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峰看着藏爰情女子的装扮,恍如在梦中,他的脑中忽然迸出了一句话,“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怎么,萧郎对我的女儿装扮,不满意吗?”臧爰情巧笑倩兮,她的笑声婉转悦耳,衬着明媚的容颜,直如九天的仙子。
“不不不,不不不……”萧正峰连忙应道。
“那比之妖女如何?”臧爰情表情严肃,只是那微翘的嘴角表现了少女此时促狭的心理。
“没,没法比。”萧正峰咽了口唾沫。
“或许妖女更加勾人吧?”臧爰情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仿若夏日暴雨之前的天气。
“不,不是地。”萧正峰艰难地哽咽道,这让自己如何解释呢。
“到底谁更好嘛?”臧爰情的声音忽然变得绵软,声音颤颤,滑腻到人心,化作了团团的甜蜜,让人彻底沉沦。
“哦,对了,大哥刚才对我说,还有事吩咐我,我得去找他。”趁着灵台还算清明,萧正峰奋起余勇,在最后一道防线还没有溃破之际,他勇敢地撤了,尚算魁伟的身子“歘”地一下瞬间闪了个没影。
望着萧正峰渐去渐远的身影,臧爰情的唇瓣勾起了一抹浅笑,长长的羽睫之下,明媚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光彩,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刘牢之的大军一来援,孙恩就率着长生军们蹿入到海岛之中。海岛贫瘠,物产不多。没多久,大军的补给就成了孙恩最头疼的问题。
长生军的大佬们商量了一番,决定还得上岸增加军中的补给。这一次他们学乖了,决定绕过句章,直接到杭州湾的海盐登陆。
这个登陆地点,可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一方面摆脱了难缠的刘裕,另一方面海盐“海滨广斥,盐田相望”,当地的制盐业发达,老百姓的油水多,值得抢。按照孙道主的说法,“当地百姓富而不仁,死后必入轮回,堕入畜生道。我教广善,导之以信徒,即成长生人。死后,同登极乐世界。”
月茫茫夜未央,极乐世界的人们应该都进入了梦乡。人间的一处鸽房外却飞落了一处信鸽,“吱呀----”木门被打开半角,一个少年走了出来,他轻抚着信鸽的羽翼,取下它爪间绑着的呈圆筒形的帛绢,重新放飞了信鸽。
“什么事?”臧爰情只穿着中衣,披着一件丝质的纱衣。
“禀卫主,妖军又有行动了……”黑暗的一角响起低沉的声音。
“知道了,下去吧。等等……”臧爰情在稍微愣神的当口,继续说道,“将这个消息,告知萧道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京口卫是我一手成立的,现在也应该给它配个男主人了。放心吧,将军知晓的。”
“属下明白了。”暗影的声音无波无澜,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萧正峰这几日总是睡不好觉,睡梦之中,总是出现一个倩影。倩影绝美,萧正峰努力想看清伊人的模样。可是待定睛之时,蓦然发现倩影变作了罗刹,青面獠牙,头大如斗,这让萧正峰好几次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别----别闹。”萧正峰咋呼着嘴,推了推挨着自己腰间的手掌,“不,不对呀。”萧正峰悚然,陡然从床上坐起,朝着黑暗处就是一拳。拳影森森,白灿灿的光亮盈满了半间的墙壁。
揉了揉眼睛,萧正峰对自己的三皇炮拳甚是满意,第一成总算小成,虽然只在潜意识下打出,但也不辜负了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可是……这房间除了自己,没人呀!难道有鬼!
“卫主让我告诉你,妖军又有行动了,他们将袭扰海盐。”暗影说着话,语气清冷,语音却有一丝不稳的迹象,如果不是自己刚才躲得及时,恐怕小命休矣。但即便如此,被拳风扫中,自己胸腹之间也是一阵热血翻涌,不能自已,喉间就像裹着一块血块。
“这个?”萧正峰有点迷糊,“你们卫主谁呀?”
