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道成。我俩都有错,我希望你不要在圣姑面前告发我,我也会在你投敌的事情上,在圣姑面前为你打掩护。而且我与蛋哥商量了,我们长生军如今有了反攻的计划,也是你立下大功的机会。”蛋花难得地说出一长串颇有道理的话语。
“哦,说来听听。”萧正峰似乎有着极大的兴趣。
“说来简单,明日反攻之时,你瞅准机会,砍了谢琰的脑袋,就算戴罪立功了。”
“啊?”
“啊什么啊!这几日我可是亲眼看着的,你和谢琰很亲近。你一口一个主公煞是亲近,如果我把这些告诉圣姑或者道主,你说会怎么样!”蛋花威逼道。
“别,别,我----我答应你就是。”萧正峰有点急了,长生军的规矩他是懂的,他们对待叛徒极其变态残忍,往往会将叛徒倒吊着在粪水中淹死。
“那你做好准备吧,明日机灵点,可别失了手。”蛋花善意地提醒道。
“等等。”眼见的蛋花就要离开,萧正峰赶紧喊了一句。他攥在后背的拳头越发紧了起来,最近他对三皇炮都有习练,对第一层也有了些许的心得,再加上他的大力气,也不知道能不能趁着蛋花不注意,将这夯货打死了事。
“花子,快点,有人来了。”营帐的一角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那尖削的脑袋,分外扎眼。
“狗----狗蛋兄弟也在啊。”萧正峰的拳头松开了,摆到了身前。
“蛋哥要是不来,我怎么敢独身跑到敌营找你,你要是一嗓门喊来其他人,或是趁我不注意给我一拳头,我可招架不住。”蛋花笑着,眼光有意无意地瞟向萧正峰的手。
“怎----怎么会呢!我们是兄弟,拳头再硬,也不能伸向兄弟啊。”萧正峰尴尬地笑了笑,掩饰着“咚咚”的心跳声。
“没有就好。记住,你现在可是我们长生军的叛徒,对待叛徒,我们长生军向来不手软。”蛋花依旧笑着,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
“知道,知道,我拎得清。”萧正峰回答的时候,眼神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让蛋花很是满意。
“蛋哥,你说道成如果到时没杀掉谢琰,反倒露了形迹怎么办?”在回程的路上,蛋花颇为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小子滑得就像泥鳅似的,应该没有问题。”狗蛋随便地应付着。
“可是,即便道成杀了谢琰,官军知晓了,还不把他剁成肉酱啊!”
“你操那么多心干吗!花子,你要清楚,乱世之中没谁的命更值钱。如果萧道成真被人杀了,那也是他的命。”
“哦。”蛋花不置可否,他感觉自从道成在长生殿给了圣姑一巴掌后,狗蛋对道成的态度就由关心变成淡漠了。莫非----狗蛋对圣姑?蛋花不敢想,凡是亲近圣姑的男人,一个个地都极其扭曲地死去了。他希望狗蛋好好地活着,不要亲近圣姑才是。
自从得了蛋花的警告,萧道成当天晚上就失眠了,会稽城中的城防他是知道的。谢琰这个大嘴巴,整日介除了吃喝,就是听歌赏乐。他根本不把城防当一回事。
曾经有个属下要求谢琰组织人力物力加固城防,以防妖贼攻城。谢琰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贼敢来尔,我必将灭贼后朝食。”
这大嘴巴吹得,萧正峰听说后,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是他当时毫不关心,长生军来了,攻破了城防,灭的也是你谢琰,关我鸟事。
可是如今不同了,蛋花让他杀了谢琰,这让他左右为难。不杀,长生军攻破城池,逮到自己,自己是个死;杀了,自己杀了会稽内史,杀了朝廷的人,以后还怎么跟着刘裕混。
一晚上的辗转反思,在鸡鸣时刻,萧正峰正要朦胧地睡去的时候,军营的周围,鼓声震天介地响了起来,密集的梆子声,在耳边敲了起来。
“敌袭,集合。敌袭,集合……”传令兵敲着锣,扯着嗓子来回在每一个床头喊了起来。
萧正峰一个鲤鱼打挺,条件反射地钻出了被褥。当他穿戴齐整,来到亲兵营前的集合方阵时,谢琰已经站在高台,发表讲话了。
谢琰的讲话简单直接,“孙恩这个老妖道,还敢回来,那就是嫌命长了。既然嫌命长了,那么本大人先灭了这个妖贼,再与众军同食。”
谢琰的城防部队,包括台军,本身疏于训练,早晨被人拉起来,一个个饥肠辘辘,无甚热情和战斗力。当他们陡然听到灭了敌人就可以吃饭时,一个个终于来了精神。
