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甄郁节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黎明了。
甄郁节起身推开窗户,北欧的初秋带着刺骨的寒,她随后又赶紧关上了窗户。
“醒了?”斐尹振半睡半醒地问道。
“吵醒你了。”甄郁节又回到床上。
“恩。”斐尹振应了声,然后又转头睡着了。
甄郁节无语地叹了口气,起身换了衣服。
等斐尹振醒来时已经是日晒三竿,他一边洗漱着一边抱怨着甄郁节没有叫醒他。
“你早餐吃了什么?”斐尹振从洗手间走出来问道。
“酒店里的,不过你现在可能只能吃午饭了。”
“不在这里吃,我们出去吃。”斐尹振边翻着行李箱边说道。
“为什么都是黑色的衣服?”斐尹振问道。
“因为耐脏。”
“这里不在家,有些小件杂碎的衣服可能就要我替你洗,所以要选一些耐得住脏的衣服。”看着斐尹振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甄郁节补充道。
“那为什么你的衣服都是五颜六色的?”
“为了美,自己给自己洗衣服哪里会觉得累。”甄郁节很自然地说道。
斐尹振不说话,沉着脸不情愿地换上了一套黑色休闲衣。
斐尹振对北欧似乎很了解,知道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什么好玩,他可以带着甄郁节通过各种方式去一些地下黑市看一些甄郁节不曾见过的。
“你对这里很熟啊。”甄郁节笑着说道。
“对了,你是在哪里留学的?”甄郁节问道。
“美国。”
“那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
“虽然是在美国留学,更多时候是在这里流浪的。”斐尹振泪眼婆娑地看着甄郁节,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甄郁节打算断了和他的交谈,他说的话,更多时候是让人分不出真假的。
“这个是真的,我更多时候是在这里。”斐尹振笑着说道。
“那看来你那段日子过得很精彩。”甄郁节补充道。
因为在斐尹振带着她看完黑市赌场之后,她就进入了一家格斗场。在这样宁静的北欧,你很难想象地下竟又是一番天地,就像古老的谦谦公子的中国和崇尚狂野的印第安融为一体。
“你竟还对这个领域有涉足,平时真是看不出来。”在吵杂的人群中,甄郁节提高了声音,半带着嘲讽对斐尹振说道。
“我是被小李带到这里的。”斐尹振揽着甄郁节的肩,以免她被周围拥挤的人流撞到。
“他这算不算让你身入险境?”从没进过这样环境的甄郁节,从小在电视里看到的拳击馆,格斗场总是会发生暴力事件、流血事件,所以已经先入为主地对这样的地方充满警惕性。
“有段时间,这里就是我们的经济来源。”斐尹振笑着说道。
“小李的跆拳道还是不错的。”见甄郁节一脸疑惑,斐尹振接着说道。
“不错?到黑带了吗?”
“这里打跆拳道的都是黑带。”
“Hey,Barry,很久不见。”
一名身高一九多的白裔男子带着标准的异族腔走过来。
“别来无恙。”斐尹振笑着说道。
“别来无恙。”男子笑着再次模仿着斐尹振的话说道。
“这是我太太。”
“Sobeautiful!你好,美丽的女士。”男子伸出手。
“谢谢。”甄郁节也伸出手,回笑着说道。
“怎么不见了Lee?”男子对着斐尹振问道。
“他暂时来不了。”
“OK!你们尽情玩,不要客气。”男子笑着说道。
“OK!”
“他中文说得不错,这里经常有中国人来吗?”
“这里的老板是中国人。”斐尹振直击重点。
斐尹振领着甄郁节来到一擂台旁,刚好擂台上一高一矮的男子正打得火热,底下一片在下注的人。
“你有到过那上面吗?”甄郁节望着擂台问道。
“没有,都是小李在上面打,我从来都是在那群人里。”斐尹振指着那群下注的人说道。
“你都是赌小李赢吧。”
“恩,作为他老板,我得支持他。”斐尹振正经地说道。
甄郁节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总是被老板逼去打擂台的人,终于理解小李这次买廉价机票的原因了。
接着斐尹振又带着甄郁节去逛了斗兽场,地下钱庄等。
“在这么和谐的北欧,你就不能去点舒适点的地方吗?”当从一间间大白天开着灯的屋中左拐右拐走出来时,甄郁节终于反抗道。
“和谐的北欧?”斐尹振听到甄郁节这么形容,突然一笑。
逛了一天的城市,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夕阳打在铺着石板路的地上,拉长了北欧古典的路灯,斐尹振终于觉得它可能的确有点像甄郁节所说的“和谐“了。
“有个地方不错,可能你会喜欢。”
打了辆车,甄郁节坐在车上,看着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三三两两的车辆,路旁三四层高的北欧经典建筑一排排急速地往后移动,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美好。果真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美。
过了许久,就在甄郁节感觉困意都快来临时,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片海,深蓝色的海,围着海的是一排排雪白雪白的建筑,甄郁节突然有种错觉感觉来到了小时候在明信片上看到的雅典,这海就像爱情海。
“真是使人心旷神怡的地方。”甄郁节不自禁地感叹道。
“在这里吃个饭,晚上我们就回家。”
“回家?”
