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一心归政,专心治国的赫连煜开始广纳贤才,虚心听教。常常深入民间,倾听疾苦,并减轻百姓们的赋锐,以减轻百姓们的生存压力。与此同时,他还兴修水利,开垦荒山,增加耕地面积,并奖励农耕。还鼓励兵士们赋闲在家时,开采铁矿,如此铸造兵器与农具的源才料就越来越充实了。
他每天忙得披星戴月,可也总会抽上一段时间陪在莫婉清的榻前。哪怕是对着一个木头似的她说说话,只要她还活着,他就觉得是件特别充实特别满足的事儿。
每天,他都会不断的叮嘱宫婢遵照太医所说,给她做康复性的按摩,以防她的血脉不活,筋脉不通。他有空的时候,也必定会亲力亲为。
“婉清,只要你在我的身边,让我每天都能看到你,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了。”他轻轻握住她温凉的手,放在自己的唇瓣,微微感受着她的气息。“如果你能醒来,我将用尽我的一生来好好地爱护你,不再让你受伤丝毫的伤害,如果你一直这样沉睡下去,我就一辈子守在你的床边,陪你说话,聊天,讲春花秋月,夏荷冬雪的美景......”
其实他心里明白,莫婉清之所以会从马上摔下来,全是因为他。他还知道,上次他受了重伤,是她给他喂服了一粒丹药,让他很快元气复元。
外表冷漠的她,其实内心柔软善良。
她对他的默默付出,对他的帮助与关心,他也不是没感受到。只是,她却把这些好心好意刻意拉开了距离,这实在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对于她,有时候,他觉得很近,有时候又觉得很远,就好像水中月,镜中花,等到你欲拿手去触碰的时候,却什么也触不到。
看着她安详的模样,直到现在赫连煜才发现,无论是冷漠的她,狡猾的她,又或者心狠手辣,阳奉阴违的她,他都是那么的喜欢,那么深深的迷恋着。正沉浸在这种无法自拔的情感中起起伏伏时,他突然感沉到手中握着的她的手似乎好像动了一下。
他蓦地收回思绪,垂眸看了眼那双纤细白嫩的手,没动!难道是太渴望她醒来而产生了幻觉?
心中的兴奋与激动瞬间被现实打回了原形,他呆呆地看着那双手,反反复复地回想着太医的话:她可能一生都会这么沉睡下去,就算是醒来,也是活死人一个......怎么会呢?她福大命大,死了那么多次没死成,怎么可能会成活死人呢?
正当他沮丧到极点时,突然又感觉到她的手动了一下。他并没有因为第一次的失望而不再相信自己的感觉,便再次看向那双手的同时,又看了看她那张苍白的脸,眼皮在动!
此时此刻,好似一只极美的蝴蝶停落在花蕊,生怕动静一大,就咱走了它似的。赫连煜屏住呼吸,瞪大了双眸,仔仔细细地看着,不肯移目,生怕会再错过了什么。
直到他再一次透过她薄薄的眼睑,看到她缓缓移动的眼珠,他才确信,他没有看错!不是幻觉!
“婉清,婉清,是我,我是赫连煜,婉清......”他似怎么也叫不够似的,一直喊着她的名字,“郭平,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悄然回宫的楚云宵一直守在太医院里,若不是因为他,高离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一定得治好他,不管什用什么法子,需要什么灵丹妙药,他都会在所不惜地弄到手。
看着高离那痴痴呆呆的样子,他心里说不出的抱歉,
“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后半生如此了无生趣地过下去。”他用兄弟式的拥抱,紧紧地抱住了他,“只要太医说需要什么,无论花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帮你弄到。”
许是心底深处的感应,又或许是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出来后,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明,身体各方面的感知开始渐渐以觉醒,高离居然动了一下,然后微微抬起双手,以同样的方式抱住了他。
楚云宵愕然,刹那间以为,他清醒了,好了。
可是太医说,这是一个人的本能,他只是在模仿他的动作而已,并不是意识的清醒,而做出的情感举动。
“那可是有什么法子能快速让他恢复如常?”他满怀迫切地问道。
太医垂眸思索了片刻,
“药物治疗再加上外界的影响,恢复如初是有望的,但是需要时间。”......
