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姜国的习俗,新婚的寒浞必须要携带姜蠡回到姜国拜见岳父岳母,后羿对于这种事情当然是欣然应允。内堂之中,大王后羿、少妃玄姜、寒浞三人,气氛有些许尴尬,因为寒浞不太想到到北方的姜国,为难道,
“父王,儿臣实在抽不开身,只愿尽快回到老丘,主持中军军务”
“寒浞,你如今贵为有穷国少保,岂可不顾他国礼数,既然你已经和姜蠡结婚,姜国之行,非你莫属”
“母亲大人,你可要替儿臣做主”
看到寒浞十万个不乐意,身为义母的玄姜又无可奈何,只得道,
“儿啊,既然你父王让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你遵照就是”
“寒浞,不可胡闹。为父让你去姜国,自然有其道理,首先照顾礼数也好拉拢姜姓族人的心,其次便是代表为父巡视河北十国的动静,打探姜国内部的民意,也好早做准备”
“父王,你才加封姜伯为姜侯,他岂可有异心”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按照我的意思到十国游玩一番,自可一清二楚,我会把详细计划告知于你”
“既然这样,儿臣遵命便是”
寒浞假意在后羿面前装傻充愣,目的便是想套出后羿的真实目的。早在寒浞和姜蠡结婚之前,寒浞便决定利用姻亲关系拉拢姜国的高层贵族,以备后用,至于什么作用,寒浞一时也没想明白,他连夜派人从老丘搬出食盐五百壶,从老丘渡过黄河,如今已经在亘城的黄河北岸待命。
寒浞与姜蠡结婚完的第二天,姜国长公子便率领卫队回到了姜国,当然也少不了后羿赏赐的丰厚物资。第三天,寒浞在义父义母的嘱咐下启程赶往姜国,车让率领了中军二百人的精锐士兵组成卫队,从北门码头渡过黄河,与北岸的运盐队伍汇合,浩浩荡荡的向东而去。
姜国地处黄河北岸、漳河东南岸,距离有穷国只有一二百里的路程,一天的功夫不到,大部队便来到了姜国西边境十国之一——高堂国,高堂首领率领上千族人在村外迎接寒浞的大军,在高堂首领的护送下,当天晚上寒浞一行人便来到了姜国的政治中心——姜村,姜村是有三个姜姓村落组成,人口有五千多,是附近最大的村子,姜侯及姜氏贵族全部居住在这里,牢牢控制着夹河带两岸十多个村落。
姜村,地处大平原之中,南临黄河、北临漳河,一马平川,是一处难守易攻所在,历代的姜伯对于外族的入侵,都不会采取死守,因此姜国才会数次更换宗主国。姜姓源于神农,是母系社会时期重要的姓氏,姜姓最早的族人居于此地,最终又派生了除姜姓之外的其他十大姓——吕、许、纪、丘、卢、淳于、东郭、高堂、子雅、公牛,这十大姓氏紧紧的环绕着姜村,逐渐发展成十个较小级别的方国,人口都只有上千人,拢共十姓也不到一万人,军事实力只有八百来人。
自从后羿元年,老丘城破,鬼方士兵率先征服了姜国及其十国,这十国之内被鬼方欺侮蹂躏最深的当属于紧靠漳河南岸分布的淳于、东郭、高堂、子雅、公牛五国,后羿的少妃便出生在子雅国,因此在姜国之内最痛恨鬼方国的当属于这五国,他们的最高利益代表者便是长公子姜文和文相,皆希望能依附有穷国。
吕、许、纪、丘、卢五国紧靠黄河,与黄河南岸寒国相距不远,很少受到鬼方的祸害,相反的他们逐渐形成了以二公子姜武、大司马姜赜为中心的姜国好战派,试图挑衅有穷国的宗主国地位。
寒浞一行人来到了姜村,姜侯率领族人举着火把在村外迎接自己的女婿女儿,寒浞自然是十分感动。火光将漆黑的夜晚照的通亮,寒浞这才看清楚姜侯的脸,这也是寒浞第一次见自己的岳父,姜侯此人四十出头,头发已经花白,额头上显出深深地皱纹,凹陷的眼睛十分有神,身上穿着极细的麻布衣服,寒浞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妻子姜蠡的杰作,因为寒浞身上也穿着姜蠡亲手做的细麻衣,相较于粗麻衣,这种细麻衣真是舒服透了。
寒浞看到众人,大踏步上前深鞠一躬,歉意道,
“小婿初来宝地,岳父大人亲自迎接,惶恐惶恐”
“少保大人能光临小处,实乃荣幸,请”
众人立马让出一条路,翁婿二人在族人的护送下来到姜国帅堂,帅堂早已燃起了火盆、小小的火把把屋内照的透亮。堂内,姜侯夫人寒姬、长公子姜文、二公子姜武、大司马姜赜、祭司刹珲、文相、十国首领列座于两侧,姜侯坐在正上方,旁边还加了一个软竹椅,显然是给重要人物留设的,姜侯哈哈一笑道,