“恩,我们在这里有房子的。”
“那为什么昨晚还要住酒店?”
“自己家住久了总想看看比外面好在哪。”斐尹振很自然地说道。
甄郁节沉着脸不说话,不一会儿就被斐尹振带到了一家酒店,被一个人恭敬地领到了一个大大的露天阳台,三面环海,在余晖中给人异样的美。
“你在这里面子也很大呢。”等那人退下,甄郁节坐在空空的餐桌前说道。
“恩。”斐尹振静静地默认了声。
不一会儿上来了一瓶红酒,那侍员在斐尹振耳边说了两句什么,斐尹振应了声,然后那人就退下了。
甄郁节拿起酒一看,82拉菲。如果没有电子银行,人们只能通过现金交易,她一定会难以接受一张张红花花的钞票像流水线般传送到对方手中只为了换一瓶酒,这可能就是根深蒂固的习性。
甄郁节喝着刚刚侍员刚倒进酒杯的酒,看着海,感觉这感觉真是诱人,让人不自觉地沉迷,愿意就此沉迷。
甄郁节看了下斐尹振,发觉他难得的深沉,他只是静静抿了一口酒,然后看着手中摇晃的红酒,过了些许看向大海。
“你是这里的常客了吗?怎么都不见点餐,也没见你经常来北欧。”甄郁节问道。
“这里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斐尹振静静说道。
你还有多少没登记在集团上的资产。这是甄郁节的第一个想法。人一旦被一个更大的疑惑给困住,就对眼前的小疑惑失去了兴趣。正如此时,比起斐尹振母亲为什么只唯一留了这个酒店给他来说,她更想知道的是他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资产。
但是此刻一旦问出口,就显得对他漠不关心,想了想,甄郁节还是没问出口。斐尹振有个习惯让甄郁节是又爱又恨。他正经时说出的一两句,如果你不接着问,他就如铁公鸡般一毛不拔,不会再多说出多的信息,有时即便你问了,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信息。甄郁节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对他人的私事极度缺乏好奇心的人,她也不喜欢对身边的人看得太透,毕竟人与人之间总要留点距离才有模糊美,但是对于斐尹振这种一字不吐的,她又实在是想深究个到底。
于是就一直保持着这种沉默,过了许久,甄郁节等到肚子都饿了,菜终于一一上了。
“效率有点慢啊。”等到人都下去后,甄郁节抱怨地说了句。
“之前没说要来,所以这些都是临时准备的。”
甄郁节看他心情有点消沉,估计是想起了什么,于是一个劲地伸长了手臂往他碗里夹菜,斐尹振倒也不反抗,默默地吃着。
难得和一向如孩童心智不全的他吃了顿从开始到结尾都没有一句话的饭,斐尹振吃了些就不吃了,看着甄郁节吃。甄郁节看了满桌的菜,不多吃些实在可惜,于是撑着肚子又挑了些海鲜吃完。
“你今晚胃口不错。”在甄郁节吃完,起身后,斐尹振静静说了句话。
“恩。”甄郁节应道,撑到不想多说话。
和斐尹振住在一起后,没有特殊的情况,从来都是吩咐吴妈尽量四菜一汤,尽量四菜一汤,理由是她没什么胃口。即便斐尹振时不时在饭桌上抱怨少了这个菜,少了那个菜的严威下吴妈里外不是人的情况下艰难地选择了八道菜,甄郁节还是觉得都是在暴遣天物。
甄郁节被斐尹振牵着手走出酒店,在酒店门口看见早早在那等着的车,一男子恭敬地站在后座车门旁,甄郁节钻进车内,靠着斐尹振的肩,伸直了腿,舒适地长叹了声。原来这还算是个家乡,顿时少了刚来这里时背井离乡时的隐约的凄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