从太医院出来,他直接去了御书房,并让三福去叫了青婵,有些事,他必须得弄清楚。
半盏茶后,有人轻轻叩门。可是门一打开,进来的并不是青婵,而是诗桃。
楚云宵微微蹙了蹙眉心,
“这个三福子,让他传个人传到现在都还没来。”
诗桃努了努嘴,面露难色,
“皇上,是我,是我没有让他告诉青婵。”
楚云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来找我有事吗?”轻声道。
诗桃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纳出,
“皇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回来那么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问题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噼哩叭啦,让楚云宵有些应接不暇。
他怔愣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轻启朱唇道,
“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他淡淡道。
说罢,又继续伏案阅卷儿。
看着他好坏一副毫不在意,甚至于冷漠的样子,诗桃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痛得直滴血。
她微微摇着头,
“是,是不关我的事儿,可是我却等了你整整两天两夜未睡,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犯贱!”她突然情绪不能自控地嘶吼起来。
楚云宵讶异,微微拧紧了双眉,看着她伤心的样子,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过了。
他缓缓起身,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泪,
“你放心吧,无论我做什么,都自有我的道理。”
诗桃抽了抽鼻子,冷静了片刻后,微微有些尴尬起来。自己刚才那通脾气似乎发得有些莫名其妙。即便有所不满,可他毕竟是皇上,她怎么可以如此态度呢?还有那些问题,分明就是宣宾夺主,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的样子。
也许,也是她太害怕了吧......
北冥,皇宫。
养元殿里围了一屋子的太医,一个接一个的为莫婉清复诊着,直到最后一个太医也微微点头肯定,赫连煜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真正地落进肚子里。
“恭喜皇上,冷妃娘娘确实清醒了,只是她能否下床活动,还有待观察。依目前她的情况来看,要比我们想像中的好很多。”
看着莫婉清那清澈无辜的眼珠子缓缓地,陌生地移动着,赫连煜感觉自己的天空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我相信她,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何玉锦心情却是十分忐忑。
她对莫婉清能不能彻底好起来的关心并不比赫连煜少。她只希望自己的好日子不要那么短暂。
“婉清,要不要喝水?”她从一旁端过一盏花露茶递过去。
莫婉清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表示需要。
看来,她的确已经清醒了。此时此刻,何玉锦的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掺杂其中。
赫连煜接过茶盏,
“来,婉清,我喂你。”
莫婉清很听话地张开嘴,让赫连煜把水喂进她的品里。
看着赫连煜对莫婉清无微不至的照顾,何玉锦的心里像吃了数百只蚂蚁一般,心里扎扎的。他何曾像对她那样对待过自己?如果他能如此真心地,温柔地,宠溺地对待自己一次,就算现在让她死,她也觉得值了。
有时候,她真希望躺在床上的那个是她。
有时候她又在想,如果躺在床上的那个是她,他会不会也这么不离不弃地守在她的床榻前。
皇上啊,你何曾真真正正地看到过锦儿的心,无论锦儿为你做多少,永远都敌不过她的一颦一笑......
深山老林里,一座茅草屋里亮着微弱的火光。
木板墙上挂着许多风干的猎物,屋中央燃着一个火盆,火盆上架着一口锅,锅内炖着肉,虽然没什么油盐佐料,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却闻起来份外的香。
年逾半百的老猎户看着熊熊着的炉火,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火心,火,便更加旺了。
火一旺,铁锅里的肉就更加香了。那香味像山洪一样涌入鼻腔,挑起了他本就蠢蠢欲动的馋虫。或许是实在饿极了,也或许是屋里实在简陋,他伸手就朝那滚烫的锅里挑起了一小块儿肉放进嘴里,匝巴匝巴起来,看样子,香极了。
他边吃边点了点头,应是火候到了,肉可以吃了。
吃完了那块儿肉,他抹了抹嘴,欲起身去拿桌上的粗陶碗,可还没站起来,门突然一声被撞开了。
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迅捷地抽出身上背着的大刀,怒瞪双眸看向门口,
“救,救,救我。”
原来是个受了伤的人!
那老猎户一瞧,忙收起了大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那人是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他这里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此刻已经昏迷。他翻过那人的身子,发现他浑身上下全是伤,衣裳也烂得不成了样子。从他身上的伤来看,不像是人为,像是从高处摔下来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