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什么在等待,就像你脚下的路,走的方向变了,风景也不一样。
洗净而新装的聂庄独自一人来到演武广场,本想等来下午决赛队伍配对的结果公布,却意外地听到了怎么也不该有的事情。
“经我派裁决团商议决定,取消聂庄队的参赛资格。”
徐长仙站在演武殿前,朗声宣布了这一条谁也没想到的结果。
凡是见过或者听说过聂庄队与季风队的那场台试的人,皆是吃了一惊,不明所以。
之后,有部分人替聂庄队鸣不平,这些人是亲眼见到聂风与季风交手。
而也有部分人嘲笑,这些人自然是听闻者,觉得耳听为虚,根本不相信聂庄能有赢过季风的实力,定然存在投机取巧的侥幸或是使了什么阴险手段。
笑话,季风是谁?一个十五岁无名的少年如何能敌得过卧龙榜第五的天才?
面对众多异议,徐长仙给出了这样的解释:“有件事需要特此声明一下,我派招生大会的规定一直没变,严禁参赛者动用道术,一经发现,立即取消参赛资格。先前有人传言我派招生大会的规定有所变动,请大家切勿相信。而且好在我派发现的及时,这个传言未没有造成比试的不公平,到目前为止,只查证到聂庄队与季风队在交手过程中,双方都有动用土术,故此取消聂庄队的参赛资格,同时也给大家作一个警示。至于是谁人假传消息,这件事我派的裁决团到时候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交代。”
说完这些,徐长仙就一语带过,不去理会那些可有可无的声音,接下去宣布下午决赛的名单。
那些为聂庄队鸣不平亦或幸灾乐祸的人顶多三分热度,不会在意聂庄队的事情太多,毕竟那是别人的事。
对于这种事,当然是当事人最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聂庄听到关于自己队伍的结果后,顿时火冒三丈,那个时候分明是季风先动用土术,况且判员也说了规定有所改变,允许参赛者使用道术,结果现在又说是假传,还取消自己队伍的比赛资格!
那场台试中,季风可是想把自己打成残废,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赢下来,一句话说取消就取消?
徐长仙作为总负责人,难道会不清楚乙字二号擂台的判员是谁?居然妄称是有人假传谣言,简直欺人太甚!
聂庄忍不了了,既然是裁决团判定的事情,那就找他们理论去。
聂庄纵身一跃,脚踩轻功,轻点三两人的肩膀,在黑压压的人群上空轻盈来到了演武殿广场。
昆仑派的招生大会有明令规定,不得在场地区域施展轻功。凌虚之下,人哪怕轻功再好,飞过一段距离也要借助媒介,在这种人山人海的情况下,媒介往往是他人的身体部位。谁喜欢被别人脚踩的感觉?所以招生大会出了这条规定,为了就是避免不必要的争斗发生。
但聂庄的身影出现在上空,瞬间引来了无数的注目与议论。
“那人是谁?”
“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徐长老他们面前卖弄,难道他不知道在这里不能使用轻功吗?”
“看他等会儿怎么办。”
“……”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正在宣布决赛名单的徐长仙见到了一道轻功而来的身影时,声音也止住了,却没有阻拦,哪怕其他负责人想要上前给点教训,也伸手拦住,自然是认出了来者何人。
实际上,徐长仙对于聂庄无视招生大会的规定确是有些愠怒,但心里的愧疚居多,再怎么说,在他的眼里,聂庄真的是一颗好苗子,要不是郦王府的人强制性要求,岂会忍心舍弃?
但是说到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朱笠送来的那粒茯苓丹才是让徐长仙内心动摇的根本原因,身为一名修士,对于高修为的渴望,比身为一名长老招到一名优秀的学生要来得强烈的太多太多。
聂庄一落地就来到了徐长仙的面前,双眼怒目,手指后者,本想尽量心平气和,可却难以平静下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开口便怒色显露,道:“我想要一个交代!”
“你要什么交代?”
徐长仙站得比聂庄高了一个台阶,略有居高临下的意味,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异样,完全不像问人的语气。
聂庄听到徐长仙的语气,怒不可遏,大声道:“为什么取消我们的参赛资格?!”
“你没听见我说的?”
徐长仙双手靠后,淡道:“方才我已经说清楚了,你违反了规定,动用了土术,我派也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没有为什么。”
“荒谬!”
聂庄怒斥一声,道:“比试过程中,分明是你们的判员说规定有所改变,可以使用土术,怎么现在反倒你说是有人假传。我就想问问,你们昆仑派历来的招生大会便是这般模样的吗?”
这句话说的声音让靠近的那些人听到了,登时引来了非议。
徐长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戏谑道:“我身为总负责人,这些天一直站在殿顶观察,基本上每一块擂台的比试都有看过,怎么会不清楚手下的人所作所为?”
