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巨大蛇头上的糯米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这时,安静盘踞着的大蛇突然动了起来。
她去势凶凶地只刺向白孔雀,尖锐凶险的獠牙对着对方那洁白的脖颈要去。就在二者马上要接触地一刹那,牙齿却咬了个空。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雀青见势不妙,马上对白染喊道:“爹地,娘亲来找你了!”
白染下意识地想要活下来,就因为那个她来找她的可能性,但真当他跳脱出来时,才意识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是他亲手埋葬的,他还在她的坟头上放上了她最喜欢的螺号……
虽然他很讨厌那吵人的号声,实际上她就总是拿那螺号来叫醒贪睡的她的,不过他很喜欢吹螺号的她。
即使如此,她也根本不可能来找他。
墨孋不耐烦了:“又想死又不想死的,你到底想怎样?来,我们打一架,一较高低,输了你就乖乖受死吧!”
白染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来到儿子的身边,低下头,用脸侧蹭了蹭他小小的脸蛋,很小心、很认真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娘她现在人在哪呢?”
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懂得那是他的奢望,虽然明白得到的答案还是会让他失望,但他还是希冀着。
年幼的雀青无法得知父亲的想法,只是无比肯定的点点头,指了指墨孋的头顶:“就在那里!”
墨孋瞬间脸都红透了,虽然黑漆漆的大蛇看不出来脸上的红晕,但她也对此十分庆幸着:“你这臭小孩,瞎说什么?”声音虽然有些盛怒,但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忸怩。
雀青当然不是指她,自然也无视了她,继续道:“不过…不过娘亲被坏蛋抢走了。爹,你把娘亲救回来吧?好不好?”
墨孋这才明白他指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占有的这具身体,这下可真的生气了:“你这臭小孩,一会儿就把你也给吞了!”
白染当然也不理会她,只是扭了扭脖子,看了眼站在蛇头上的糯米,哀叹一声,心情无比复杂。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自己从来没照看过的无辜孩子的时候,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我会把她救回来的。”
单纯的雀青完全相信了白染的话,开心地拍起掌来:“嗯!爹,那我们一家就可以过快乐的生活了,我再也不用一个人在溶洞里待着了。”
“嗯。”白染宠溺的看着儿子。
雀青忽然觉得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天:“那我要让娘亲把你们带着的那个同心结怎么做的,交给我!我也要带!”
“嗯。”白染连连点头。要不是他还是孔雀的外貌的话,一定是一对平常的父子。
但是有人不干了:“喂!你们无视人也给我适可而止!”
这回就连疏莳也把她无视掉了:“那个,能问一下吗?你就是白染,白公子吗?”她直接插入了父子俩的对话。
这次白染竟然回话了,没有像无视墨孋一样无视疏莳:“嗯。”
疏莳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又开始为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而混乱了。
看到活着疏莳,白染才突然想起来:“哎呀,我怎么把你给忘了。”
“啊?”刚发出一个语气词的疏莳就感到身体乏力了起来,这感觉那样熟悉,在加上不知何时抵住自己脑门的孔雀翅膀……似乎和之前的场景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原来现在不是梦啊……”说完,疏莳就睡了过去,这次祝她美梦。
白染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伤已经大好了,全身的法力也能顺畅自如了:“雀青,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嗯,那我等爹带着娘亲来找我。”说完,雀青便离开了。
“够了!”墨孋终于忍无可忍,白染竟然无视自己道这种地步,雀青那个小孩就算了,就连那个该死的小丫头插话他都回话了,而却彻底无视了自己。早知道就应该在凭依在这具身体上时,把那孩子压扁才好。
而现在,对阵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白孔雀,自己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过,这种好久没有过的紧张兴奋感是什么?就连刚才要把他杀死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既然如此……
“白染,既然你已经大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决一死战,如何?”
对于墨孋的战书,白染短短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他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道:“你的出现,让这片本来平凡森林给神州大陆带来了太多的变数,在我们对决之前,请给我些时间把它恢复原貌。”
墨孋想了想,把崩坏的幻境修复的话,那就和平凡的森林没有太大差别,到时候就算逃跑也比较容易,于是道:“我等得了几百年,自然不在乎这一会儿,不过你可不要再骗我了!”
