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 人生三叠

第五十五章 :屈世兰艳魂赴黄泉

2016-11-05发布 3325字

屈世兰遭受龚秃子的强奸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在封闭落后的山区,封建意识还很浓厚。女孩儿受了这样的欺负,一般是含垢忍辱不愿声张。就连父母也会觉得是女孩儿使他们丢人现眼。

兰兰跑回卫生院的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她想放声大哭,可深更半夜必然惊动他人,她拉了被子蒙头哭了一会。如果被龚秃子强暴了,没被别人知道,也许她还会含垢忍辱苟活着。可这事偏偏被龚新华撞见,兰兰一想到明天就会有千百双异样的眼睛审视自己,将来一生中背后是在别人指指点点下过日子,那将是多么痛苦可怜的一生。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赖活着也是清清白白才能活下去。没有了清白还怎么活?

兰兰想到了死,死是她唯一的解脱。她从床头上摸出手电筒,到药房拿了一瓶安眠药。出来时碰到了值夜班的刘大夫,刘大夫笑着问:“兰兰,听说戏排好了,后天就要上演?”屈世兰头也不敢抬,嗯嗯地答应了两声,快步走回宿舍。想到死的人是从容坚定的,并不惧怕死的到来。兰兰把门闩了,倒了杯开水,一口气把一瓶药吞了。

服药后的兰兰和衣倒在了床上,她脑海里思绪翻腾,十九岁的妙龄正是人生最美好的阶段,这个阶段最动人心弦的是美好的爱情。兰兰眼前浮现出建国的身影,这个从大都市来的知青,魂牵梦绕着她的心。这个长得并不漂亮,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的知青。这个一说话就会让你捧腹大笑的“闹药”。他没有山村青年那种木讷的性格,他张扬的个性让你感受到他透明的心境。他说:“兰兰,你长了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怎么不会用眼睛说话?晓不晓得,眼神是一个演员塑造角色最传神的工具。”他敢大胆地拉了她的手,教她舞美身段,捏住她的手开玩笑说:“兰兰,你怎么像个马达抖起来了?我好像是电源体让你过电是吧?”

兰兰现在明白了,那是自己第一次在爱情上触电。兰兰知道,龚新华爱着自己,可龚新华的爱缺少这种浪漫。他只会木讷的问:“兰兰,你吃了没?”好像人活着就是为了吃才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来不敢大胆地碰碰她的手。男女之爱,当你肌肤相亲时才能体验到热血澎湃的那种心灵震撼。当建国牵了她的手带领她在戏剧的舞台上领悟人生时,她憧憬着在人生的道路上和这位热情奔放的知青哥共舞人生。但这种美好的愿景刚刚开始就结束了,这都是龚秃子这个恶魔害的。

屈世兰爬起来在桌上摸了火柴,点燃了油灯。她想写点临终遗言,控诉龚秃子的罪恶。当她提起笔来却写不出来,她想自己之所以选择寂灭,就是想悄然离开这个世界。那样的话岂不是把自己的丑事暴露在众人的舌头之下,让自己做鬼都不得安宁?更何况建国知道了这事,自己美丽的形象在建国眼里将消失。可怜的兰兰临死还被传统的封建世俗压在苦难的深渊里,连灵魂也不敢大胆喘息。兰兰想给建国写封信,临别了,正式的说一句,建国我爱你!她提笔写了个抬头,“建国你好:”,正在思索下面的文字,这时安眠药的药力发作,兰兰的头沉沉的伏在了桌上。她永远地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剧组的成员都来了,独独不见兰兰。蚊子作为总导演,要显示他的权威存在,当众发脾气说:“这个屈世兰,么样搞的,无组织无纪律!让你演个李铁梅,就拽起来了?”建国说:“文哥,莫发脾气,其实兰兰还是蛮卖力的。昨天彩排搞得有点晚。可能多睡一会。”蚊子讥讽说:“哟呵!还兰兰,叫得蛮亲热唻。你倒蛮体贴她,好像你俩是从一个被窝里爬出来的。”建国是个嘴快活,歪着脑袋瞅着蚊子,得意扬扬的说:“就是!你眼馋?我俩刚从一个被窝里爬出来,气死你!”大伙都笑了起来。蚊子说:“大伙都听到了啊!等会兰兰来了,你们学给她听,兰兰不煽你两巴掌才怪!”

萧云看了看表说:“哟!快三点了。就是睡,也不会睡到现在不起来。我去叫她去,顺便给陶奶奶拿点药。昨晚奶奶拉肚子,可能是急性肠炎,她又不愿意到卫生院来看。”梅竹说:“我跟你一起去。”萧云说:“走吧!”萧云和梅竹刚出公社的门口,龚新华走过来,萧云随口问:“龚秘书,看到兰兰没?到现在她还没来。”龚新华怔了怔,脸色很阴沉,说:“她可能有些事吧?你们去找她?”梅竹说:“嗯!”龚新华说:“我跟你们去吧!”

