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三哥引荐,经舅舅一场赌斗,疾光终于得偿所愿拜入拔山宗宗主门下,从此可以接受抛山亲自指点。正式开始传授拔山宗绝学之前,抛山把疾光叫来,他有些话要先说清楚,也有些事想搞明白。
猿修殿内,抛山坐于正位,疾光恭恭敬敬站在下手,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疾光,你既然要拜在我门下,是不是该把你的真名告诉我?还有,阿三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仆成早在抛山单独召见疾光之前,就叮嘱过少主——全部实言相告,于是黑鹰青年把自己的过往,甚至与昆泰的关系都和盘托出。抛山听罢,沉思良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其他三位宗主不太在意周遭的事情,但我却不能不在意。想在灵兽山立足,必须对潜在危险保持警惕。疾光你刚才所讲的灭族之仇,我可以理解,但你并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势力。作为拔山宗副宗主之一,我必须提醒你——学成之后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师父,难道您知道害我们黑鹰灭族的元凶是谁?”
“学成之后我会告诉你,但你永远不要忘了本宗门规:承天狐恩泽,奉麟巧教化;继先祖遗志,守一方安泰。拔山宗从不向被仇恨驱使的人授艺,我看在昆泰、腾渔的份上教你。可是!如果疾光你在复仇过程中丧失理智、滥杀无辜,为师定要亲手把教给你的都收回来!”
抛山这些话说得强硬,疾光却并未让步,反而回问:“那师父您认为什么样的人该杀?什么样的人又不该杀?”
做了这么多年宗主,还是头一回有弟子敢这么当面质问抛山。不过猿族族长非但没有生气。他玩味地看着疾光,脸上慢慢浮出笑意,继而边点头、边说道:“问得好。不愧是浪子、腾渔的徒弟!老猩猩一直想有个敢于直抒胸臆的弟子,可惜四力族的孩子们都太过憨厚老实。疾光你告诉我,你认为什么样的人该死,什么样的人可以饶?”
“疾光以为因一己私欲害人性命的人该死,畏惧强势的帮凶可饶。首恶必除,但他的家小无过。”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自己打破了,老猩猩自会找你理论。心性一关,你算过了。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能否吃的了拔山宗修炼的苦——我可不会因为你曾经是什么少爷就降低要求!”
“谢师父从严教导!”
疾光答的坚决,可他绝对想不到抛山到底有多么苛刻!
四力族向来都是以力称雄,就算没经过任何训练,他们也一个个蛮力无敌!羽翼十六族却是以身法、技巧见长,疾光的基础很难达到抛山的要求——即使猿族宗主刻意降低难度,第一天下来,疾光还是只能被仆成、临讐背回住处……
当晚,累到极点的疾光别说吃饭,喝口水都呕吐三次!抛山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特意带着一堆内服外敷的特效药前来,并且亲自动手向仆成、临讐示范全套舒筋活血的技法。
三人围着疾光忙活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青年黑鹰刚刚勉强吃下些东西,就又被抛山拎走了!
被凶残的老猩猩折磨了半年,疾光总算达到拔山宗弟子的入门要求……
回想过去半年,那简直是生不如死!最惨的倒不是疾光,反而是仆成、临讐。他们不但要天天搬运“活尸”,晚上还要轮换着伺候疾光。疾光累惨了可以睡,这名义上的一仆一奴却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主子熬不住了打退堂鼓。
多亏在甄有时昆泰那变态的训练方法。疾光即便天天被抛山收拾到瘫软在地,也从未喊过一声苦,叫过一声累,连抛山本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最辛苦难熬的半年已过,抛山开始传授力王锤、金龟座,以及相关的禅宗术心法。从这开始,疾光除了每天要跟一堆巨石器械打交道,他还得分出精力揣摩另外三项新技艺。每个人一天拥有的时间都是相同的,基础不如其他拔山宗弟子,疾光只能付出远超别人的汗水去努力追赶。好在黑鹰在魂化授体方面比普通四力族有灵性,这才能兼顾炼体、修魂。
一旦涉及魂能方面的东西,疾光相比普通拔山宗弟子的优势就显现出来。力王锤、金龟座都不再是单纯的力量训练,这是以禅宗术为引,把一身气力、魂能综合运用的高超技法。大部分资质平平的拔山宗弟子都卡在这一关,偏偏疾光在这里进步最快,只花了三个月时间他就让抛山点头认可了。
接下来才是正戏——飞猿手!普通猿族子弟刚接触投索技时常常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据说还有笨蛋玩掉了性命。但疾光不同,他可是仆成一手调教出来的傀儡师!不出俩月,疾光就把飞猿手用得如臂使指!很快,他冒出个想法——尝试把拔山宗投索技与傀儡术七字诀结合。傀儡术技法本就与投索技有异曲同工之妙,疾光的这次大胆尝试,让他成了拔山宗有史以来,第一位能同时操控四条投索的怪物!
