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你等着,我今天碰到孟昶了,他妻子娘家有钱,我去问他转借一二,凑个一两万钱,其他的我再想办法。”檀凭之说道。
“那就有劳檀大哥了。”臧爱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唉----”檀凭之长叹了一声,正要离身前去借钱。刁逵恼恨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这些狗奴,快点给我绑了。还有檀凭之,你可要快点,你不快点,我的鞭子可不会停。别到时候,你将钱拿来了,人却被我打死了。到那时,可别怪我不顾乡梓之情。”
臧爱亲听完刁逵的话,又大哭了起来。
刘裕皱了皱眉头,“哭什么哭!凭之,你尽管凑钱去,打死是命,打不死的话,嘿嘿,我刘裕不可能一辈子都是这窝囊样。”
“绑了,绑了。”刁逵歇斯底里地喊道。
刁逵的一众家仆终于将刘裕绑在了老桦树上,当高高的鞭子举起,就要抽到刘裕身上的时候,臧爱亲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刘毅和诸葛长民躲在围观的人群中冷冷地看着,檀凭之再次叹了口气,一跺脚就要向人群外走。
“不用了,在下愿意为这位壮士还了赌债。”一个突兀地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萧正峰在人群中看了好久,细审这刘裕,身材高大魁梧,虽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但难掩一股豪杰之气。眼见时机成熟,萧正峰连忙发一声喊,拨开人群走到老桦树下,对着刘裕露出他在大晋朝----第一次无比灿烂的笑容。
“三万钱也就是三十两银子。喏,这是三十两,看看够不够。”萧正峰解开腰间的钱囊,随手甩到刁逵家一位仆人的手中。
家仆接过钱囊,急匆匆地跑向不远处坐着的刁逵处。
“公子救命之恩,小妇人代我家寄奴给你磕头了。”臧爱亲眼见这从天而降的活菩萨,盈盈跪了下去。
萧正峰吓了一跳,连忙扶住臧爱亲,不让她跪下去。
“嫂夫人客气了,区区三十两银钱,何足挂齿,何足挂齿呀。”萧正峰忙道。
“嫂夫人?”臧爱亲疑惑道,“小妇人只是穷乡僻壤的山野村妇,不敢当夫人的。”
“哦,在下会点相术,看嫂子这面相,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一定能够成为夫人,也许还不止呢!”萧正峰随口胡诌道,将随身的丝绢掏出来,递给了臧爱亲。
臧爱亲不好意思地接过丝绢,满脸地感激之色。
“你们还不把寄奴解开。”檀凭之大声说道,他也不待刁逵的家仆动手,自己就上去为刘裕解绳索。
“慢着----”刁逵拉着腔,冷冷一笑说道,他晃了晃钱囊,“这里好像还少一两银子。”
萧正峰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自己怎么就忘了,上次自己在云翔客栈,为了笼络住狗蛋与蛋花,成功地当上刘牢之的亲兵队主,分别给了他俩十两银子。过后,还请他俩吃了一顿大餐,足足花了一两银子啊。自己怎么就将这茬,给忘得死死的呀!这下糗可出大了,当英雄出过了头,这可如何是好?
檀凭之不管不顾地还是为刘裕解开了绳索,刘裕活动活动了手脚,对着萧正峰说道:“小兄弟,萍水相逢,你能慷慨解囊,刘裕感激不尽。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哦,我叫萧正峰。”萧正峰赶紧回道。
“萧兄弟,如果信得过在下,能否将囊中的二十九两借给在下。在下刚才手气不佳,相信这会转运了,一定会连本带利一起捞回来。”刘裕信誓旦旦地说道。
“寄奴!”臧爱亲狠命地跺了跺脚,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妇道人家懂什么,我这样一扳本,不但刁逵的钱我能还上,萧兄弟的钱也不会损失。”
“哈哈哈……”人群中传来一阵笑声,刘毅走了过来,“寄奴啊,你就先不要想着扳本了,你问过刁员外答应放你了吗?钱还缺一两啊……”
“对,我不答应。你还想赌,可以。不过,欠我的钱,你先还上了,你再去赌。”刁逵不失时机地应和道。
刘毅晃了晃手中的钱囊,咣咣地响,“这里少说也有七八百大钱了,你不进去,我可要进去试试手气了。也许能赢个三万钱也说不定呢。走,长民,呼卢喝雉去。”
刘毅大笑着与诸葛长民一起迈步,走进洪兴赌馆。
刘裕看着二人的身影,心里恨恨的。
“刁逵兄,能否宽缓一二,这一两银子,让我再奏奏。”檀凭之开口向刁逵求道。
“不行,少了一枚铜板子都不行。来人啦,给我绑了。”刁逵怒道。
“还有,这位萧老弟,你不要认人不淑,妄交了歹人,败光了家财,悔之莫及,悔之莫及呀。”刁逵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
“萧兄弟,我家寄奴是好人,别听他瞎说。”臧爱亲赶紧为自己的丈夫辩解。
“是呀,萧兄弟,寄奴这赌的毛病不好,但是人还是好人。”檀凭之也为刘裕解释道。
“不用说了。”萧正峰对着刁逵说道,“刁逵兄,能否给在下一个薄面,派遣你的仆人,到军营中取钱。我是刘牢之将军的亲兵队主。”
“啊?!”刁逵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北府军都督刘牢之将军的属下吗?”