“哼,强词夺理!”
聂庄反驳道:“上午乙字二号擂台的台试,那么多人在场,这只不过是你一人的片面之词罢了。”
徐长仙似笑非笑道:“我说的是不是片面之词,要看你找不找得到证据。”
“证据?”
聂庄怒极反笑,道:“上午乙字二号擂台观战的那些人算不算证据?负责那块擂台的判员算不算证据?”
徐长仙嗤笑一声,反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他们人呢?就算有人证,物证又该如何?”
聂庄一时无法接话,此时怒意已然冲去冷静的意识,说理说不过,竟想动起手来,双拳紧握,看上去随时有可能动手。
徐长仙察觉到了聂庄的异样,睥睨地望着后者,一脸冷霜。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聂庄的肩膀,这一拍,瞬间将聂庄的心神稳定了不少。
来人是陈伟涛,之前他见到聂庄的身影出现在空中之时,便猜想到了聂庄的意图,于是也随之赶了过来。陈伟涛朝聂庄微微摇了摇头,道:“冷静点,千万别冲动。”
聂庄看着陈伟涛的眼神,总算冷静了不少,回头瞥了一眼徐长仙,气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演武广场。
陈伟涛平淡地看了看徐长仙,却惊奇地见到这位总负责人望着聂庄离去的身影的时候,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要叹气?
虽然陈伟涛心有疑惑,但没想那么多,而后也转身跟上聂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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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庄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以散步缓解一下心情,而效果也的确好了很多,现在想想,当时果然太冲动了,要不是陈伟涛及时拍了自己一下,说不定就要上去和徐长仙大干一架了。
聂庄微微偏过头,对走在身边的陈伟涛问道:“你不生气吗?”
陈伟涛知道聂庄指的是取消队伍参赛资格的事情,莞尔一笑,道:“生气当然是有的,但再怎么生气也没用。这种事情,人家怎么说就怎么算,我们这些参赛者没有一点话语权。”
聂庄望着街上的过往人流,叹息道:“我终归还是太年轻了。”
年纪将近三十的陈伟涛笑道:“年轻人嘛,气盛。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冲动。你也没什么好在意的,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看的也多了,对一些事情自然就能够心平气和,或者说是遏怒。”
听到心平气和这四个字,聂庄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那个成天呵呵傻笑的纸千鹤。
这个老人为什么总能笑看一切?
纸千鹤仿佛就像是坐在戏院台下的看戏人,平静地看着台上戏子的悲欢笑哭。
可是想到昏迷的耿直,聂庄忍不住再次叹息道:“我不知道耿大哥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
陈伟涛笑道:“直说就行,天下又不是只有昆仑派这一个门派,没必要在这棵树上吊死。再过两年,天山也要开始招生了。”
聂庄摇了摇头,道:“你不清楚,这次昆仑派的招生大会对于耿大哥来说意义不同,虽然他不是想进入昆仑派学术,但耿大哥来参加的目的比学术还要重要。”
“哦?”
陈伟涛惊疑一声,问道:“难道说耿直来参加昆仑派的招生大会另有目的?”
聂庄点了点头,将耿直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陈伟涛哈哈大笑,道:“原来耿直这家伙过来参加招生大会是想娶媳妇儿啊。”
聂庄说道:“也可以这么说,所以我怕耿大哥会意志消沉。其实我参加招生大会,本想着得过且过就行,没当回事。直到知道了耿大哥的事后,我才开始认真起来。虽然我和耿大哥相识不久,但是他对我很好,一直都照顾我。或许你不清楚,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见过爹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陈伟涛听到聂庄亲口说出自身的身世时,略微讶异,他没想到聂庄会是孤儿,然后思绪回归主题上来,补充道:“所以说,你想带耿直进入武试的决赛。”
聂庄第三次叹气道:“可是事与愿违啊,意外来得太突然了。”
陈伟涛想到方才徐长仙莫名其妙地轻叹,思索道:“我觉得咱们队伍取消参赛资格有些蹊跷。你不知道,在你离开的时候,徐长仙看着你叹了一下气。”
聂庄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真有此事?”
陈伟涛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当时徐长仙叹气的痕迹不显,但我想我应该没有看错。”
闻言,聂庄面露思色。
聂庄和陈伟涛想的一样:徐长仙为什么要叹气?
莫非这件事另有隐情?
徐长仙之所以取消他们队伍的参赛资格,难道是受人指使?
一想到连自己和季风对战的事情,聂庄瞬间豁然开朗,他大概猜到了具体的情况。
原来这一切,还是在针对自己。
聂庄脸色阴沉如夜色,可以说,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甚至比听到取消参赛资格之时还要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