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日暖繁华。
一日,李大夫外出采药,嘱咐妻子好好照顾嫩寒,张氏自是十分不愿,又因前几日输了几两银子,甚是心烦,一心只惦念着嫩寒身上的紫玉,可嫩寒软硬不吃,将玉拽的死死的,张氏早想撵嫩寒出去了,如今见嫩寒虽年幼,却聪明乖巧,多才多艺,内心早就萌发了一个想法,刚好趁今天李大夫不在家,便走到嫩寒身边,笑脸相对:“嫩寒,好消息,好消息。”
正在搓衣的嫩寒甚是冷淡,不回答张氏。
见状,张氏起身,眼睛往外一瞟:“你这丫头,有你姐姐的消息了。”
一听到姐姐二字,哪怕李大夫怎么叮嘱也抛之脑后,湿的手拉住张氏的衣袖,期盼非常:“姐姐在哪?”
张氏见嫩寒上当,立马蹲下身来:“你姐姐受了伤,被人救了,在别人家里养伤呢!行动不便,又十分想念你,这才让我给你报个信,我们去看她吧!”
听张氏一言,当日确亲眼见锁梦与仇人打斗,将近个月音信全无,还好相安无事,嫩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重重地点头。
张氏十分高兴,特地将她好好打扮一番,嫩寒纳闷问道为什么?
张氏哎呦一声:“我们暂且照看你,须让你姐姐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啊!不然,你姐姐那般厉害,我们小家小户可惹不起。”
回忆起锁梦的武艺,嫩寒笑了:“姐姐的确很强,可您放心,你们照顾嫩寒,姐姐定会记在心上的。”
装束好后,张氏便锁了门带嫩寒离开,不知情的嫩寒还以为就要与锁梦相见,欣喜不已。
一炷香的时间,张氏便带嫩寒来到一处破落的庙宇前,嫩寒来不及顾及周遭环境,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叫着姐姐。谁知进了门便撞在一彪型大汉的身上,他面如炭黑,凶神恶煞。嫩寒也不害怕,问道:“请问大伯,是您救了我姐姐吗?”
此时张氏已经进来,笑脸相迎:“五爷,这货色怎么样?”
五爷连忙点头:“不错不错,体态风骚,谈吐文雅,是个好苗子。”
听他们对话,嫩寒觉得不对劲,问向张氏:“我姐姐在哪?”
张氏讥讽她的天真:“还姐姐呢?你姐姐在当日离开之后,已经坠崖身亡了,还想着她回来接你,大白天做梦吧!我家拮据,养不起你,不如卖了你,得几两银子帮老娘捞本。”
嫩寒吓得直向后退,张氏向五爷拿了银子便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嫩寒跟着跑去却被五爷拦住:“往哪跑呢?本大爷买了你,今后为奴为婢,都得听我的。”说罢强行将她扛在肩上,离开庙宇,只留下嫩寒失落惶恐的神色。
断壁残垣,喘息着,那凋落的花红。
冥悲剑成冰,冻结这水流,花瓣被风吹谢,飘散在冷漓子与锁梦的身边,锁梦手持紫玉,跪在冥悲旁边,恳切的话语:“师伯,锁梦造次,以下犯上,故此道歉。”
冷漓子负手而立,不愿看可怜的锁梦,右手一挥,便不再言语。
锁梦跪着前行在冷漓子面前,拿出妤、娆两玉,伸向冷漓子:“师伯,大姨母教导梦儿,慎独于己,博爱于世。如今紫幽宫因幽冥斧而满门遭灭,锁梦虽不知原因,但四姨母让锁梦在紫幽宫数百条性命面前发誓,自必有其缘故。而今,锁梦丢了妹妹,怎能独行?还望师伯收锁梦为徒,锁梦起誓,只要尘封幽冥斧,为紫幽宫报仇雪恨,定不会滥杀无辜。”
冷漓子见她言语诚恳,不似先前被仇恨遮蔽双眼,似有欣慰,可这其中利害又岂是报仇雪恨可了,叹了口气:“梦儿,不担此重任,好好地活着不行么?”
