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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美好的早晨

2016-09-08发布 3543字

第二日,天刚透亮,江苑就起床了。

一夜无梦,这一宿她睡得既舒适又安稳,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睡眠了。

她觉得浑身轻松,眼睛明亮,心情无比舒畅。

换了件朴素的衣裙,听着周围传来无名鸟虫的喁喁私语,感受着吹入窗内的凉风,她仿佛有了一丝幻觉。

江苑觉得,自己似是在纷飞的流光里徜徉,时空的尽头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也许是起得太早了,江苑轻手轻脚打开门,站在高处俯视着整个院子,楼下院子里没有一丝响动。

为了不惊醒正在睡梦中的人,她轻轻悄悄地下楼。

可是,楼下厨房里冒出白色的烟雾气,昨晚见到的那位和蔼的老妇人正在那团热雾里忙碌。

她头上包着一个蓝色花的头巾,和围裙是同一花色,很有地方特色的打扮,看上去淳朴又真实。

“阿姨,我来帮你。”江苑笑吟吟说道。

“姑娘,你醒来了。”老妇人脸色红润,满脸和气。

“我帮你添柴。”江苑虽然生活在大都市,但是这几年游历的生活,也让她长了见识,这种烧柴的大灶,她并不陌生。

老人没有跟她客气,两人一个坐着矮凳添柴,一个围着锅台忙碌,气氛很是和谐。

江苑跟老人聊天,才知道昨天热心带自己来这里借宿的,那个相貌出众的年轻人名字叫时竫。

时妈妈很健谈,她告诉江苑,时竫父亲生前是林业局的职工,他大学毕业后,回来接替爸爸看管这片山林。

这栋简陋的木结构的房子是时竫的父亲在世时,林业局给建造的。这栋房子有些年数了,夏天很是凉爽,冬天却抵挡不住严寒。所以,时竫在父亲去世后,又造了砖石结构的房子。

但是时竫妈妈却因住惯了旧房子,依然住在原来的房间里。新房子,只有儿子一人住。

现在这个院子里,只住了母子两人。

江苑向时妈妈起了介绍自己,她说自己来自南方某城市,叫江苑,在大学里当老师,现在因为学校放暑假,一个人出来到处走走看看。

原来是老师,是个有学问的人,时妈妈立刻肃然起敬,亲切地称呼她“江老师”。

刚到的时候,江苑就发现院里这个石砌的迷你厨房。这厨房跟时妈妈居住的房间相连,所谓的相连,其实就是在房间和厨房之间上部搭了雨棚,可能是为了下雨的时候阻止风雨,也可能是为阻挡夏日的阳光、冬日的风雪。

小厨房造得很简陋,但里面东西齐全,电器、煤气灶应有尽有,可时妈妈都弃之不用,只用那种原始的大灶。

此刻她正熬着一锅小米粥,香气弥漫了整个院落。

时妈妈告诉她,水井里的水是泉水,甘甜甘甜的,用它煮出来的粥饭都有一种特殊的香甜味道。

大清早,江苑未见时竫,她还以为,年轻人都喜欢熬夜,赖床,想必时竫现在还在床上梦周公。

时妈妈说,时竫去附近山上跑步了,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江苑都差点忘了,这不是城市,这里是安静的山林。不会有人在这么好的清晨还在睡觉。

一会儿工夫,锅里飘出的饭香萦荡在院子上空。时妈妈让江苑熄了火,说让饭慢慢煨着,又黏乎又香甜。

江苑起身到院子里,环视着院子里干净整齐的陈设布局,一处处小小细节,彰显出主人一家生活的乐趣,和积极向上的心态。这是江苑一直在寻找的一种人生态度。

嵌在大门上的小门被哗啦推开,原来是晨练的时竫回来了。

此时江苑正站在院角那簇开得绚烂的野花旁,晨曦晴朗,晨风微醺。

时竫看到素雅的江苑,悄然伫立,不由呆了一下。

江苑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

时竫穿着一身白色运动短裤衫,白色帆布鞋,活力十足。因为运动,他头发微微汗湿,粘在前额上的头发,让

他显出了几分稚气。这份稚气,更加让江苑心安。

“回来了?”江苑微笑着打招呼,“时妈妈把早饭做好了。”

时竫看着江苑,眼神柔软,绽放着莫名的光彩,仿若是盛满了星光。

“好,我们一起吃饭吧。”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竫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水井旁,取下妈妈早就给他备好的毛巾,擦洗着。

外表看上去斯文儒雅,其实他的手臂肌肉很显力量。

江苑不敢多看,这样盯着一个陌生男孩看,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个花痴。她快步进厨房,帮时妈妈端饭菜。

小米粥熬得稀烂,端上了桌,配上一碟时妈妈自制的小菜,清淡爽口。

时妈妈还特地为江苑炒了一盘鸡蛋。时竫说妈妈自己养了十几只鸡,桌上的鸡蛋就是来自那些天天在山林里疯跑的鸡。

吃口很香,江苑感叹,在城里是很难买到这种真正的土鸡蛋的。

时妈妈说,鸡蛋只自己吃,不拿去卖。蛋吃起来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跟用精饲料喂养大的鸡下的蛋完全两个味道,

江苑暗暗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最妙的是时妈妈还腌制了韭菜花,生长于南方都市的江苑,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

江苑觉得自己从没有吃过这么舒心的早饭。小米粥就韭菜花,她喝了两大碗小米粥,这里的小米,似乎味道很特别,跟以前吃的不太一样。乡村里用的碗是很大,也较粗糙,不像城里人用的碗那么精致小巧。

这样的食量,把时妈妈看呆了,心想这姑娘怕是饿了好几天了吧?