谢琰带着来了精神头的城防台军,打开城门,一鼓作气地向围攻城下的长生军发起了猛烈地冲击。加上城头堞墙之内,不时有箭弩羽石相助,不一会的功夫,围攻的长生军就开始败退。
眼见得长生妖军败退如潮,谢琰手抚美髯,大笑道:“传令下去,全军追击。”
“是。”传令兵握着令旗传令下去了。
谢琰一抖马缰,一马当先地在亲兵的簇拥当中冲出了城门。
会稽郊外,河道多,塘路狭窄,谢琰的军队在追击长生军的过程中,整个队伍被迫拉成了一字长蛇阵,鱼贯前进。
“将军,我军队形已经不甚完整,是否要整军后,再行追击。”一位参军拱手向谢琰建议道。
“兵贵神速,等我军重新整备,妖贼必定逃得无影踪了。告诉将士们,速战速决。”对于参军的建议,谢琰脸色沉肃地说道。
谢琰的军队一路疾行,队形虽不严整,但是胜在兵士们的锐气堪用。谢琰骑在马上,随着队伍一直追到了千秋亭。
一阵长风吹过,谢琰头上兜鍪上的红缨却被吹落马下,一位亲军正要下马为谢琰去捡拾红缨。就在他翻身下马的时候,一纵黑影在他眼前闪过,就是又是一纵、两纵、三纵……人越来越多,设伏在各处的孙恩长生军突然出动,渐渐将首尾不得兼顾的晋军包围了起来,成了合击之势。
一排排飞羽从各处河道向晋军攒射过来,长生军利用战船的优势,从水上用箭猛射晋军薄弱的侧翼,将晋军切成了几段。喊杀声伴随着哀嚎声,晋军队形瞬间变得更加凌乱。不知是谁在这时发一声喊,首先乱跑起来,终于各队主们再也约束不了队形,晋军的兵士们开始四散溃逃。
败局已定,谢琰情知不好,拨转马头,正要逃跑。帐下都督张猛突然从马背上跃下,飞身砍向谢琰,一时却没有击中,只击中了谢琰的战马。
“嘶----”战马哀鸣,谢琰从马背上跌落而下。谢琰的长子谢肇眼见父亲危急,当即下马迎战张猛。张猛边战边向萧正峰使眼色,次子谢峻见萧正峰脸色有异,也不管不顾地骑马挥刀向萧正峰砍来。
望着气急败坏杀过来的谢峻,萧正峰情急之下,只能挥刀格挡。也不知道怎地,是萧正峰使得劲过大,还是谢峻太柔弱。只一回合,在两刀相触之际,谢峻只感觉虎口一震,一股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长刀顺势脱手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萧正峰的大刀顺势砍向了谢峻的脖颈处,他只觉得一股钝刀割猪皮的感觉通过大刀传到了手上。
谢峻的脑袋软软地耷拉了下来,两马交错之际,萧正峰清楚地瞄到,连接谢峻脑袋和脖颈之间的,那一块还没有砍断的皮肉----一颤一颤的。
仿佛时间停顿了几秒,一股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喷得萧正峰满脸满身都是。萧正峰坐下的马儿继续往前跑,他却早已滚落马下,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峻儿----”谢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能无力,因为他被几个长生军围了起来,只能边战边拼命狂叫。
想了半天,谢琰实在想不起来,这个穿着亲兵服的小兵为什么要反戈相向。因为亲兵的选择甚是严格,不是宗族就是姻亲。
终于----他记起来了,他是刘裕推荐的,“刘老贼,我与你不共戴天!”谢琰举刀相向,砍向周边的长生军。
没来由的几只冷箭瞬间让谢琰成了刺猬,报仇的愿望也成了空谈。谢肇见此,肝胆俱裂,张猛瞅着个破绽,一刀也结果了谢肇的小命。
当萧正峰吐完了黄水,四角八叉地躺在战场上的时候,他看见了狗蛋与蛋花,那乐得像狗,笑得像花一样的脸,让他很难忘怀。周围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了,他只能那样地躺着,任由狗蛋与蛋花摆弄……
谢琰的东晋军败了,会稽郡又成了孙恩长生军的天下。萧正峰再次成为了俘虏。但是他没有被就地杀掉,也没有押往俘虏营,而是被拔了个精光,直接送到了一个超大号的玉盆里。
玉盆里注满了水,坐下可以齐胸,水上漂浮着各式的花瓣,红的绿的紫的,香气馥郁,沁人心脾。
周边两个丫鬟看着萧正峰裸露在水面外的胸大肌痴痴地笑着,一个为他舀水,一个为他擦背。萧正峰目光呆滞,脑海中始终悬着谢峻那耷拉着的脑袋,在脖颈上一摇一摇的,萧正峰突然又想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