如果不是本身基础力量较差,又缺少索具傀儡,疾光完全有可能同时使用六条投索!就算这样,他也能把傀儡术七字诀的牵、甩、抛、接、齐都成功融进投索技!当然,七字诀本就参考了投锁技,能熔于一炉并令人意外,而且这期间也少不了傀儡大师仆成从旁指点的功劳。
抛山已经不再向疾光教授新东西。他只给黑鹰族徒弟开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方,督促疾光继续强化基础,并在禅宗术修炼方面深入指导——这等于是默认疾光已经出师了!
距离九月初九还有一个月多一点,魂能已跃升至八级的疾光,开始在临讐教导下系统学习纵天诀。一天三分之一的时间,疾光不是跟舅舅研讨纵天诀的招式、变化,就是两人对拆。他本就是羽翼十六族,又曾学过《有凤来仪》,实力提升越发迅猛!另外拿出三分之一的时间继续苦练力王锤、金龟座,剩下的空闲除了吃喝拉撒睡,都交给仆成。
疾光的三哥,这大半年里也没闲着——他花费了大量精力在雷九临上。长期思索,仆成总算有所得。虽然九箭傀儡还是像以前一样桀骜难驯,但鹭族傀儡师发现——火属性魂能的境界越高,首勇的使用难度越低!相应的,九箭所能发挥的威力就越大!除此之外,单纯提升某一魂能属性的境界,属性相同的那支傀儡箭的威能也会随之增强。这已经被禅宗术到达金属性四重的抛山证明——在不懂射术的猿族族长手上,属性为破的追命箭之威力,尤胜临讐使用!
得到这样的结论,仆成想方设法帮疾光提升魂能境界,抛山也一心要在拔山宗历史上创个纪录。两人好一番努力,终于让疾光踏入火属性第二层次——爆!
又一次九月初九拔山宗大比来临,漩浪三人重回宗门。所有人都想看看去年破格收入的疾光,究竟被抛山调教的如何?任谁都不会料到——老猩猩短短一年内就弄出个怪物!
身形灵巧又不欠缺力量,疾光闲庭信步一般,仅用纵天诀就连胜三轮!后又亮出同时操控四条投索的绝技,把一群同辈好手全都逼出试力塔!等到漩浪最得意的年轻弟子出手,疾光直接用雷九临射断了他的速水锚,差点在其身上开了一个前进后出的血洞!
鲸族人数本就稀少,正值壮年的后辈本就不足三百,这次被疾光所伤的又是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一个——好在这位同门伤于飞射的速水锚碎块,属于误伤,不然漩浪真要学夯牛第二,当场发飙了!
后边的比试干脆成了闹剧。只要跟疾光对上,拔山宗弟子全都直接认输,让这个刚刚入门一年的鹰族妥妥的拿了第一……
拔山宗一年期考结束,这次轮到踞猿岭扬眉吐气。抛山心情大好,摆了最丰盛的酒席招待三位宗主,疾光、仆成、临讐当然也应邀出席。
“我说大肚鱼,你那首席之位,是不是该让老猩猩我也坐一坐了?”喝的差不多了,抛山跟漩浪开起玩笑。
“切~~~有本事不让疾光上场,我们吸水漩跟你的踞猿岭再比试一番?”
