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一个病人,刘从还是第一次。
该用的药都用了,该用的方法也都尝试着用了,看来,南泽皇帝对此人非同一般,他们关系必定匪浅。
从国情来看,南泽的物产丰富,人才济济,较之北冥,应是更胜筹,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他就更没有把握了。
看来,这次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但,他坚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想出好个法子。
“怎么样?刘太医?高将军的病希望可大?”楚云宵轻轻抿了口花,微微道。
刘从一怔,忙从床榻上起身,躬身施了一礼,这太医的名号都称呼上了,看来,此病,他是非拿下不可了。
“草民不敢妄言,还请皇上给草民一宿的时间思考思考。”
楚云宵微微点头,
“好,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朕可准你思考两天。”......
其实,楚云宵不知道,高离的病一直都是由诗桃在主要负责。无论服什么药,下几分药量,或者用什么办法,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都听她的。因为太医们知道,她的身份非同一般,这几年来,皇上身子不适,直都是她在调理。他们几乎判了死刑的病,居然让她给治痊愈了。
原本对她不服的那些太医们,顿时对她刮目相看,私下里以为,她的医术已高过他们所有人。
诗桃原本来自西域,精通的也只是西域的奇门异术,对于医理与医药,还是与中原大不相同的。尽管她自十岁起从中原医者学医,但是,毕竟华夏医术精广博大,要学的非常多,而她毕竟所学有限,因此,还有许多地方是她未接触过的。
并且,那些太医们并不知道,皇上的身子并不是她医好的。
见皇上重新请了一位据说医术很好的郎中进宫,诗桃心里很是不服。于是,自那刘从踏入太医院后,她就再未进过太医院一步。
整日躲在她的云香馆里,晒药研药。
无奈刘从需要从主治郎中的口中探知病人的先前情况与最近所用的药和治疗方法,楚云宵这才从太医们口中得知实情。
他只好亲自带着刘从来到云香馆寻问实情。
这丫头,似乎有些自负啊。
看了看云香馆紧闭的大门,楚云宵微微摇了摇头,
“开门!”他的话还未落音,只见诗桃拉长了一张脸,自己把门给开了。
“皇上万福。”福了福身子,并将共让了进去。
待经过她身边时,楚云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也跟着进来吧。”
三人进屋,还未坐稳,就有内侍跑来禀报,说北关急信。
楚云宵看了看两人,都是他所信任之人,
“诗桃,把有关于高离的所有病情用药与治疗方法细细地说与刘太医听,希望你们好好配合,齐心协力治好高离。”说罢,他便离去......
拿着北关来的急信,楚云宵急步回到了御书房。拆开信一看,果然都如他所料的那样。
如此说来,天宇应该是要有所动静了。依他对他的了解,即便是他不调兵给他,他也会行动。加上从清远调给他的一万精兵,北关城内一共也就两万多人马。与龟兹人一战,必写也有所伤亡。若是真的要与西罗对战,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敢保证能胜,更何况是初生牛犊,毫无经验可谈的天宇。
从清远调去的一万精兵主将,南宫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特意将他派去北关,就是为了让楚天宇能从他身上汲取一些作战的经验与战术。但愿他们能很好地相处。
若是南宫城能尽力辅助的话,他只派一万精兵,估计就够了......
窗外,一轮圆月孤寂地挂于楼头,一阵冷风呼啸而过,狂卷一起团风沙,但只是片刻,一切便皆归于平静。
看着睡着了的莫婉清,赫连煜微微叹了口气:好好地睡一觉吧,但愿明天醒来的第一眼,你能看到朕。
说罢,他便悄悄起身,为她掖了掖被子后,悄然离去了。
因为,一统楼有急事相报,他不得不趁夜出宫一趟。
暗夜沉沉,整个平都城都跟着一并沉睡了。
急促的马蹄声,空寂地由远及近。
一统楼的门陡然虚开,那乘马之人正好到达,跃下马,便急步走了进。
此刻,苏厉与海达正在二楼的正厅内等待着他。
“主子,”
“主子,”
看他到了,两人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揖了一礼,想要把自己所探听到的情况说与他听。
“海达先说。”他神色凝重道,似随时准备好了接收最坏或者最好消息的准备。
海达上前一步,拱手施了一礼,
“禀主子,卑职安插在西罗的探子来报,说西罗皇帝有意放龟兹人去袭扰南泽北关,结果龟兹偷袭未成,几乎全军覆没。”
赫连煜一听,这是好消息啊。
“那你们可探得那镇守北关的是谁?”
