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欢园。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凰月和冷幽莲两个人。
凰月看着她,浅浅笑道:“多谢你了。”
“我承诺护好你的安全,这是我应该做的。”
回答她的时候,冷幽莲的面上没有喜怒哀乐。凰月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尽管没有冷幽莲的帮助她依旧能够成功为自己辨脱清楚,但是她的出手还是挺让她意外的。这也就由此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冷幽莲的组织一直盯着凰府。不然的话,为什么这次的事情冷幽莲能够这么快的调查清楚。
凰袖虽然有着一颗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心,可是却没有那个脑子。她有意打着为东方秉然到茗欢园学习芙蓉酥的名号倒是消除了她的顾虑,不过看来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就准备好这一处戏了。可惜了,她学习芙蓉酥不用心,根本没发觉琴儿做的芙蓉酥跟六坊斋的师傅做的可是不一样。
这件事情顺藤摸瓜倒是能够想出整治凰袖的办法,不过这件事情想必也是激怒了凰凛。她还是歇歇,暂且先记下这一笔仇恨。
“画儿,你问过琴儿的脸是谁打的?”
“小姐,琴儿说是安在公主身边的女官。”
想起安在临走想要刮了她骨髓的目光,凰月不由勾唇冷笑。加上扇儿上次的,安在啊安在,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向你们母女两统统讨回来的!
十一月十三,已经入冬,下了前两日的大雪已经停了,外面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吉时降临,内监将彩轿陈于中堂。凰月礼服出阁,随侍女官服侍上轿下帘。八名内监抬起八台彩轿,坐在八台彩轿中,凰月手心捧着如意果。她懒得去理会外面浩浩汤汤的队伍,这种仪式她前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再来一次,对她已经没有什么稀罕。她的心已经死,嫁给任何男子也只不过是谓华丽的仪式,徒有其表。
轿子一漾一漾的进了宫中,停住的时候,凰月掀开帘子看了外面的壮阔的宫殿。飞檐叠銮,金碧辉煌。凰月放眼望去这壮阔的太子东宫,前几天的大雪还盖在朱红色的屋瓦上,却依旧遮掩不住皇宫逼人的贵气。
女官引着凰月入宫,并告知她太子随后会到。凰月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看着那些女官走了出去。
隔着一片红色的朦胧,她的视线看不大真切。但是这屋中还是伺候着不少可使唤的宫娥,分立两旁。站着也是动也不动,就连着呼吸,凰月也只是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
紫檀细嵌珐琅面戏龙纹圆桌上摆着山珍海味,屋中的架子上,一排排的玉勾云纹灯照的东宫灯火昼亮。
“太子殿下到!”
随着外面通报太监一阵嘹亮的嗓音,凰月坐在床上不禁长吐了一口气。今晚,她要想办法混过这个难熬的时刻。
隔着喜帕,凰月看到东方秉然走了过来。他拿着挑秤揭下凰月的盖头,唯一轻松的是,她不用隔着西帕来看东西了。不过从东方秉然狭长的眸中,她看见了属于男人的情欲。
他的一身大红色喜袍上绣着金丝龙纹,黑发上戴着梁冠,上绣着精致的额花。他的五官分明,天生又是太子的高贵。只不过面上看向她的时候,总是带了痞痞的俗气。
他动手牵住了凰月的手坐了下了紫檀细嵌珐琅圆凳上。
“该喝合卺酒了。”
圆桌上摆着的卺入了凰月的眼睛,淡淡的,她本能的想要抗拒。
东方秉然已经在卺中倒下了酒水,哗哗的声音响在着无人发生的大殿中。
东方秉然端手说道:“太子妃请。”
这个仪式是注定逃不过去了的,凰月端起,绕过他的臂弯,浅浅的饮了卺中的半酒。随之,他们两个人亦要交换。凰月看着自己手中的卺上映了淡淡的唇印,东方秉然已经把准备递过来交换了。
他的眸光灼灼似乎要将她看透一般,凰月握着自己手中的合卺酒,艰难的伸了出去。
就在东方秉然接过饮下的那一瞬间,凰月看见有宫女急急忙忙的从殿外跑了进来。
宫女伏在地上,慌张的喊道:“太子殿下!袖侧妃好像要生了!”
