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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海上

2016-09-01发布 5403字

剩下的就是收玉米的工作了,最后一艘敌船在神圣号的炮火以及撞击下表现的很是弱小,巨大的撞角就像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碾过它的船体,所有人都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胜利而感到兴奋,他们的对手竟然是卡斯提人!而他们,就像是石头砸鸡蛋一样,高效率地干掉了他们!而他们的损失只不过是一艘卡拉维尔船!

“我们的船队遭到了风暴,”当林世举和皮埃尔审问一名幸存的卡斯提俘虏的时候,他们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十分幸运的遇上了一支倒霉的船队,而这名俘虏几乎不需要特别的威胁,在刀枪和一群印第安人的注视下,这个湿漉漉的家伙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痛快地交代了一切,“我们和舰队失散了,一场撒旦的问候之后,我们只剩下了五艘船。”被五花大绑的家伙还对那场风暴心有余悸。

“你们是从新大陆而来吗?”

“呃.......是的先生。”

林世举招呼拉克潘拿过一张地图,语气略带安慰,“很遗憾,从新大陆到欧洲,这种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俘虏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实在是看不出他在不久在前还是林世举的敌人,但是很快,在他指出地图上的位置之后,他就被和其他十名俘虏一起装在几艘小艇里遣送回欧洲,林世举还免费赠送了他们一些粮食,至于能不能平安见到卡斯提人的旗帜,这就不是林世举所要考虑的了。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虽然知道卡斯提人船上装的东西价值不菲,但是除了一些粮食和淡水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拿,就将所有的船沉入了海底,这些就留给前世的考古学家和探险家来收拾吧!

德诺克斯这次表现的很好,他不愧是一个优秀的船长,他的指挥调度以及临危不乱使得他无愧于“黑铁锚”的绰号,而除此之外,这次小小的战斗也让水手们更加熟悉海战,除了几个由于卡斯提人的拼死顽抗而死伤以及罗伯特号上来不及救援的三十名水手之外,这次的成果还是让林世举很是满意的,这无疑极大的增长了水手们的经验以及配合默契程度。

找到了航向之后,一切就好办的多了,尽管这距离他们最初的方向有着不小的偏差,但是一切都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而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淡水以及食物的补充,这条航线他们的船队里面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林世举从新大陆来到欧洲,依靠的也是印第安水手的坚韧不拔,一个基督徒吃一天的东西,往往够他们吃上一个星期,加上盛行的洋流,以及好运气,这才能够有惊无险。

旅行是枯燥而且乏味的,皮埃尔经历过最初的兴奋之后,再也不想到甲板上来,对于皮埃尔来说,在船舱里忍受臭味也好过面对已经令人厌烦,甚至让人绝望的大海强,与他形成对比的是卡罗尔,虽然每次都打着陪伴路易的名头来到甲板上,但是没有人相信她的目的有这么的单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的是什么,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卡罗尔的地位可不一般,也没有人敢于出言调戏,尽管所有人都对她的美貌感到震惊。

林世举不会放过跟着航海高手德诺克斯先生学习一切本领的任何机会,他会很认真地做着笔记,就像一个好学的学生一样,偶尔也会去和提多克先生一起谈天说地,展现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骇人听闻的知识与见闻。

“您是说那月亮上面住着中国传说中的仙女?”卡罗尔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今天的她穿着比较符合林世举来自前世的审美观,这也是中世纪比较流行的款式,一件v领米白色碎花带袖紧外衣,盈盈堪握的腰肢,挺拔的双峰,金色的长发自然而然地披在脑后,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装饰,没有不爱美的女人,而离开马赛之后,这个十七岁的少女将她自己完完全全而又不加掩饰的展露在林世举面前,也许是因为德诺克斯对于她来说像父亲一般保护的缘故,让她感到安全,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笑容一天天多了起来。

林世举微笑着点点头,依旧是一副不管什么时候也带着笑容的样子,哪怕是一颗炮弹就在离他不远处爆炸,木屑击伤了附近好几名水手,但是林世举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卡罗尔和路易护在身后,这让法国少女对他的好感如同火箭似得往上飞速增长,以至于在这个夜深人静,除了巡逻的水手看不到任何人的时候卡罗尔也敢和他呆在一起了。

林世举对她讲述了关于中国古代嫦娥奔月的故事,看着卡罗尔在一段并算不得声情并茂的讲述之后呆呆地望着月亮发呆的神情,蓝色的眸子里面倒映着夜空,亮晶晶的,就像天边的银河都被吸入了这双眸子里,她双手托着下巴,上半身靠在船舷上,林世举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在拐卖一个单纯少女一样,虽然自己只比她大上两岁。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丝丝的香气钻进林世举的鼻子里,明月,星空,大海,船,这就像是一副关于美人鱼的画卷一样,林世举不想破坏这种美到极点的场景,虽然前世乘坐过不少豪华游轮,但是这种宁静的夜晚却是最美丽的,耳边的海浪敲击着船舷的声音,风吹起的呼呼声,还有耳边不时传来船舱里面水手的歌声,他们之中有人带上了鲁特琴,伴随着最自然的歌喉,这就是最和谐自然乐章吧!