时竫看着食欲大开的江苑,心情莫名得好,一顿饭,脸上都挂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笑意。

时竫说韭菜花食用时间很短,也就一周的花期能食用,再过几天就老了,不好吃了。

江苑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

这里远离喧嚣,无丝竹之乱,无案牍之劳形,空气清新,宁静温和。

这里让她心境开阔,心跳的节律平缓,许多痛苦过往似乎沉淀进了无底心海,不再泛起波浪。

这深林之中,没有网络,几乎没有手机信号,好似生活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

但是江苑深感,这里带给人的温馨宁静和舒适,不是现代化的设备能够弥补的。

她最近跑了很多地方,马不停蹄,好像前面有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一直向前,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一下。

这里山青水秀,人看起来友善平和,让她不由得对这里产生了难舍的情愫。

她身心都很舒展、放松,很自然地和这对母子相处。心想要是能长期居住于此,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可是江苑知道,自己的根不在这里,就算再怎么喜欢这里,自己也只是这片山林的过客,就像一阵山风,一吹而过。

她跟时竫和时妈妈提出请求,问能否多住几日,说自然不会白吃白住,食宿费会照付不误的。

时妈妈爽快地说:“想住多久住多久,钱不钱的没关系。”

时妈妈跟大多当地人一样,简单朴实。这个院子缺少人气,时妈妈很欢迎来这里的所有没有恶意的人。

时竫听到江苑这样说,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显出惊喜之色,但是这一抹情绪很快隐退,快得江苑和时妈妈谁都没看清。

他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兴奋情绪,尽量用平静地口吻说话,“没问题,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妈妈平时总是一个人,没有人陪着说说话,你来了,正好和我妈妈作伴说话。”

就这样,江苑暂时停止了脚步,休整暂歇。

呆的时间越久,江苑发现自己越发喜欢这里。

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深邃宁静的山林,加上这对好客的母子,让她有恍如来世感觉。

要不是时竫停在简陋的车库里,那辆非常显眼的汽车时时提醒,她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的来世。

这里人迹罕至,时间久了或许会寂寞,但绝不会孤独。

可巧的是,前方镇子就叫来世镇,而距离这里不远的旗市,叫来世城。

来世城,只有铁路和大巴同外界相连,要乘飞机,还要再从来世城乘火车或大巴辗转呼市。

来世城、来世镇,这些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玄乎?那么自己真得就是在来世了?

来世的自己,应该不会再有病痛的侵袭,再不会有丈夫背叛的扰痛,再不会经历工作生活上的蝇营狗苟。

她宁愿相信,这里就是自己辗转来世所见到的风景!

江苑发现,住处四周有山有水有林地,绝对是个好去处。此地身处林木深处,蜿蜒穿行于山林的公路上半天也见不到人。

时竫介绍说,这里广种树木,涵养水源,防风固沙,目的就是把风沙阻截在原地,阻止其南下。

这片林地是科学家设计的绿色城墙,保护着长城以内的乡村和城市,所以这里的保护林地工作,是当地重中之重。

十几年来,这里林地建设初见规模,时竫的工作就是看管广袤无边的林地,在当地,这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也是非常受人尊敬的工作。

空气清新,没有喧嚣,远离繁华,寂静悠闲,适合修身养性。

江苑暗自庆幸,自己寻到了这么绝佳的休憩之所,她打算在此休养生息,暂缓漂泊的步伐。

或许她自己没料到,自己的一生从此和这里紧密相连。她也不会想到,在这里,自己又重新找回了久违的爱情。

江苑发现,时竫平时除了巡山工作之外,经常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叮叮当当发出声音,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时也有开车来的人,跟时竫谈着什么,离开时,总会带着盛放了东西的纸箱离开。

开始,江苑暗想,自己会不会是到了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铺了?那纸箱里盛放的就是被肢解的------江苑被自己丰富又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了。

时竫房间里有一部话机,江苑可以通过这部电话和外界联系。

可是主人没有明示她可以进到那间屋子,也没有明确说,可以随便打电话,她还是有丝顾虑。

可是,自己出来这么久,爸爸,还有爸爸的妻子孙阿姨,或许会着急了。

还有一直不知为何不依不饶打电话的前夫。在江苑心里,自己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而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成了过去式了,不知道,他为何最近像抽风一样,发疯似的给自己打电话,询问她的所在。

还有自己的那些闺蜜、同学,都在微信上留言,问她去了哪里。她把信息默默删除,一个都没回复。

可是总是躲避着,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