夜色幽幽,墙角只剩下一片黯淡的幽光,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揉了揉惺忪地睡眼,萧正峰定睛瞧去,还是没人。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萧正峰一咧嘴,这不是梦啊。
既然不是梦,萧正峰觉得这个情报非常重要。军情似火,稍微耽搁不得。掀开被子,他着了一双白袜,就急急地向刘裕的房间跑去。
“吱呀----”,一处的偏房门开了一丝缝隙,望着萧正峰那慌不择路的傻模样,臧爰情的眼睛亮亮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时机把握得还算及时,只是表现太糟糕。不过孺子可教,放心吧----萧郎,我会打磨好你的。”
“阿嚏、阿嚏----”,萧正峰临近刘裕房门的时候,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夜寒如水,一轮明月朗照。他紧了紧中衣,萧正峰敲响了刘裕的房门。
听完萧正峰的禀报,刘裕面沉似水,当即力断,他立马召集所有兵员,星夜北上,务必要在孙恩之前进驻海盐。
众将对刘裕的命令游移不定,刘道规说道:“连日守句章城,士卒疲敝。刘都督已经率大军回返本营。海盐并不是我们的驻地,我们兵员不足千人,何必为他人操刀,徒增士兵们的伤亡。”
刘裕并没有听取刘道规的意见,一意继续整装待发,等大队出发之时,刘裕对刘道规只撂下一句,“你只是个将军之才。”刘裕说完,挥动马鞭,疾驰而去。
刘道规愣愣地驻在原地,末了,他望了一眼萧正峰,萧正峰向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刘裕话中的含义。
一骑打马而过,却是一身黑色劲装的臧爰情,“海盐是句章的上游,如果海盐失守,妖贼得到必要的补给。你们说----我们句章还守得住吗?”
“我们人少,如果不赶在敌人之前,先做好攻防,很难有胜算。趁着我们是新胜之军,尚有锐气,与敌人还可一搏。如果海盐失守,一旦我军畏惧敌人势大,一朝丧胆,则大事去矣。”望着两个呆头鹅,臧爰情耐下心思说出这番话。
话已说完,望着两个大男人似懂非懂的模样,臧爰情不再理会,她打马挥鞭,随着刘裕的足迹,疾驰而去,只留下两个大男人骑着马儿犹自伫在原地打转。马儿鼻息咻咻,两男人面面相觑,同时发出一声哀叹----家有女诸葛,JJ全白长啊。
黎明拂晓之际,当刘裕率军进驻海盐之时,他当即就皱了眉头。海盐的城池还不如句章,城墙不但低矮,而且墙体多处破损,已经不能组成有效的防守体系。
海盐县令鲍陋当得知孙恩军要攻打海盐,当即也皱了眉头,这个地方虽然盐业比较发达,但是也正是商业发达,当地民众比较开放,为了便宜交易,有些渔民盐民就直接在城墙边交易,这一来二去,城墙损坏。地方官员得了渔民盐民的好处,对此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反正自己的任期一结束,自己带着银子走即是,管他什么城池安全。
鲍陋本来也想像他的前几任一样,捞完了就走。可是自己运气不好,遇上了孙恩这个天杀的。打不进句章,就找自己这个软柿子。还好刘裕率军来了,不过望着刘裕这不到一千的老弱病残。鲍陋只能苦着脸,对着刘裕反反复复一句话,“刘参军啊,你看怎么办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望着到处缺口的海盐城,刘裕沉思半晌,“鲍公,城中兵丁和民壮,可有多少?”
“常设的兵丁不足一百,民壮的话,只能临时从老百姓中抽调了。”
听了鲍陋的话,刘裕的额头皱纹更深了。
“父亲大人,孩儿可为父亲和刘大人分忧。”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想起,刘裕纳罕地望过去,“小儿休得狂言,战争可不是儿戏。”鲍陋喝道,语气虽硬,脸上却没有怒意,他微笑着向刘裕介绍道,“这是犬子鲍嗣之,嗣之,见过刘参军。”
鲍嗣之向刘裕拱手称礼,刘裕连道不敢,拱手还礼,“不知道,鲍公子对于击退妖贼可有良策?”
“我也不知道。”鲍嗣之大喇喇地答道。萧正峰在刘裕身旁听到这么干脆的回答,顿时望了一眼身边的刘道规,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腹诽----这个二百五。
“不过,城中民壮,我最起码可以组织千余人。”鲍嗣之继续傻愣愣地答道。
“哦,如此甚好,甚好呀。”刘裕喜道,眉宇间有了一丝神采。
“还不快去。”鲍陋虽是喝道,但语气之间的喜气溢于言表,“我这个儿子呀,平时飞鹰走马,结交的都是城中的一些纨绔子弟、泼皮破落户儿。这些人年轻力壮,无所事事。不过这战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令公子眉宇疏朗,想必结交的都是些豪杰了。如果组织上千名壮丁,加上我所带的北府军,倒可以与敌一战。不过,县令大人,具体的作战方法,你我还得好好斟酌一番。即使有两千人,对上万的妖军,也是杯水车薪啊。”
“当然,当然。”鲍陋悚然一惊,自己并没有经过战事,这战术方法还是听刘裕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