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冷漓子倾尽全力打开棋局之门,瀑布水势渐做两边,石壁从间而裂,只听冷漓子大喊一声锁梦进去,便合冷凝之力将锁梦送到开裂的石壁里面。冷漓子面如黄纸,鲜血从他口中渗出,担忧的神色多了恐惧,因为他没有把握控制好棋局里的一切。
终于,石壁慢慢合上,恢复原来的平静,擦去嘴角的鲜血,叮嘱冷凝:“凝妹,我从此闭关,你要小心为事。”
冷凝泛着泪光,犹豫一会,才点头。
锁梦进了棋局,就如另一个世界般,没有冷幽宫的冰冻寒冷,却是阴森森的林子,花草丛生,树木高大,正值锁梦迷惘之际,传来冷漓子的声音:“梦儿,我将冥悲剑放入这森林中,你只需找到冥悲,方能出此迷宫,但找到冥悲剑之前,切不可使冥悲动乱,因为是它持着整座森林。”
锁梦深知情况严重,环顾这寂寥空落的森林,不敢向前。
正在锁梦思忖之际,冷漓子摆动棋子,转眼间,死寂沉沉的森林有如风起云涌,到处狼嚎虎叫,狗吠鸡鸣,呈现出一片杀戮残忍之状:快驰的羊群被虎豹追赶,大蛇把小蛇吞噬,却成为鹰的猎物,血淋淋的场面让以往的记忆浮现,锁梦痛苦的抱住头尖叫,凄惨悲戚的声音震慑整个森林,所有的动物都向锁梦迎来。待锁梦回过神来,贪婪的肉食者一步步逼近,锁梦见它们凶残无比,慢慢后退,然后跑了起来,飞禽走兽紧追不放。
石子滚落下去,望着这深不见底的悬崖,幽冥斧将自己劈下悬崖一幕浮现在脑海,回过头来,已是猛兽相逼,锁梦知道若不打退它们,自己便是死路一条,可又有什么理由去无辜杀戮?渴血的动物咄咄逼人,一只吊白眼猛虎朝她扑来,锁梦虽躲了过去,手臂却被抓伤,滴下的血液越发惹得百兽动荡,锁梦左手紧按住受伤的右臂,与这些相继扑来的野兽大打出手,招招相让,却无法停止战争,锁梦心一狠,将一只老虎踢下了悬崖,这时,百兽纷纷后退。见状,锁梦忙说:“我幽锁梦绝无伤害百兽之意,只望莫要相逼。”
百兽止步之时,一个声音从森林中传来:“士仁则不全,士义则舍命,士善则灭己,锟铻既现,地动山摇,桂宫夺冠,恶始毒终。”
惊恐的表情浮现,刹那山崩地裂,百兽顿时狂起乱奔,都为生存在做垂死的挣扎,许多野兽就这样被挤下悬崖,断送生命。锁梦在自身难保中眼见一条条生命无辜死去,伤痛欲绝,尽力的嘶喊着别动。
不久,形势平静,却将锁梦和百兽孤立在一座小山峰,四处深不见底的悬崖,锁梦抓住一只快坠下去的羚羊,挽救了它。地震停止,锁梦深深体会到物尽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而自己可以踏在百兽的尸体上脱离危险的,但这样则必会成为一个不仁不义不善之人,跟禽兽又有何区别?锁梦思索山谷中传来的话语,冷笑一下,朝天怒气冲冲的道:“何为第一?难道就要湮灭人性吗?师伯,你不是说冷、紫、墨三宫本一宫而分吗?为何紫幽宫慎独于己,博爱于世,而冷幽宫却如此残虐无情呢?”
冷漓子吃力的控制棋局,汗渗出他的额头,不屑一顾锁梦的纠结无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乃天之伦理,何来残酷之说?这便是当今的格局,也是你要报仇必走的一步。”
听此,锁梦立马冷静下来,想到紫幽宫数百条生命,报仇心切:对,我要报仇,怎能被困于此?另一个想法也萌生心头:可亲手残害此等无辜的生命,岂不有负师恩,为了一己之欲,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下的姨母。那个邪恶的想法并不罢休:你是为了自己吗?你的誓言呢?为了一群野兽就忘了自己活着的使命吗?锁梦抱头坐在百兽中间,紫幽宫血淋淋的场面浮现,对紫妍的誓言浮现,嫩寒泪流满面的情形浮现,顿时,锁梦眼里充满杀气,慢慢站起:“我不能死,弱肉强食,我有我不得已的使命。”接着便是惨叫连连,鲜血溅在石壁,是锁梦踏着它们的尸体过了这段悬崖。
夜深,锁梦蜷缩在一棵树下,双手抱着双腿,痛苦的啜泣,那娆字玉焕发浅浅的紫光,映在锁梦憔悴的脸上。
棋局外,冷凝愤怒的话语:“师兄不觉得那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于残忍了吗?她亲眼所见自己亲人死在血泊中,现在又让万兽因为她而死在血泊中,你让她活在痛苦中还不够难道还要让她自己也要痛恨自己吗?”
冷漓子背对对冷凝,语气冷漠:“要她多仁义才能杀掉自己要对付的人?这是她选择的,我说过她是拿命在赌,命都能赌,其它还会重要吗?”