龚新华心怀鬼胎,他明知屈世兰昨夜受了叔叔的强暴,他是见证人。龚新华心中充满了矛盾。一个当事人是他的亲叔叔,另一个是他热爱的姑娘。一个美丽的姑娘被他的亲叔叔强暴了,他恨得咬牙切齿。他真想把这个坏蛋送进大牢。但人性自私的一面又使他没勇气这么做。再说,他毕竟和屈世兰没有确立过恋爱关系。现在兰兰遭此不测,他明白,他俩再也没有可能走到一起了。一是兰兰不可能嫁给他们龚家,二是他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已经失去贞操的女人。龚新华之所以要跟萧云他们一起去找兰兰,是怕兰兰说出了昨晚的事情。走着走着,他想,要是兰兰见了他,会难堪的。龚新华说:“算了,我不去了,还有些急事。你们见了她,要是她身体不舒服,就劝她多休息两天。”说完,转身去了。

萧云心细如针,她有点诧异,听口气,他好像知道屈世兰病了?萧云不由自主地回头瞅龚新华。恰巧心怀鬼胎的龚新华也回头看萧云和梅竹,当萧云和龚新华四目相对时,萧云从龚新华眼里读出一种游离不定的感觉。萧云越发狐疑了。

到了卫生院,萧云敲了敲宿舍的门,没人答应。萧云说:“走,先去开药,等会再敲。”萧云到了诊室,张大夫在看诊。萧云说:“开些土霉素吧。龚奶奶腹泻。”又问:“看到屈世兰没?怎么她现在还没起来?”

张医生边开药边说:“没。昨晚是老刘值得夜班。”张医生好奇的问:“哎,萧同志,听说兰兰和你们知青张建国好上了?”萧云说:“那是揣测,不过他俩真要是好上了也是件好事。”张医生说:“兰兰有点屈呀,嫁给了武大郎。”萧云不高兴了,反问:“听张医生的口气,兰兰是潘金莲了?”张医生连忙说:“哎,不!不!不!兰兰是个蛮正经的姑娘。”

萧云笑着说:“既然兰兰不是潘金莲,我们建国也不是武大郎。兰兰真要是嫁了建国,才是她的福气。依我看,不管兰兰嫁给你们前坪的哪个,那才叫屈‘死’兰呢!”梅竹也跟着抱不平说:“就是!我们建国哪一点不配兰兰?”

萧云拿了处方到了药房,把单子递进去,顺便问:“看到兰兰没?”药房的小丫头把药递出来,顺便回答:“没!”萧云和梅竹又折回兰兰的宿舍,敲了敲门,还是无人答应。梅竹说:“可能出去了吧?”

两人正准备离去,却见龚新华来了,问:“还没找到她?”萧云说:“敲了几遍门,就是没人答应。可能出去了吧?”龚新华说:“一定在里边,你们看,门是从里边反插着,要是人出去,门是从外边锁的。”萧云一想,对呀,就又使劲敲门,门还是不开。萧云想坏了,就使蛮力撞门。龚新华说:“不用撞,把门板卸了。”萧云说:“你来卸,你是内行。”龚新华蹲下扳住门板卸门,梅竹还开玩笑说:“哟!你倒像个窃花大盗。”

萧云见龚新华手在颤抖,就蹲下来帮他卸门,轻轻一掂,门扇就脱离了门臼。两人抬着门板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把门靠在墙边。梅竹先进去了,见兰兰爬在桌子上,上去推了推兰兰的肩头,“兰兰!醒醒,大家都在等你呢!”兰兰一动不动。萧云上去摸了摸兰兰的额头,冰凉。她并起食指中指放在兰兰的鼻孔下探了探气,脸色立刻煞白,惊慌的说:“不,不好了。兰兰没气了!”龚新华傻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梅竹吓得往后退,声音颤抖的说:“不会吧?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呢?”

张医生听到动静后走了进来,吩咐说:“可能是猝死,赶紧抬到床上我看看。”龚新华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不敢去碰兰兰的身体。萧云和张大夫抬了兰兰的身体放在床上,兰兰成坐姿曲卷着倒在床上。张医生把听诊器放在兰兰胸口上听了听,又绷开兰兰的眼睛看了看,摇头说:“没救了!”

搬动兰兰身体时,从桌子上滑下一沓信纸,梅竹拣了起来,看了说:“是兰兰写给建国的。”几个人凑过头来看,见上面只写了个抬头,“建国你好:”。龚新华看了信笺上的字,心中长舒了口气,摇头叹道:“哎!她怎么会想到死?”

萧云扫了龚新华一眼,听口气,兰兰的死因他应该清楚。萧云问张医生:“张大夫,兰兰是怎么死的?”张医生说:“现在还说不准,报告公社再说吧。”她转身看到桌上有个药瓶,拿起来看了看说:“是服用了过量的巴比妥。”“什么?安眠药?”萧云惊异的说,“那么,是自杀?”张医生说:“也许是失恋了吧?大概和她想留言给这个人有关。”龚新华的良心还没完全泯灭,木讷的说:“我想和建国没关系吧。”萧云问:“那你说,跟谁有关?”龚新华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