“我们每天来这儿吹吹风怎么样?”林世举背靠着船舷,仰头看着高高的桅杆,在夜色的朦胧下连最上面的灯都看不到,经过多日的相处,林世举已经明白卡罗尔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内心敏感,如果自己做的就像那些无知和粗鲁的酒客一样,说不定以后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啊,我亲爱的女孩啊,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远方,我带回财富,带给您吝啬的老头还有刻薄的牧师,还有海洋一般的花朵,天空一般广阔的爱,您永远是我的,您永远是我的,心爱的人儿啊,我们将要别离,您不要伤心,假如您的泪水流成了罗纳河,我也甘心徜徉!”卡罗尔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和着寂静之中依稀不可闻的鲁特琴,伴随着琴声唱了起来,女声凄婉而又彷徨,就像是失去恋人的女人一样,也许唱这首歌的人永远也见不到他的心上人了,应和着这种气氛,就连那月亮好像也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圆盘,竟然让人感觉有些发冷,林世举没有兴趣追寻她的过去,只是默默脱下长袍裹在她的身上,系在排扣夹衣上面的长剑露出了剑把,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火枪,林世举几乎已经养成了走到哪里都带着一把剑的习惯,这使得他很喜欢穿一件长到脚踝的长袍,因为这样一来可以很好地将一把带鞘的剑遮掩在下面而不被人轻易的看出来,当然,如果是一把短剑就更好了,这样至少比赤手空拳好得多。

“您知道吗,这是我母亲最喜欢唱的一首歌。”伴随着最后一个和弦的结束,卡罗尔的歌声戛然而止,白瓷一般的脸颊上还犹自挂着一串泪珠。

林世举不知道这本来应该是开心的一幕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虽然这句话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一起吹牛打屁的铁哥们儿,心下也着实很黯然,但是依旧挂着一张笑脸,冲着卡罗尔笑了笑。

“我没有父亲,”卡罗尔轻轻地啜泣,双手捂住脸颊,林世举在一边看着她,有时候,发泄出来会让人好受很多,哭过了就好,人生在世,有谁不经历几件伤心欲绝的事情呢?“母亲无时无刻不哼唱着这首歌,每当晚上,母亲就会站在马赛港口旁边,望着夕阳,她说有一个人会在夕阳的时候带她走,乘着花海驾着阿芙罗蒂特赐予他的的船,唱着这首歌,牵着她的手。”

青啜变成了嚎啕大哭,以至于林世举甚至听不太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可是她直到死的时候都没有等到!”卡罗尔冲着大海大声喊出这一句话,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软下来,只剩下了哭的力气,林世举生怕她翻过船舷摔到海里去,急忙一把抓住她胳膊,卡罗尔缓缓地靠在林世举的怀里,用拳头捶着他的胸膛,林世举忍住疼,没有吭声,即使泪水渐渐将他的整个衣服前襟全部打湿,让他在寒风中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

“每当母亲和男人做爱的时候,我讨厌她,我讨厌我自己,直到她死了,我都还讨厌她,可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她死了之后,我就在马赛四处乞讨,坟场的不要我们,教堂里的都是一群刻薄鬼!我们只有乞讨,如果没有德诺克斯先生,我和路易.........我从来不信上帝!他如果真的是神,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她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些话,林世举还无法置信,这个女人的坚强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她的身世却是如此的悲凉。

林世举感受着卡罗尔的肩头剧烈地颤抖,手轻轻地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背,鼻子里面闻着金色长发传出来的香气,加上淡淡的处子香,但是此刻可没有什么旖旎的念头,心下只剩下了怜悯。

最初的痛哭之后,卡罗尔的情绪已经平静不少,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这让林世举心头松了一口气,卡罗尔打着虽然不疼,但是林世举害怕的是她突然打错地方,一下子打在自己的鼻子上。

“对.....对不起.......”卡罗尔脸靠在林世举的胸口,感觉到一片冰凉,这才让她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哭了多么的久,心中一片内疚,这个东方人的袍子还在自己身上呢,她飞快地从他怀中离开,想要将身上的袍子还给他。

林世举虽然确实感觉有些冷,但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将卡罗尔的手轻轻的按住,脸上带着微笑,“有些事情,哭过就好很多。”犹豫了两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地触上她的脸颊,白皙而又光滑如绸缎的皮肤令人爱不释手。