冷凝听罢,整个一个泪人儿,双膝下地:“冷凝请求师兄莫以杀戮相逼,泯灭人性何其艰难,师兄你不也做不到吗?何况锁梦,她终究是一个孩子。”
冷漓子无可奈何,苦笑一下:泯灭人性?对呀!现在的杀戮都面对不了,怎么走下去这一条路呢?转身,扶起冷凝:“凝妹,有些事一旦发生了,退难退,进难进,又岂是你我奈何的了得,可偏偏这条路就选择了她幽锁梦。”
冷凝恐惧的眼神直射冷漓子。
冷漓子朝她点头:“对,只有冥悲,她才能劈开这棋局,否则,终困一生,刻刻被残酷折磨。”
“若是棋局破裂,她便终身被困了?”一个可怕的声音传来。
冷漓子的脸变得煞白,是那把热血沸腾的幽冥斧出现,突然风起云涌,水泻千尺,棋动不停,地上的落叶在风中旋转,冷漓子长发飘飘,格外的恐惧,与之搏斗。冷漓子手无利器,以身上长箫抵挡,边嘱咐冷凝不要让棋子移动。幽冥斧的邪气震碎了一座棋盘,棋局内锁梦十分危险,冷凝见状,忙冲了出去,此时,冷漓子已难挡幽冥斧,长箫离手而飘落,说时迟那时快,幽冥斧从天而下,冷漓子自认必死无疑,闭眼之际,血溅在他脸上,是冷凝从他面前慢慢倒下。冷漓子撕心裂肺的的叫喊着凝妹,赤手空拳与赵普手中的幽冥斧搏斗,一股黑烟化成一道弧线,那只空荡荡的衣袖下有憔悴的影子,是幽泪,墨娘带着幽泪前来,与幽冥斧抗衡,冷漓子看了墨娘一眼,微微一笑,拾起长箫与墨娘合璧,打退赵普。
夕阳晚落,金色散发在浮雕上,冷漓子跪在冷凝尸骸面前,抱起她,泪水打在冷凝的脸颊,只字不语。
墨娘前去,蹲在他身边,独臂的她升起手臂,欲擦他眼角的泪水又放下,内疚无比:“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冷漓子看着墨娘,苦笑:“是我,若那一刻我没放弃,凝妹便不会死。”冷漓子的转变让墨娘高兴不已。,顿时冷漓子大叫一声不好,冲向棋局,只见那三十二盘棋都已被销毁,此时的他捶胸顿足,口中叫着锁梦:“我早该料到的,锁梦与幽冥斧血脉相惜,她一有异动,怎么不会引来幽冥斧呢?”
墨娘见其如此内疚很不忍心,上去扶他却被推得很远。“你去哪?”墨娘着急的去追向外奔跑的冷漓子,最终还是只剩那个赤裸裸的影子:“我可以陪你找的,可以?”
岑寂的黑夜,几颗繁星飘忽不定,一个男孩气喘嘘嘘的声音打破宁静:“小蛙,你要带我去哪?师父交代的事还没做完呢?”
只见那只小蛙也是浑身碧绿,眼睛泛着红光,和蛙兄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没那么高大,小蛙跳到身边,用嘴叼他的衣服,带着男孩前进,在一个小池塘边停了下来,小蛙的眼睛将这片荷塘照亮,一个紫衣女子躺在塘边,男孩大吃一惊,忙上去扶起,见那女孩脸色煞白,不是锁梦又是何人?只见她浑身血迹斑斑,却无伤处,把脉,伤势让男孩恐惧,忙抱起她离开这地方。
焦急地呐喊声传来:“纯鱼,纯鱼,快开门,纯鱼。”
眼前一幢小木屋透露出微弱的灯光,门吱的一声响,见他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甚是迷惑:“梓兄,这?”
梓来不及解释,推开纯鱼便往里去,将女孩放在床上坐下,小蛙一跃而上,闪光的眼睛在女孩身上扫射,而梓吃力的为她输入真气,纯鱼见梓体力不支,右手一挥,助他一臂之力。
盏茶时间,锁梦朦胧的睁开双眼,眼前的梓渗出汗珠,当日地动山摇自己被大水冲击的场面浮现,想到定是幽冥斧的到来,不然棋局也不会被毁,九死一生的她伤痛欲绝,内疚不已,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梓,墨梓蠡被内力反噬,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纯鱼见状,好不气愤,指着锁梦大骂道:“哪来的小虎婆,真不知好歹,年纪轻轻,倒学的以怨报德了,你把杜大爷这儿当哪了?竟敢出手伤人?”说罢上前扶起梓,问他是否有事。
锁梦并不言语,似乎一切都无关紧要,她不想又因为自己而害了救自己的人,吃力的起身,向外走去。
梓手扶胸口,叫道:“姑娘,你身受重伤,何以强行为之?”
锁梦只是不停的颤颤微微的向前,梓还想挽留,却被纯鱼阻止,故意大声说道:“得了吧?你看你动了真气,别人还不领情,何必呢?”
梓起身摇头:“墨云山地势凶险,天色已晚,她又身受重伤,怎能不帮?”
锁梦听罢,使劲全身力气进攻梓,梓方知其本事,开了门,轻功一跃,已不见踪影。
梓、纯鱼伫立良久,顿时惊叫:“不好,师父吩咐的事还没完成呢?”
只见纯鱼踮着脚将手搭在梓的肩上,笑道:“你家有个老虎婆,现如今又碰上个小虎婆,梓兄啊!看来你命里难逃此劫哦!”
梓反手一抽,打中纯鱼右肩:“去,就你小子好,莼羹鲈脍,逍遥自在。”说罢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