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江苑惊喜地发现,他们带来的两个白铁皮做成的水桶,都被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
时竫和小陈捕获的鱼,品种五花八门,大小不等,鲫鱼最多,还有许多腿很长的虾。
时竫和小陈洗去身上的泥巴,穿上衣服,坐到小娇和江苑铺的地垫上休息。
小陈和小娇正处于热恋阶段,卿卿我我、甜甜蜜蜜。
小娇剥了白煮蛋的皮,犒劳似的喂到小陈嘴里,江苑瞧见,小陈英气的脸上满是笑容。
时竫也笑了,打趣小陈道:“我看,小娇就是把毒药喂到他嘴里,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江苑见时竫有点累了,也取出时妈妈准备的吃食,递给时竫。
时竫的头发都湿透了,碎发粘在前额上,显得分外帅气。
“要不要来点热水?”江苑见时竫嘴唇有点暗,知道他和小陈,在稍显冰冷的水里,一呆就是整个上午,肯定冻得不轻。
“好,谢谢。”时竫接过江苑递过来的热水,内心也充盈了暖意。
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刻,时竫都是一个人来的。
时妈妈不愿意来这里凑热闹,加上家里也确实需要一个人镇守,所以时竫每年都看到别人家亲密地一起忙碌,一起分享劳动果实,心里不是不羡慕的。
今年不同,自己有了江苑这个帮手。
他们把渔网拉上岸,从网里倾倒在地的鱼,小娇和江苑都捉捡到水桶里。他们在水里布网抓鱼,她们两个女子也没闲着。
江苑每每看到大鱼,像孩子一样惊喜地大叫,还有她看着鲜活的大鱼那种开心的样子,让时竫觉得,这是自己这些年参加捕鱼以来,最最有成就感,也是最感到喜悦的一次。
“你也吃点东西吧。”时竫从棉布包里掏出妈妈早上做的饭菜,用保温盒装了,饭还是温热的。
妈妈为了能给饭菜保温,特意用夹了棉花的花布,缝了个保温布包。
时竫和江苑两个人在营帐里,面对面吃起来。
小陈小两口在另一个营帐里正你侬我侬地互相喂食,江苑和时竫很识趣,避开他们,在另一营帐吃饭休息,不去打扰他们。
“我们今晚在这里安营扎寨么?”江苑问。
“对,晚上这里会有很多人,还会有焰火,唱歌跳舞,很热闹的。这里很多人,家就在镇上,很近,大概是喜欢这里的气氛吧,很多人选则宿在这里,和朋友家人,喝啤酒,吃烤鱼,侃大山。”时竫回答道。
“是啊,很不错。”江苑也很喜欢。
下午,时竫和小陈又下湖去了。
江苑也想下去试试,时竫答应了,故而,江苑代替小陈下水撒网。
小陈和小娇到岸上卿卿我我,江苑和时竫在水里劳作。
因为江苑劲小,时竫换了小的渔网。
下到水里,江苑才体会到,下湖捕鱼不像吃鱼那么轻松。水冷不说,在水里走动都很困难,别说还要拎着渔网捞鱼了。
“江老师,你冷不冷?”时竫心细,问道。
“还行。”江苑咬牙答道。
“你这样不行,还是回岸上吧。”时竫拉着江苑,要把她送回岸边。
“好,那我上岸吧。”江苑不敢逞能,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底子不允许自己硬撑。
江苑着急往岸上走,一不留神,脚下没稳住,一个趔趄,跌倒在水里,头都没进水里,这下惨了,连上身的衣服、头发都湿透了。
“你没事吧?”眼看江苑一头扎进了水里,时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把江苑从水里捞起来。
“我没事。”江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点狼狈,不好意思地勉强回应。
“你好像很冷,不要感冒了。”看江苑脸色冻得直哆嗦,时竫担心地说。
仿佛是为了印证时竫的话,江苑适时打了个喷嚏。
不知是不是脚下被水草牵绊住了,江苑觉得自己在水里寸步难行。
“我帮你吧。”不待江苑表态,时竫一把抱起她。
“不用------”江苑下半句话咽回喉咙里,怕自己一再逞强硬撑,会更给时竫增添麻烦。
小娇见江苑浑身湿透,赶忙拿来一条大毯子裹住她。
“得换下湿衣服,否则非得感冒了。”小娇说。
“我没带衣服,没想到还要在这里留宿。”江苑说。
“我车里有一件衬衫,干净的,要不你先换上。”时竫说。
“那你快拿来吧,赶紧让江老师换上。”小娇说。
江苑穿上时竫的白色衬衫,仿佛穿了件过膝的不合身的裙子,她把袖子卷起来,一直卷到胳膊肘,更显得胳膊纤细。
“江老师,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小陈打量着江苑,笑得直不起腰,因为和江苑混熟了,他什么话都敢说了。
“像什么?”江苑也知道,自己穿了时竫的衬衫肯定不合身,但还不适于太难看吧。
“像大白啊。”小陈憋住笑意。
小娇和时竫被小陈的话逗笑了。
江苑穿着时竫的这件衣服,完全遮住了上身及臀部,但是膝盖以下遮不住,露出细白好看的双腿。
“江老师腿真白。”小陈咽了口水。
小娇揪住他耳朵拧了一记,“你看什么呢!”