“一定。”说着,如棉被一般覆盖着正片森林的羽毛一下子便全部消失了,孔雀森又恢复了原本的祥和宁静,倥偬葱郁。
看着恢复如初的森林,白染叹了口气:“没想到为了试炼,化作暴雨降下的羽毛,就这样被我亲手撤出了,而试炼却在刚开始的时候就结束了。”
一只浑身白羽的孔雀和一只通体黑鳞的巨蟒矗立于森林的一隅,雀青已经把沉睡的疏莳带到了安放周临的地方,自己则在默默祈求着父亲的胜利。
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终于要拉开帷幕了。
墨孋大笑着,道:“快忘了你那倒霉试炼吧,现在心里想的只能是我。”说完便冲了过去,率先发难。
她先是贴着地面游走,带接近白染后,迅速将身体积蓄的力量使出,蛇头高高抬起,冲向几乎毫无防备的白孔雀。
但白染的反应也很迅速,他扑闪着翅膀,舒展着身形,更是用利爪对抗着墨孋的獠牙,像极了一只对阵泥鳅的斗鸡。
黑蛇不断吐着危险的红信,左右试探着,但都被白染有力拍打的翅膀给扇退了回来。不断进攻的同时,还要不停小心自己被那双有力的爪子死死抓住。
“哈,没想到睡了这么些年的老骨头,好没有散架啊!”这么凌厉的攻势下,墨孋竟然还有闲工夫嘲讽。
白染不光双翅双脚,就连喙都用上了,有些来不及回话。不过还是抽空仓促地回击道:“常年蜗居在山上的懒骨头还好意思说我?”
嘴里说着话,难免注意力就被分散了,白染对于墨孋突然地一扭没有及时应对。两人脑海中同时闪过“糟糕”、“好机会”两个年头,而墨孋终于获得了将剧毒的獠牙与洁白脖颈亲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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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将疏莳送走之后,独自神伤了一小会儿。她之所以知道怎么把她送走,是因为当日她被困在这里时,周临就用同样的方法把自己救出去过。
原理可能就是通过自己的内力,将对方的气息打乱,同时再次稳固住心神。就像做了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的话,就需要别人把你叫醒一个道理。
不过她们两个人,只能选择一个人出去,如果她把方法说出来,说不定疏莳就会先行动手。到时候她就会被留在这里,如果她一个人出去了,会内疚的。
但是……好像,如果出去了,也可以像周临那样把人带回来。不过,似乎,现在,疏莳并不知道这个方法。
“嗨呀,好气啊!”糯米紧紧捏了捏拳头,刚才自己意气用事,做事都没有过脑子,就贸然动手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既然已经出不去了,她决定到那扇已经打开的大门处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左藏藏,右躲躲,一路紧张地查探着周围,就怕有个什么东西会突然蹦出来。然而,什么都没有。她非常平安,十分简单地来到了那扇已经被挪开了一条缝的门前。从足足半米见宽的门缝中不断有冰冷的风吹来,让她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而当她终于鼓足勇气,抓住门边时,心突然跟着一颤,就像被一股力量狠狠拽了一下心脏一样。她痛苦地捂住了胸口,一直眼睛痛苦地无法睁开,而她好像看到了一只伸展着漂亮白色尾羽的孔雀,在她面前慢慢地打开了炫目的屏障。
她忍着疼痛,走进了那扇门里,那股力量终于消失了,那个有着美丽白孔雀的画面也从脑海中消失了。而她注意到门的这边,已经不再是浓雾缭绕,所有的一切都像沐浴在淡淡的乳白色光晕里,以至于那只漆黑色的巨蛇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刺痛眼球。
在她身前,是一直足有十数米长的巨蟒,那声充满危险和震慑的恐怖嘶吼的主人。而不到不到六尺的糯米,似乎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要不说好奇心害死猫吗……这回就算她不是猫,照样要把小命给交代在这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身躯盘踞在一起,而头就搭在身体上,似乎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