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了!还睡?看我不打死你!”软仔龇着一嘴大黄牙冲着蔫头耷脑兀自睡得正熟地两人大喊道,抬手作势就要重重挥下,糯米和小凯却悠悠睁开了眼睛。
看到两个人睡眼惺忪地转醒过来,这才放下手哀叹一声,“你们可真是没心没肺,这么绑着都能睡得跟死猪似的。只是辛苦了我们,还得一晚上都不能合眼地盯着你们。”
两个人被绑着上身,互相依靠着睡了一晚上,除了胳膊有点血路不畅而有些麻木之外,还是真的是睡得挺不错的。
糯米惯性地抬头看向天空,昨晚在静谧夜空中跳舞的仙女在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天蓝色穹窿映入眼帘。
正所谓秋高气爽,特别是这中秋过后的深秋的早晨,真的是“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飘飘,更在斜阳外”。
从古到今多少歌颂秋季的诗词,无非都是伤离别,痛远乡,糯米和小凯此时虽身为俘虏,但仍有彼此作陪,一点也不感到伤感。这萧瑟的景色和凄冷的苦风,似乎只是给他们醒了醒盹。
红玲珑来到后,两人的处境是越来越好了,早上还有热腾腾的粥喝,而且还是软仔一口一口地喂的。想起他脸上不情愿的表情,糯米这一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早饭过罢,一行人再次出发,绑住糯米和小凯的绳子也被解开了,毕竟这样走路不方便。由于后面的道路坑坑洼洼,所以他们也只能步行,不能再享受优待了,于是再次被绑住了双手,不过这次却还没有绑脚。
机会来了!
二人心中同时发出一声呐喊。
那绳索的扣结仍然是昨天糯米轻松解开的那个,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但很快便被捂住了希望的嘴巴——红玲珑过来检查时,又重新绑了一遍。不知为何她绑完之后,无论糯米如何尝试,都没办法让绳子宽松一点。
“怎么会这样?”糯米从一开始的搞小动作,到后来地直接使劲地扯,再到最后的垂头丧气,一顿尝试,额头上已经起满了细密的汗珠,可就是没办法。
小凯也尝试用蛮力,自然也没能成功睁开。
红玲珑看着两个满头大汗的人,得意地笑了:“别费劲了,这是专门对付三只手的纽扣结,除非别人帮忙,否则根本解不开。”
软仔在旁边起哄:“这回看你们怎么跑!”
糯米却一皱眉头:“你怎么确信我们是三只手?”
红玲珑像是噎住了,面容一下垮了下来,笑容更是戛然而止,她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咳嗽两声道:“如果不是,那如何解释你们昨天解开绳索逃跑这件事呢?”
说完,她便不再理他们,走开去找她男人了。
糯米远远地看着红玲珑来到赵大奎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那赵大奎听了她说的不知什么话,竟然朝着糯米这边看了一眼。
“有点不对劲。”糯米低声自言自语,总感觉自己被抓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了?”小凯关心地问道。
糯米暂时也不知道其中的关节,只是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这纽扣结一般人根本不会去学,会地也没几个。我只是感觉,他好像刻意学习过。不过这不重要,我会试着解开它的。还有,一会儿就要走山路了,保存体力。”
“嗯。”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出发了。
南京通往孔雀林有一条人人皆知的捷径,那便是经过南京城外的一片还算平坦的低矮灌木林,然后顺着溧河河床从一片低矮的丛山中穿过,再往前走一段路程,就到了孔雀林了。
上午时分,他们就穿过了灌木丛,找到了溧河。
路途中,猎户们互相插科打诨着,谈笑间并没有避让着糯米。红玲珑自然是众人中的焦点,性格热辣性感的她,能和所有人畅所欲言,言语不失挑逗,但也有着分寸。
从他们的谈话中,糯米得知,他们这些人是从西土一个达官贵人那里接的这个活,干成了就是一辈子不愁吃喝的买卖。
不过他们目前只收了定金,但是这仍极大程度燃起了他们的热情,听说定金就是说出来吓死人的数量。
要说这帮人的狂热程度和野心从软仔的话里可见一斑:“我那天晚上都做了在黄金里游泳的梦,而且游着游着还就给尿了。结果醒过来真尿裤子了,但是那裤子我到现在还没洗!老子一定要用这裤子装黄金,装得他妈满满的!哈哈哈!”