锁梦望了手上之玉,咬牙,鲜血从手腕流下,是她自破手腕,这玉渗着鲜血,发出紫色的光芒,冷漓子实在于心不忍,只觉锁梦像极了紫姮,血染身玉,为了自己的使命不惜一切,也明白了那是她的决心。忙点她穴道,从她手中接过紫玉:“我答应教你武艺,但你不能拜我为师,而且,我俩没有任何情分。”
锁梦大慑:“师侄之情也无?”
冷漓子点头,背对着她,补充道:“我生我死,你只需走你该走的路。”说罢只留下锁梦独自一人在这宁静的冰地。
冥悲剑震动着,水珠从剑柄而落,似在为主人哭泣。
话说当日五爷买了嫩寒,甚是喜欢,想着嫩寒姿貌甚好,自己留着当婢甚是可惜。今日,他领着嫩寒来到一处繁华之所,惜萱楼三个大字悬挂,金光熠熠,琼楼玉宇,舞榭楼台,美轮美奂。进门,只见摆设奇异,幽香阵阵,各女子浓妆艳抹,穿着华丽,只见她们姿态万千,好似春日里百花园的鲜花,却对形形色色的男子投怀送抱,场面不雅。自己生长在兜罗绵山庄,对花香甚为了解,这股股馥郁正是曼陀罗之类,能让人神魂颠倒,却于己之身大害,可如今听闻姐姐死讯的嫩寒已心灰意冷,又怎会再管这闲事。她随着五爷上楼,打开檀木之门,一帘粉纱垂入眼前,隔着纱,可见一体态丰韵的中年妇人坐在榻上,她脂粉浓抹,绫罗锦缎,傲然的吃着果子。
五爷连忙迎上去:“何妈妈,这回可给你带了个好货色,长大了怕不会比惜红衣差。”
何妈妈见五爷竟拿当前招牌作比,扑哧一声笑了:“哟,什么大角色竟把我家红衣比下了?”
五爷忙拉嫩寒过来。何妈妈一见嫩寒,立马起身,挪动她的身子,围着嫩寒转圈,只见嫩寒乌黑的秀发,柳叶弯眉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高翘鼻梁,樱桃般的小嘴,尽管嫩寒脸色煞白,憔悴无比还是连声啧叹:“啧啧啧啧,今天下竟有这等标致人儿!”
五爷见何妈妈这么一说甚是得意:“可不?不说容貌倾国倾城,虽小小年纪,琴画具通,不信妈妈试试。”
老鸨子一听更加诧异,心想:这孩子面若死灰,眼里却透露着杀意,听五癞子一说,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被她拐了来,这要买了,她家人找来可如何是了,可不买实为可惜。
正在老鸨子思索之际,五爷好似看出她的心思,胸有成竹的说:“何妈妈放心,她无亲无故,被我买了来,虽才艺在身,却不见得是个大家闺秀,若是,她如此虚弱,怕在屋里好好养着呢!”
老鸨子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当真?”
见五爷点头,便蹲下问嫩寒:“小姑娘可有亲眷?”
嫩寒想到锁梦,眼泪簌簌而下。
老鸨子见状,猜的也十之八九,朝五爷点头:“这孩子我要了,你去领银子罢!”
五爷万般辞谢,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老鸨子似有和蔼:“跟着何妈妈可行?保你山珍海味,锦衣玉食。”
嫩寒只不言语。
见状,何妈妈便牵她的小手坐在榻上,擦去她的眼泪,分些果子她吃,然后跟嫩寒讲了许多,粉纱后面,是嫩寒的连连点头。
风沁透心谷,给人欢喜,惹人忧愁。
希望盘绕,是深仇,亦或是守候,只是没一种愉逸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