东方秉然猛的一震,随即跟着这宫女走了出去。握着东方秉然的合卺酒,她动也没有动过。幸好,她松了口气。
她的唇边勾起了冷笑,凰袖虽然有孕,也只不过七月有余。按道理,她是不可能就生的。这突如其来的临产——
“幽莲。”
凰月往外喊了一声,按照平常只要她一声的话冷幽莲就会立马上来。凰月沉下的眸光不由变得深邃,看来只是马上带她进宫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东方秉然。
“你们退下。”
凰月屏退了站在殿中的宫女,烛光摇曳,只剩下她一人的身影。
凰月忽然明白了,凰袖肚中的孩子为皇家的第一皇孙。不论是刁蕙兰还是东方朔必定会挂怀在心上,而今夜的东宫刚好就是刺杀的最好时机。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失去冷幽莲。
“扇儿,去伶荑殿。”
伶荑殿外,凰月一路走进去的时候,就见到了等候在外的刁蕙兰。
一身绛红色鸾凤金丝朝服,富贵雍容。头戴着六屏凤冠,口衔长串珠滴,华丽精美。与这明艳夺目的样貌,更加的灼若芙蕖,耀若明珠。
竟然看不见东方朔!凰月看见刁蕙兰的时候心中暗暗一惊。径直朝着刁蕙兰走上去,凰月对她行礼。
“见过母后。”
每次面对她的一字一句都凝聚了凰月心中无尽的厌恶。
刁蕙兰点了点头,现在她心系凰袖肚中尚未分娩出来的孩子。根本无暇顾及她,只是等到门口,不断的从里面传来属于凰袖一声声的惨叫。
等候在柔荑殿前,凰月看着一捧捧血水不断从里面端了出来。东方秉然紧张的站在殿前,来回踱步,几度想要闯进去都被刁蕙兰阻止。
“皇上驾到!”
凰月正疑心着东方朔为何还没到的时候,通报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随着明黄色的步撵落下,凰月看见东方朔朝这里走来。
“皇后,怎么样了?”
上前,东方朔就沉稳的问道。
看见东方朔的时候,凰月的心不由一紧。就在刁蕙兰回话的瞬间,凰月看见一根箭以着奇快的速度往这里飞来。黑夜中闪着寒冷的精光,在东方朔还未察觉的时候。没有多想,凰月就扑上前推开了东方朔。
在嘈杂的惊呼声,凰月感觉自己倒在了东方朔的怀里。她的视线模模糊糊的能看见他黑眸中闪过的震惊,同时她明白箭上有毒!
“抓刺客!”
凰月隐隐约约的听见通报太监声嘶力竭的嗓音后昏倒在了他的怀里。
天阶夜色凉如水,凰月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背上中箭的地方火辣辣的剧痛,那种难受根本令她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只是听见一阵纷纷乱。随后,凰月听见在殿中咆哮的声音。
“要是救不活太子妃,你们都给她陪葬!”
那是她特别熟悉的声音,那种憎恨深深刻在她转世的灵魂里。她艰难的睁开眼睛,果真她看见床头站在一个人。
明黄色的龙袍加身,高傲的眉眼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凰月微微睁开的眸子里看见他的担忧,嘴角牵起薄凉的一笑。这笑落尽了他的眼睛里,苍凉的如凋零雨季的落花。
他心头一震,不知道凰月为何会对他那样子的笑。他可是从未见过这个女子,看着凰月那张秀丽的面孔,不知道为何心底深处起了丝丝的异样。
看见凰月醒了,他眉宇间敛的严肃软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
他站在离他一尺的地方,灌进窗中的冷风掀起动了鲛绡宝罗帐。凰月看他的时候,风撩动了珠玉串成的珠帘在叮咚作响。玉勾云纹灯上的烛火照的她的未央殿如白日般的昼亮,凰月轻声咳嗽了几声。
侧眸,她看见了站在守候在一旁冷幽莲。她低着头,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醒了就好,朕也就放心了。”
凰月躺在床上,弱声道:“多谢父皇。”
“你奋不顾身救了朕,想要什么赏赐?”
“我不要什么赏赐。”
她的声音静静的,伴随着冲起胸腔的一阵剧烈咳嗽。凰月捂着嘴,殷红的血丝从青葱般白皙的手指缝中流了下来,显得触目惊心。
“来人,宣石静示!”
他疾步上前扶住了凰月的身体,她的身体软的就像一滩烂泥靠在他的身上。那种熟悉的龙诞香充斥着她的鼻尖,却从心底不断的升起厌恶。
“父皇,这里有幽莲伺候就好。”
凰月提醒他,他是皇上,她是太子妃。果然,凰月感觉到东方朔的手一松。强撑着身体,冷幽莲上前将她重新躺下。她看她的眸光冰冷不饱含一丝的感情,隐隐的闪着愤怒。
石静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为凰月号脉,侧过头,凰月不断在咳嗽,随之咳出的还有鲜血。
他沉着黑色的精锐眸光,问道:“石静示,太子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静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是太子侧妃的分娩,一边是太子妃的伤情。这不停的两边跑,把他这把老骨头倒是折腾的心力憔悴。
石静示收回手,答道:“回皇上,太子妃中了箭上的毒液。这毒非寻常,是沾上了五花皮蛇的致命毒液的。刚才微臣已经为太子妃放了血,毒液是无碍了。只不过这毒性渗透非快,太子妃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养。”
“用上太医院最好的东西,一定要将太子妃的身体调养好。”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