他们之前已经实施的计划是兵分两路,一路人去买装备,另一路人去打探消息。而买装备这伙,好死不死就选在了南京城里,还在买迷药的时候碰见了他们。
之后他们又谈起了昨晚糯米逃跑的事情,当时不知是谁突然发现跑错了路,而且带领大家很快地返回,并且准确地找到了红玲珑。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在嘈杂的话语声中,糯米一直低着头观察那个所谓的纽扣结,同时也留心听着他们的对话,听着听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悄悄打量着众人,心里盘算:昨晚红玲珑把他们抓住后,追错方向的那群人随后很快便回来了,真实的情况应该不是像他们认为的那样有人发现。要发现怎么早不发现,都跑出这么远了,才想起来?
所以一定是有个和红玲珑一起看到他们的人追上了跑远的队伍,把他们带了回来。要不然没道理他们能那么准确的回到那个断坡那,还那么快。
不过这也没什么,但有个细节——他们之前一共三十人,现在算上红玲珑却只有三十一个,那么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在哪里?
糯米缓缓收回目光,心想:那个人或许还没回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如果今天能解开这个该死的结,又能侥幸逃脱,一定要记得这个人的存在,她可不想再重蹈昨晚的覆辙了。
实际上,心里思索这第“三十二”个人的,除了糯米,还有红玲珑。昨晚她的确和另一个人一起看到逃跑的糯米和小凯在众人地追赶下从坡上摔了下来,所以她立即吩咐另一个人去把人们给追回来,那之后并没有让此人归队,而是又派它去前面打探情况。
就是所谓的斥候兵,先去看看前面的地形,以及有没有其他人马或者陷阱。
本来这个人应该今天早上就回来了,算时间现在就算他不暗计划回来找他们而是原地待命,也该碰头了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关键的第三十二个人现在的处境的确如红玲珑所想比较艰难,他几乎全身赤裸着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接着一个剧烈的咳嗽喷出了一口鲜血。
在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前面,是屹立于此的挺拔身影,他背对着初生的温暖太阳站立着,脸上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冷瑟的秋风,为他陇上了一抹寒气。
摆弄剑柄的修长手指中把玩着一把不像样的匕首,它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像一条银白色的细蛇,穿梭在他的指尖。而它原本的主人,正躺在地上,用极端惊惧的眼神看着它。
好像被千万恐怖的头发堵住嗓子一样,他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说出了最后的求饶两个字:“不要……”
但那银白色的小蛇仍然与他的喉咙亲吻而过,留下一片热情的鲜红。
“将军,他还什么都没交代呢,怎么就直接把他杀了。”阿纷并不对身下之人的性命而惋惜,而是焦急着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线索的现下紧急的情况。
周临把匕首送到那具无名尸体的怀里,目光深邃:“我们应该尊敬他,无畏的折磨是不公的。”
“是。”
他们为了探知情报,已经使用了手段,但是他仍咬牙坚持下来,在确信敌人死也不会松口时,再多的折磨便是迫害,是凌虐。
薛功灿垂手站在一边,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周临看向天边,脑海中闪过一个双颊粉红的少女脸庞,沉声道:“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从装束和武器,不难看出他和那伙人是一起的。既然他们准备去捕捉白孔雀,那么势必要到孔雀林去,那么,总会碰见的。”
两人都应声“是”,但启程前,还是得先把尸体埋了。
他们找到一处山脚下的枯树边,开始了辛苦的作业。薛功灿和阿纷在一边卖力地挖坑,周临却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所以专心致志的三个人都不知道,就在山的另外一边,正有一个三十一人的队伍各怀心事地顺着溧河向前走去。
连绵不断的群山,遮住了他们的身影。而当三人再次出发时,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选择先找到溧河,而是骑着马走了一条更为好跑的快路。
两方人,一个三人,一个三十人;一方快马加鞭,一方夙兴夜寐;当三人队伍来到溧河河边时,早就把三十人的队伍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就这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堪堪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