“据听说是个新上任的,好像是个皇族公子。”海达如实道,“南泽皇帝还特意从别的地方调派了一万精兵给他。”
赫连煜微微点头,皇族公子?他第一个想到了当初趁北冥内乱,夺回十座城池的皇族公子楚天宇。除了他,那南泽皇帝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兄弟了。只要打仗,无论大小,必定消耗国力。即便南泽国力强盛,也经不起几场这样的仗,若是......
“看来,西罗与南泽一场大战势必在即,我们是否也该做点儿什么呢?”沉思片刻后,他才又缓缓道,“苏厉,你的消息呢?”
“回禀主子,这是上次跟你说起的那个人的画像,您看看,是不是他?”苏厉从衣袖里掏出一卷画像呈给赫连煜。
赫连煜一看,那人头带毡帽,身穿南泽长袍,坐在一把奇形怪状的椅子上,除却瞎了一只眼,其他地方与那个人无异。他居然如此命大,没有死!此时此刻,他已然在心中得到了确定。
“给我继续盯紧他,必要时杀了他,或者抓住他,将他带回北冥!”......
时节,已进隆冬。
颖都城内,人来人往,繁华热闹,与街头孤零零地坐在一辆带轮子的椅上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眸光阴森晦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了呆。有路过的行人驻足观看,对他指指点点。除了那只独眼,他与平常人无异,吸引着路人眼球的是他那把奇形怪状的椅子。椅子上挂着一只幡:摸骨相面。
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凶相,又许是颖都城内的人不信这些,他的生意异常冷清,很少有人光顾。
“先生,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到老婆,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一位老实巴交的人走到他面前,诚心实意问道。
可是那人像是两只眼睛都瞎了,耳朵也聋了一般,依然一动也不动。
“这是点儿小意思,求先生帮我算算。”那人一看,如此沉着冷静,不闻不动,或许是个高人。
一般高人都是如此,深藏不露,可遇而不可求。
看着他久久沉默不语,亦没什么反应,加之他瞎了一只眼,看样子也不好惹,那人便不敢再往下问去。只想用自己的诚心来打动他,一般高人都不会为钱所动,只度有缘人。
果然,等了片刻后,那人突然睁上下其手双眼,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向左指了一下。
那人看看他,又看了看左边,眨了眨眼,挠了挠头,
“哦,我明白了。”他似恍然大悟,忙向左而去。
原来如此,他没有生意是因为南泽人聪明人多。
当众人皆掩嘴轻笑,摇头对他议论纷纷时,他突然转着椅子的轮子向人群里挤过去。众人慌忙为他让了道儿,
“先生,我已在此候你多时了。”他将他的那辆带轮子的椅子停在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身前,那男人身披裘衣,圆脸大眼,自上而下都散发着一种贵气。
那男人一惊,拧眉看着他,
“你候我多时?为什么?”他只不过是路过时,看到他身下的那辆椅子奇怪,所以才停下马车看看热闹。“怎么?没骗到钱?想我让施舍你一点儿?”
那人正色道,
“若是我想赚钱,自会手到擒来,怎会如此敷衍。”他顿了顿,“其实,是我手上有一样宝贝,想给它找个有缘人而已。”
那人不屑地笑笑,并抬手转了转五个手指上的宝戒,
“哦?宝贝?有缘人?说说看,怎么个宝贝法,怎么个有缘法?”
“若是有缘人得到它,必能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他说得极其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许是他说得正是那贵人所想得而得不到的,那人忽然就收起了蔑视的笑容,拧眉道,
“可否给我一看?”
这次轮到他笑笑了,
“在这种地方,不宜打开,若是您相信我的话,不妨请我到你府上喝一杯,咱们边喝边聊?”
那人一怔,犹豫了片刻,便微微点了点头。并命人将他连同他的那辆带轮子的椅子也搬上了马车,往府中去了。
而隐藏在人群里的人也只好遗憾叹气散去,看来,他已经发现了他们,不然,他怎会做出如此突然的举动......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往事不禁历历在目。若不是虎爷拼命相救,他真的就不想活了。现在的他下身瘫痪,如同废人一个,莫不是心中的那股恨支撑着,他真不知道还能怎样苟延残喘下去。
司徒清摘掉了左眼上的黑色眼罩,一双阴森凌厉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