“对,如果这大晋朝没有第二支叫北府军的军队,没有第二位叫刘牢之的将军,那我就是他的部属了。”萧正峰傲然道。
“哎呀,原来是将军您哪。算啦,算啦。”刁逵满脸堆笑说道,“可是刘将军不应该在广陵嘛,怎么跑到京口来了。”
“哦,刘将军突然想念京口风物,特地先遣我过来看看。过几日,他再过来游赏一番。”萧正峰心中陡然一惊,刘牢之出师京口,现在来说还是个秘密,自己一漏嘴就给说了出去,不知道这一番说辞能不能瞒得过去。
“哦,是这样啊。”刁逵果然半信半疑,“那萧将军能否下榻寒舍,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改天吧。那刘裕……”萧正峰迟疑道。
“放----放了。”刁逵一哽嗓子说道,“既然萧将军开了尊口,人当然得放。”
“那好吧,钱照样拿去,不够的,叫你的仆人,过会到军营中找一个叫蛋花的,说明情况,他自会补齐给你。”萧正峰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这钱,本该不能拿将军的,但将军你看,这也算我家的血汗钱啊,家奴那么多,也要吃饭,也要养,是不?”刁逵哭穷道,“这样吧,一两的银子,我不要了,就算我赠予将军的。而刘寄奴欠我的钱,我转赠给将军。就当刘寄奴欠将军的,将军对他是讨是要,都随将军的便,将军你看如何?”
“那敢情好。”萧正峰笑道。
“好。那在下先行告辞了,将军如有空,可一定要到寒舍,在下一定洒扫庭院,扫榻以待将军。”刁逵正色道。
“刁兄客气了。有空在下一定前往。”萧正峰拱手说道。
“告辞。”刁逵拱手告别,对着一众家仆喝道,“我们走。”
周遭围观的人,因为无热闹可看,顿时如鸟兽散。
看着刁逵一行人,走得不见了踪影,臧爱亲拉着刘裕来到萧正峰的身边,“萧兄弟对我们一家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没齿难忘。不过萧兄弟放心,奴家相公欠你的钱,奴家说什么也要还上的。”
“正是,正是。萧兄弟今日的恩情,我刘裕改日当涌泉相报。”刘裕正色道。
萧正峰心中暗喜,等得就是你刘裕这句话。
“不用了,区区二十九两,也算不得什么。如果刘大哥还当我是英雄,是豪杰的话,以后就休要再提,权当我交刘大哥这样的英雄豪杰的见面礼了。”萧正峰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甚好!哈哈哈……”刘裕哈哈大笑说道。
“那怎么行!”臧爱亲急道。
刘裕与臧爱亲几乎同时说出一番不同的话,刘裕的笑声戛然而止,显得有些尴尬。
臧爱亲看到丈夫窘迫,也有点不忍,“萧兄弟,如果不嫌弃,奴家愿意将家妹送于你为奴为婢,伺候萧兄弟你,你看如何?”
“啊?”
“啊?”
刘裕与萧正峰同时啊了一声,刘裕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而萧正峰则是一脸的讶然。
臧爱亲白了刘裕一眼,刘裕想了想,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想我家那小姨子心高气傲,为她多次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但是就没有她瞧上眼的。今日一见萧兄弟,一表人才,果然是绝配啊。”
“哪里的话,爰情哪配得上萧兄弟。只是让爰情做个萧兄弟的丫鬟,以报萧兄弟对我刘家的恩情罢了。”臧爱亲生怕萧正峰误会,急忙开口解释,“而且看萧兄弟器宇轩昂,想必早已结亲了吧。”
“嗨,嫂子你见外了,以后你妹子就是我妹子,况且小弟尚未成亲呢。我叫萧正峰,字道成,如不嫌弃,你们就直呼我名姓吧。我就叫两位大哥、大嫂,如何?”萧正峰嘴上喊得亲切,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看这臧爱亲颇有姿色,想必臧爰情也不差。关键的关键,自己从此以后将跟这一时代的第一大佬结成裙带姻亲,这是多么牢靠的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