露出灿烂的微笑。

一路上,山清水秀,奇花异葩,让钰儿流连忘返,时不时蹲这里瞧瞧,朝那里看看,看到一处极大地芳甸,停了下来,歆享的神色:“纯鱼哥哥,你家花甸好大好美,钰儿好喜欢。”

纯鱼望着这偌大的花甸,洋洋得意:“那当然,这可是我家传酿酒的花,香味清纯,无毒有益,岂是一般的俗花可比?”

钰儿眼睛笑的如月牙般美丽,连连点头。

纯鱼望着眼前可爱的钰儿,很是动心,见花开绚烂,蹲身摘一朵最美的,走进钰儿,拨开她的发髻,轻轻戴上。

钰儿瞪大了眼睛看纯鱼,又伸手去摸头上的花,笑着谢谢纯鱼,两人有说有笑的向前走去。

走在羊肠小路上,钰儿突然停下脚步,朝鼻子嗅到的方向走去,不等纯鱼反应过来,钰儿已经跑开,向前望去,焦虑之色浮现在他脸上,又不好叫喊,忙跑去追钰儿。一片花林前,钰儿驻足,望着那娇艳的花朵,很是愤怒,鄙夷的望了纯鱼一眼:“你撒谎,这是罂粟科中的虞美人,怎能做酒?”

纯鱼忙堵住她的嘴巴:“别出声,钰儿,我们先离开这儿,待会向你解释。”正要拉着钰儿走时,一阵惧人的声音传来:“往哪走?”

纯鱼自知不妙,示意钰儿别出声,嬉皮笑脸回头走向两个蓝衣女子,拱手道:“墨兰姐姐别生气,只因纯鱼一时贪玩,不知不觉游走到这里,并非不记得姐姐叮嘱。”

只见墨兰打量钰儿,恶狠狠的斥责纯鱼:“少在我面前卖乖,若不是看在师弟面上,早断了你的狗腿,还不快滚。”

纯鱼连连点头:“多谢姐姐,纯鱼下次再不敢了。”说罢立马拉着钰儿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等等。”墨兰的声音犹如命令一般,不安的神色突兀在纯鱼面庞。

墨兰走到他们面前,将钰儿从纯鱼手中拉过来:“你走,她留下。”

钰儿天真的看着面凶的墨兰,唤了声姐姐好。

只听纯鱼恳求道:“别,姐姐,这是我家表妹,多有得罪,还望姐姐莫怪。”

墨兰冷哼一声:“表妹?好啊!带回墨幽宫,我替你好好照顾她。”又怒吼纯鱼要他快走。

纯鱼只知大事不妙,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恐惧的他停在那里动也不动。

钰儿见状,想挣脱墨兰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掉,天真的请求墨兰:“姐姐,钰儿因误闯你家花甸,绝非有意,望姐姐莫怪,还望姐姐切莫怪罪纯鱼哥哥。”

墨兰将她的手狠狠一拉至胸前:“少装了,你既能一眼辨出虞美人,岂是等闲之辈?快随我去见我们宫主,凭她发落。”

说罢拽着钰儿就走,钰儿方知不妙,吓得哭了,回头叫着纯鱼哥哥。

说时迟那时快,纯鱼飞奔向前,想从墨兰手中抢回钰儿,却被一掌打倒在地:“你别不识好歹。”

见状,钰儿哭的急了,只心疼的喊着纯鱼哥哥。

纯鱼哪肯罢休:“你这个凶女人,快还我钰儿。”叫罢和墨兰大打出手。

墨兰不屑:“敬酒不吃吃罚酒。”

很快纯鱼鼻青脸肿,头冒金星,却还惦念着钰儿。

钰儿咬了墨兰一口,跑向前去扶起纯鱼,哭喊着。

墨兰本墨幽宫二弟子,宫中一切大小事务由她打理,自是盛气凌人,今被钰儿咬了一口,怎会罢休,怒气冲冲的她将手中剑一挥,直刺钰儿,朦胧中,纯鱼拿身体挡了过去,本以为命悬一线,千钧一发之刻,剑被挡了回去。

师弟从墨兰口中叫出,纯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梓,笑道:“好小子,你再慢一步,怕只等着替我收尸了。”

梓见他并无内伤,瞪了他一眼,朝墨兰行礼:“师姐莫怪,这两位都是梓蠡的朋友,还望师姐饶他们一命。”

墨兰深知梓蠡在墨幽宫的地位,见墨梓蠡这般言语,也不好多说什么,叮嘱道:“既然是师弟的朋友,那就是一场误会了,不过墨云山地势险要,师弟的朋友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梓蠡点头,作揖:“多谢师姐叮嘱,梓蠡铭记于心。”

看着墨兰离去的背影,听到钰儿的哭声,回头:“小姑娘别担心,他只是皮外之伤,并无大碍。”

纯鱼用手擦钰儿脸颊上的泪水:“傻丫头,她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梓扶起纯鱼,笑道:“是不敢拿你怎么样?但这是你自己不要命,别人又能耐你何?”

纯鱼知道梓在说自己为钰儿挡剑的事,只觉自己没做考虑,下意识的不想钰儿有事。

三人来至纯鱼的酒巷,远处钰儿便被这里的酒香吸引,天真的神情浮现在脸上,很是享受,再看看那简约的房屋,外边的栅篱葱茏,盘旋着几朵小花,显然比自己居住的古洞温馨。三人进至房内,梓扶纯鱼坐下,倒了杯水给钰儿。只听纯鱼道:“梓兄,天色见晚,快去取铲子挖几盆花让钰儿带回家去吧!”

钰儿一听,十分焦急:“钰儿该死,竟把正事忘了,姐姐没看见钰儿定会着急的,纯鱼哥哥快带钰儿离开吧!”

挖花过程中,梓方明白事中究竟,而纯鱼不舍就这样与钰儿分开,灵机一动,笑道:“既是你姐姐生辰,不知我和梓兄是否有幸,向你姐姐祝贺。”

钰儿一听高兴之极:“再好不过了,钰儿和姐姐身居古洞,只见过动物,不曾见过有人,今日一齐去祝贺姐姐,岂不是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