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堂会齐大帅一直派人前来催促这可让一直在后台打下手的小三子慌了手脚,这白兰早不惹班主生气晚不惹班主生气,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班主一个不高兴,他倒是自己轻松了,可自己怎么办。
“老师傅,我这可怎么办呀?我这个身段才学了一点点皮毛还唱什么堂会呀!这白兰这可真是该死,说不定就是因为怕今天晚上那齐大帅对着那个小泽下手才故意不上台想留在班里。肯定就是这样的,早知道白兰是这样的人,我才不喊他师兄呢,亏我还这么的尊敬他,他白兰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白眼狼!”
老师傅不想理会这小三子的瞎唠叨,只是这小三子说的话也是不无道理,这白兰为什么这么会掐时候偏偏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惹班主生这么大的气,莫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老师傅刚想去找白兰问个清楚就见那白兰从外面拿了一件白蛇的戏服回来。
“小三子,这是我去那隔壁的戏班借的,你今天晚上先穿着!”
白兰把戏服举到那小三子的面前,小三子却迟迟不抬起手去接。
“怎么?耳朵是聋了还是手断了?老子在跟你说话呢!把衣服给我拿着!”
小三子虽然是心里有怨气,但是平日里被这白兰压制习惯了,也不敢向刚才那般那么大声地骂他了。
“怎么?是不是白蛇还不会唱呀?你说说,我都教过你几遍了?就你这么一个废物也想上台去唱堂会,我说你还是去后台给人家端茶倒水的还差不多!”
“你!!!你欺人太甚!!!”
老师傅是看着白兰长大的,深知白兰的性子并不坏。平日里虽然小三子很是怕白兰这个师兄,但是也是一半敬畏一半佩服,白兰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什么样的狠话,只是今天这白兰竟然一反常态对这小三子说这么重的话,实在是太过于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白兰,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能跟师弟说这样的话?小三子好歹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师兄呀?!”
“老师傅,你不用跟他多废话!我小三子虽然学艺不精但是也不会输给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今天晚上一定能把白蛇唱好,明天你就等着被班主扫出祥宇班吧!”
白兰懒懒地笑了一下,把那戏服很是用力地丢在了地上,小三子也不去捡就那么看着白兰。
“有出息,那你晚上可别哭着来求我!”
白兰笑得很是大声,师兄弟们都站出来和小三子一起看着白兰,白兰远远地看着班主就站在院子对面看着自己便笑得更是大声地走进了屋子。
“班主,您看看那个白兰都嚣张成什么样子了?您怎么不把他赶出咱们祥宇班呀!这种人还留着做些什么?”
一个学徒看见了班主朝这里走过来便快步走到那班主的面前说这些话,老师傅拿着戒尺也跟着过来狠狠地朝那学徒背上一抽。
“你还不赶紧闭上你的嘴!这白兰再怎么样也是你们的大师兄,不过就是因为犯了一点错就要被赶出去吗?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同门师兄弟的情谊,我看你们才都是一群白眼狼!平日里就学艺不精还不肯好好学,见人家成了红人便一直红眼,现在人家犯了错,你们就咬住人不放是不是?!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老师傅话还没有说完就要抬手教训这人,班主一直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老师傅,我说你就是偏心,这班里这么多的师兄弟你就是偏心这个白兰,不就是看他模样长得好吗?如今成了红人,你倒是像一个奴才一样的伺候他,我说你老啊,也就是这副德行!”
班主看着老师傅拿着戒尺一直对着刚才那个学徒穷追不舍的样子觉得很是无奈,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是很偏爱白兰,自从这白兰十七岁来到这祥宇班之后就是一路的顺风顺水,自己一直把这白兰捧在手心里害怕他出一点点差错,要是换了别人,自己非把他马上赶出去不可,可这件事偏偏是白兰干的,自己也只能吃哑巴亏生生闷气罢了。这白兰要是这么一走,这祥宇班可就真的没有了台柱,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总不能因为一件戏服就这么放弃了吧!
“小三子,你不用紧张,不就是一个堂会吗?你天天在后台看,不会个全部也该会个大概!”
小三子心里其实一点的把握也没有,自己虽然在这戏班已经呆了少说也有好几年,平日也学习那些身段,但是自己一向都是在后台打杂,哪里能马上上台唱这样的重头戏,更何况是齐大帅的堂会。可是这白兰实在是欺人太甚,自己总不能一直被这白兰给欺压得死死的,今天晚上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班主,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过去那齐大帅府上了!”
小三子本来也是想给自己赶紧壮壮胆,哪里想得到这时间过得这么快,班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这车来了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班主,既然车都来了,那咱们就赶紧走吧!这要是耽搁了,咱们可是担不起呀!”