“大肚鱼,我就是开开玩笑,你何必当真?”
“就是!大肚鱼,去年你说我输不起,今年换了你,怎么也如此小气了?”
“好了~~好了~~我们四兄弟还这么斤斤计较吗?疾光能在一年之内站到拔山宗弟子的巅峰,要我大鼻子看,这是我们的福气!不管疾光兄弟今后走到哪里,他都是我拔山宗一员,这不正好帮宗门长了脸吗?”
“二弟说得对!大肚鱼不跟三猴子一般见识!”
“嘿!我说大肚鱼~~疾光可是我调教出来的,你还不跟我一般见识?算了!有二哥说的公道话,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们几个也看到了,疾光的实力已不在我们之下。他不光在一年之内学会了拔山宗全部绝学,还把投索技与腾渔兄弟的傀儡术融会贯通。你们说,我拔山宗是不是该把疾光兄弟这样的人才树为典型啊?”
“确实应该!要我老牛看——我们宗门弟子要有疾光兄弟这样的灵气,又有他的毅力,出几个超越我们的家伙都不是难事!哪还用我们天天操心?”
“是啊!阿牛这一说,我都想撂挑子不干了!我们四兄弟在宗主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拔山宗竟然没一个后辈能取代我们,大鼻子实在有点失望……”
“说那些没用!我们又不是没尽力培养,确实没有出色后辈接班,我们也无法抽身事外。疾光兄弟,你现在够格跟我们四个平起平坐。当然腾渔、阿三两位兄弟也不是外人。你们都来说说——拔山宗下一步该怎么走?”
漩浪一开口,让疾光三人犯了难。他们从没想过要对拔山宗的未来指手画脚,一时完全不知如何作答,最后还是老成持重的仆成被推出来。
“自腾渔跟四位宗主相识,已经过去百年。但我不敢妄言,只能以这些年在外游历的见闻,简单说两句。㞭㟶族过去一年多的变化想必各位多少有耳闻,他们恐怕是意识到继续‘敝帚自珍’不如筑巢引凤,已经开始把一直以来奉为镇族绝学的魂炼术对外传授。四力族要想继续开拓,腾渔以为也需要引入些新鲜血液。除此之外,我也提不出别的什么。腾渔斗胆进言,还请四位老友不要介意。”
“说的好!大肚鱼就觉得这些年拔山宗总是吃不饱呢~~”
“腾渔兄弟讲得有道理!大鼻子气顺了许多!”
“老猩猩我通过疾光兄弟一事,也确实认为我们拔山宗有点过于保守了。”
“俺老牛现在觉得被阿三兄弟那一顿海扁挺值!”
四位宗主对疾光三人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反倒弄得在场的羽翼族很不好意思。脑筋最快的抛山立刻又提议:“既然几位都认为我们拔山宗要改改规矩,那不妨听听老猩猩我的提议——拔山宗四支改为五支。就由疾光、腾渔、阿三另开一堂,专门教授傀儡术和纵天诀。四力族也不再只从族中后辈中选拔选拔弟子,但凡符合宗门规矩的人,不管他是哪族,我们都收。你们以为如何?”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漩浪、卷岗、夯牛当即同意,但疾光三个却无法从命,仆成不得已再次开口。
“这次恐怕要让四位老友失望了——我家少主在山外还有些事,怕不能接受四位宗主的好意。况且,抛山宗主刚才的提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如愿,不妨从长计议。万望见谅!万望见谅!”
“嗨~我说小水鸟,你们要去做啥俺老牛不关心,只要你们关键时候别忘了俺这个牛哥就行了!别的说不上,打架俺老牛随叫随到!”
“俺大肚鱼打完之后,只要求一顿饱饭!”
“卷岗跟你腾渔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兄弟有麻烦,只需要一句话!”
“好听的都让你仨说完了,那老猩猩我就一句话——谁要是敢惹我们的拔山之鹰,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