卡罗尔在林世举的手接触到自己的时候,身体猛地颤了颤,却出奇的没有推开的动作和想法,只是任由林世举将自己脸颊上的泪痕拭去,她甚至还很是享受这种略带温柔的触感,虽然这个东方人并不帅,但是他的温柔却是很多英俊潇洒的男人所不具备的。

一对年轻男女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沉默,就连月亮似乎也不忍心破坏这一幕,将自己隐入了云朵之后,但是却偷偷露出半边脸,林世举看着眼前在此刻看上去就像一位女神一样的金发美女,一种暧昧的刺激感渐渐让他感到了兴奋,他再一次伸出手去,似乎害怕太过激烈的动作打破了这气氛,或者吓跑了佳人,脚下也轻轻挪了挪,卡罗尔只是低着头,不安地看着脚下的尖头鞋鞋尖,却没有躲闪的动作。

月色渐浓,似乎那种静谧安详的气氛成了此刻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兴许是人的错觉,银色的光辉洒在卡罗尔的脸颊上,那一丝氤氲起来的红霞也更加明显了,不过对比之下,她那一张白皙的俏脸却才是更加夺目的。

卡罗尔静静地站在那里,她也许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的美。

不过就在此刻,“砰!”的一声不适时的传来,片刻的暧昧消散得无影无踪,卡罗尔快速的退了两步,躲开了林世举的手。

前舱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身影快速地退了出来,跌跌撞撞,他一下子撞在栏杆上,整个人几乎要从上面翻下来,他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根柱子,这才躲过了狼狈的一幕。

“比约纳先生,”紧跟着,那人刚刚站稳,舱室里面又出来四个人,将他包围在中间,除非跳下去,要不然这家伙没有路可走了,最先说话的人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大人制定的《战士的合格行为规范》第三条明确规定了值夜官不得饮酒,我有权将您绑起来!”

“你们这些该死的野人,没有资格绑我,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东方人也没有!我是德诺克斯先生的大副!而不是你们那里的畜生!您可要睁开眼睛看清楚了!”他丝毫不在意眼前的印第安人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自从林世举将在德诺克斯协助下制定的《战士的合格行为规范》传令在所有船上实施之后,执法队的成员们都很是自觉地履行这些条款,神圣号上的水手由于都是印第安人,这使得大多数执法队员都是印第安人,坚定号上甚至也有三分之一的执法队员是印第安人,因为他们的忠实精神,使得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开始的时候大多数船员也秋毫无犯,然而随着旅行的枯燥渐渐折磨着人们的神经,开始有些水手忍不住了,因为在加入林世举的船队之前,酒就是他们最好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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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约纳威尔克斯值夜饮酒,谩骂上官,破坏船员之间的团结,身为大副,惩罚翻倍,三天之内鞭笞六十下!”清早,所有的船员以及其他几艘船的船长和船员代表集中到了神圣好的甲板上,他们早就听说了有这么一个胆子不小的家伙一夜之间触犯了三条规定,有几个船员在此之前也遭受过相同的待遇,将人绑起来,然后裸露上身,在吹半个沙漏时的海风之后,用浸泡过海水的皮鞭抽打背部,这种感觉绝对会让人欲仙欲死,甚至巴不得上帝或者是撒旦带走他。

而眼前这个家伙居然要鞭笞六十下,就算是一天鞭笞二十下也够他受的,所有人都小声的议论着,等到拉克潘念完比约纳的三条违规行为之后,议论声更大了。

“在到达陆地之前,我们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就是一个家庭,我早就对你们说过,我们不应该有种族的偏见,因为我们不是卡斯提狗杂种!”林世举站在人群正前方,阴沉着脸,看着水手们,他这次出离的愤怒了,这使得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怒火,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候挑战他的权威,就算他们对他的话是多么的不以为然,“印第安人们的淳朴,他们的善良,你们难道没有感受到吗?我难道还要再告诉你们一次,这些我们口中的野人,千百年前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德诺克斯站在林世举的身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低着头的家伙们,他的身边是乔凡尼先生,对于他来说,与其关心什么种族问题,倒不如多赚两个金币。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违者将被流放,等待大海的裁决!”林世举撂下最后一句话,对着执行惩罚的执法队员点了点头,看了被塞住嘴巴的比约纳一眼。

只用了一鞭子,比约纳的背上就出现了一道伤痕,只用了不大的力气,蛇皮鞭就将这个犯事儿的家伙打得皮开肉绽,疼得他直哼哼,死死地咬住口中的木棍。

二十鞭子下去,比约纳已经疼得昏了过去好几次,身上沾满了水,分不清是水还是汗,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虽然这只是最轻的处罚。

每天二十鞭,这将会持续三天,以防他受不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对林世举这个东方人颇为不服气,那么接下来没有人敢于将这种情绪再表现在脸上,所有人都开始遵守起行为规范里面的规定,哪怕是散漫的意大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