班主一边夹着烟一边挥手示意让这些师兄弟们先走,老师傅见班主这个样子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班主,我让白兰也跟着,就现在后台候着,这万一小三子要是不行,咱们就叫白兰上去。这白兰有句话说得好呀,不管怎么样,这好歹也是一条命是吧!”
班主心里虽然还是生气这个白兰将自己宝贝的戏服送给那个日本人小泽藤君但是这毕竟是齐大帅的堂会,万一出了什么样子的纰漏,这可真是不止一件戏服的事情了,全班人的性命都在自己的手上这可真不是赌气的时候。
“班主,就这么定了吧!这白兰的脾气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不过就是赌赌气,过几天也就是了。总不能因为一件戏服让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老师傅小心地观察着班主脸上的表情看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下来便放心地跟那班里人打招呼。
“哎!班主和你们一块儿坐车过去,我自己就走过去就行了!”
班主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自己的心也是如此,自己要是为了面子一直推三阻四的话且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好了!既然白老头说要走路过去,咱们就先走吧!小三子把那戏服拿好了,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老师傅见那班主已经和师兄弟们先坐着那马车走了便走进内屋找白兰。
“白老头,那班主都已经走了,你今儿是不打算去唱堂会了是不是?”
那被白兰叫做白老头的老师傅听见白兰这么一说反倒笑起来,一口异于他这样的年纪的人的大白牙闪在白兰的面前。
“白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仗着你是咱们班里的台柱才敢这么跟班主叫板嘛?我可是告诉你,这班主的心思也是不舍得让你这么一个人才被埋没了,我说就别这么僵着了,赶紧走吧!这次的堂会要是让那班主下不来台,你可就是真的知道什么是引火烧身了!”
白兰看着白老头,这个老家伙一向能猜出自己的心思。自己要是再装腔作势可就是太过做作了。
“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去,不过我就在后台看着那小三子,这个兔崽子也敢跟老子叫板,看今天晚上这白蛇他倒是个怎么唱法!”
老师傅知道这白兰的性子也不跟他多说,自己抽着烟就先走了。白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头也慢悠悠地跟在老师傅的身后。
齐大帅的府邸离这戏班所在的院子不过也就几条街道的距离,白兰刚走到那齐大帅府门口就听见了里面那个小三子正在吊嗓子的声音。
“平日里不努力,马上就要上台了才再吊嗓子,你也不怕等会儿唱高声儿把自己给憋得没了气!”
小三子本想是找个比较清静的地方来吊一会儿嗓子谁知道那白兰就站在门口一脸嘲讽地看着自己。
“你!你来这干什么!不是说不来吗?不是特别的清高吗?”
白兰懒懒地把背上背着的行头往前一甩,那小三子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平日里已经被白兰教训习惯了,现在见他这样也免不了有些害怕。
“别怕!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唱得怎么样?毕竟你也是我亲手调教过的,要是你唱的太糟糕那我也得过来看看,以后出去才不会说你是我的徒弟呢!”
小三子听到白兰这话之后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正好又看见老师傅也走进来便生气地转头就走。
“我说你何必一直要刺激他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这狗急了也会跳墙,你这么逼他,小心他给你暗地里下个什么套,你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兰颠颠自己的行头,也往小三子离开的那个方向走,见老师傅没有跟上来,他便懒懒地一回头。
“我就是要把他逼急了,这狗不会跳墙还算是什么狗呢!”
老师傅冷笑了一声,看着白兰走远,那走路的身段虽然刻意掩饰成小旦的模样,但是这一步一步之间明明就带着一丝训练有素的意思。
“白兰师兄,你也来了!我刚才还在跟师兄弟们说呢,今儿晚上你要是没有来,这戏还怎么演的下去呀!是不是小六子!”
白兰拍拍这小五子的脑袋,自己在这戏班里最宠的就是这个小子,不仅学戏有天分,对人的心也很实诚。
“师兄,那班主在里面呢!不知道被齐大帅叫去说什么,已经进去了好久了!”
白兰将行头放在班主的烟壶旁边,探头往那对面看台那里看了看,齐大帅确实在和班主说些什么,看那班主脸色不是很好,估摸着这齐大帅也没讲什么好事情。
“师兄,我说今儿晚上还是你上吧?这小三子怎么能上台呢!而且刚才那个小泽已经上后台来看过了,好像是在找你呢!”
白兰摸摸自己的行头,再转身拍拍小五子的肩膀。
“我说五子,你不是不知道你小三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是不是?他虽然是胆小但是他经不起人家这么一唆使,我猜呀这晚上他一定是要自己上台去的。我看你呀,也不用操心了,就在后台这里看着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