“少保,请上座”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匆匆拜完姜侯、寒姬,又见过大舅哥姜文、二舅哥姜武以及十国首领,大踏步走到姜侯旁边坐下,堂下一片哗然,没想到英雄寒浞居然如此的年轻,如今更是有穷国少保领中军司马节制老丘军政,辖上万军民,比姜国一半还要大。姜侯对自己的女婿寒浞十分满意,因为寒浞贵为宗主国少保,没有半分架子,对自己及族人十分尊敬,内心里赞赏有加,欣然道,
“今天我们姜国能迎来少保大人,实乃姜国大幸,日后姜国还要靠少保大人庇护”
“对啊、对啊,少保大人去年击败鬼方狄王大缑,令其近两年不敢越过漳河,实在神武啊,年少有为啊”
堂下一片议论纷纷,但是清晰可闻,大都是赞赏寒浞勇武、两次击败大缑、生产了食盐等等之类的话,寒浞本想低调,无奈众人赞美之词说的寒浞骨头发软难免有些飘飘然,还是姜侯见多识广,众人如此夸奖自己的爱婿,让一个年轻人套上这么多英雄的光环并不见得就是好事,只得挥手道,
“各位静一静,少保大人初来乍到,各位送的见面礼皆可呈上来”
“岳父大人,万万不可,如今我来到贵地,实属荣幸,应该是小婿奉上薄礼才对”
“这怎么可以,怎能让少保破费啊”
“按理本该如此,否则回到有穷国,父王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这、这...”
众人正想说话,寒浞接着道,
“岳父、岳母、各位大人,临行前父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将礼品呈上,否则很难交待。来人啊,将我从老丘运来的礼物呈上来”
话音刚落,守在门口的车让当即命令卫兵将盐呈到堂下,壶盖打开,白花花的食盐格外耀眼,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寒浞手一挥,卫兵将盐拿了出去,
“岳父岳母、各位大人,临行前我从老丘运来了五百壶食盐整整四千五百斤,可供姜国一年之用,请笑纳”
“哎呀呀,少保果然出手大方,一来便是五百壶食盐,既然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按照比例派发给十国,此事由文相负责”
“谨遵姜侯令”
“多谢姜侯派发食盐,多谢少保大人”
十国首领听说都能得到食盐,心中不仅感激姜侯,更是对寒浞感恩戴德,极尽拍马之能事,堂内的趋势呈一边倒。坐在右侧的二公子姜武及大司马姜赜相视一阵轻蔑的笑意,二人似乎对于食盐并没有多大兴趣,姜武冷然道,
“少保大人,食盐乃新诞生的之物,多食则无益,对百姓温饱并不会产生大碍。难道说后羿大王并没有拿出实质性的东西?”
大堂内一阵沉默,姜文觉得二弟姜武有意想刁难寒浞,便打岔道,
“二弟,怎么能这样质问少保大人,”
“大哥,你不必替他说话,我倒要看看,他今天到底能不能拿出实质性的东西”
就连姜侯都觉为难,替寒浞捏了一把冷汗,不过再怎么说姜武也是自己的儿子,姜侯不可能公然袒护他,只得假意怒斥道,
“老二,不许这样胡闹,赶紧坐下”
“父亲,他...”
“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
姜侯将大手一摆,姜武悻悻然坐下,不再吭声,不过羞辱寒浞目的已经达到,他的内心一阵窃喜,自以为寒浞定不能解决他刚才质问的问题。众人看到寒浞并不言语,都替他担心,谁知寒浞不慌不忙慢慢站起身来,朗声道,
“岳父岳母、各位大人,如今五百壶食盐就在堂外,有我的卫队长车让亲自看护。一路上走来要二百人押送,生怕被异族劫掠,大家可知食盐现在的市值么”
“不知道...”
众人一阵摇头,寒浞继续道,
“如今一壶食盐十五斤,可交换野猪两头或粮食二百多斤,简直供不应求,在北方一带,食盐已经成为日常必需,比食物更加重要”
众人听完都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巨大的交换比值,五百壶食盐不就是一千头野猪或十万斤粮食的价值。寒浞的大方深深地吸引了在场所有的人,他本以为人们会更在意食盐,不会理睬后羿所赠送的礼物,不过话说到这里,他继续补充着,
“如今,五百壶食盐已经放在门外,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临行前父王另有相赠:粮一万斤、肉五千斤、麻布一百捆、奴隶五百等”
“多谢后羿大王的馈赠”
听到寒浞说出后羿赠送了礼物,姜侯率先施了一礼并表示感谢。相形之下,后羿的礼物有些拿不出手,堂下众人虽然内心不以为意,可是毕竟后羿所赠,还是不得不齐声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