时竫也扇了他后脑勺一下:“你小子,眼睛往哪儿看?快滚!”说完,赶紧给江苑拿条毯子,把她的腿遮盖起来。
“时竫,瞧你,这么护着江老师,好像江老师是你媳妇似的。”小陈开时竫玩笑。
时竫起身,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叫你再胡嘞嘞。”
小陈挣脱他,站起身猛跑,时竫不打算放过他,两个人笑闹着跑远了。
小娇看着他们跑远的身影,轻轻对江苑说:“江老师,石头哥对你真的很好,很体贴。”
“小娇,你别误会,时竫就像我弟弟一样。”江苑有点讶异。
“我也比小陈大。”小娇说,“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
小娇还挺幽默的。
天渐渐暗下来。
江苑没再说话,抬头望着漫天繁星的夜空。
晚上,时竫和小陈收拾了几条鱼,租了周围商户的炊具,做了一锅鲜美的鱼汤。
吃罢晚饭,小陈和小娇手拉手,甜甜蜜蜜去镇上逛了。
时竫本来想去镇上舅舅那里,看看多日不见的舅舅,顺便带些刚捕获的鱼给他。
临去之前,才想起,舅舅前几天去山西战友家喝喜酒去了,已经走了几天,现在还没有回来。
江苑有些累了,早早睡在营帐里。
时竫默默地坐在江苑的营帐边,像个守护神。
月儿高挂,小陈两个人还没回来。
江苑忽然爬起来,“时竫,你在么?”
时竫听到江苑在营帐里面叫他,忙答应道:“我在。”
“时竫,我忽然肚子痛。”江苑拉开营帐的拉链,露出头来。
“肚子痛,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时竫紧张地问。
“可能是吧。”江苑捂着肚子,从营帐里爬出来。
“要不要上个厕所?”时竫问。
“好像没那个意思。”江苑有点难为情。毕竟时竫是个大男孩。
“那,我们上医院吧。”时竫说。
“再待会看看,如果还继续疼,就去医院。”江苑说。
“不要硬挺着,万一是急性阑尾炎呢,一定要去医院的。”时竫着急。
江苑抚摸着小肚子,感受着疼的位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忽然肚子疼了,不用上医院。”江苑忽然感觉更加不好意思了。
“肚子哪个位置疼?为什么会疼?”时竫不解。
江苑扑哧一声笑了,“没事,是女人的事,你别瞎操心了。”
时竫一下子明白了。
他看着江苑:“你在这等着。”说完一阵风跑走了,也不说要去干嘛。
时竫回来的时候,小陈和小娇已经从镇上回来了,而且,那两人钻进了一个营帐里。
本来说好的,时竫和小陈一起,江苑和小娇一道,分别宿在两顶营帐里。
小陈回来后,听江苑说,见时竫不在,等了一会儿,时竫仍然没回来,就钻进另一营帐里,和小娇黏糊糊的粘在一起。两人如胶似漆,有说不完的话。
“你拿的什么?”江苑见时竫手里拎了个塑料袋。
“我去给你买了这个。”时竫递给江苑。
原来是卫生巾。
“小店这个点还没打烊么?”江苑有点感动,也有点小尴尬。时竫虽然比自己小,可他也是个男人呀。
“商店都已经关门了,我和那家小老板熟,砸他家大门,吓得他还以为来了抢劫的。”时竫笑说。
“那这是什么?”江苑发现了一个保温杯,摸上去还热乎乎的。
“我央求小老板媳妇给熬得红糖姜茶,给你去去寒。”时竫说。
“你倒是挺懂的。”江苑本来想说“谢谢”这种客气话,可是出口的却是这句。
“我不懂这个,我问了老板媳妇。”时竫有点不好意思。
“时竫,谢谢你。”江苑由衷的。
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下肚,身子暖起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肚子不那么痛了,“时竫,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江苑意思是,让他把小娇换过来。
为了安全,两个营帐距离不远。
时竫走到营帐边,刚想开口,就听见里面传出让他耳热心跳的声响,他赶紧撤回来。
“咋了?这么慌张?”江苑见他去而复返,问他。
“没什么,小娇在我们营帐里睡着了。”时竫撒了个谎。
“怎么这样啊!”江苑抱怨道。
“没关系,我就在外面坐一会儿,你先睡吧。”时竫说。
“那怎么行?外面很凉的。”江苑不同意,“进来吧,我们一块挤挤。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同学寒假骑自行车出游,晚上夜营,也是十几个人,男男女女挤在一起取暖的。”
“好。”时竫进了营帐,发现其实两个人的空间还挺宽裕的。
“现在困不困?睡得着么?”江苑问。
“睡不着。”时竫老实承认,第一次身边睡了个自己喜欢的女子,让他如何能睡得着。
“那我们就聊天吧。”江苑提议。
“好,你想聊什么?”时竫来了兴致。
“说说你小时候吧。”江苑说。
时竫谈起自己小时候,江苑认真地听着。
时竫说着说着,渐渐回忆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和学习,越说越起劲,越聊越深入。
时竫想起小时候,自己调皮,有时惹得好脾气的父亲忍无可忍,又提起自己上学,老师们对他格外器重------
他说了半天,江苑始终感兴趣的听着,有时还会应答或者笑几声,后来,她就有一搭无一搭的,渐渐没了声音。
时竫小心翼翼地问江苑:“江老师,你能讲讲你的过去么?”
时竫一直对江苑充满了好奇,只是没有机会问,现在正是好时机。
没有回应,时竫还以为江苑不愿意聊个人的事。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江苑已经睡着了。
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已经睡熟了。
他也闭上眼睛,渐渐进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