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国忍着手腕的疼痛,惊讶的看着这个满身黑衣服的人,但别人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铁掌李反守为攻,右手化掌重重的轰了过来,志国举拳迎上,拳掌相碰时,他的心徒然凉了半截,自己的拳头好像是撞到了石头一样,这样的掌力让他心惊。巨大的力量让他下盘不稳,朝后面退去。
铁掌李看着志国被打退了,冷哼了一声,鹰眼闪烁着妖冶的光芒,露出邪恶而冰冷的色彩。
他没有停下身,又祭出一掌,径直朝志国面门拍去。
“我来会会你!”杨承林轻喝一声,一跃挡在志国身前,铁掌借着掌势和他的拳头重重的碰在一起。两股巨力相撞,两人不分伯仲,都往后推了两步。
铁掌惊奇的看着杨承林,竟有些不敢相信刚才的经历,他的鹰眼微微张大了些,有些许慌张的神色在其中流转。
“李回山,我敬你才称你为铁爷,没想到你摆这么大的谱!我请柬你当着大郎的面撕了不说,还故意赴宴来迟,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他妈却毫不领情,想我杨承林闯荡江湖几十年了,还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杂种货色!”杨父指着铁掌李,面色肃然的骂道。
面对杨承林的谩骂,铁掌也只是抬起头用他邪恶的眼睛看着他,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从容,“你如果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李回山声嘶力竭的喊着,右手飞起一掌拍了过来,杨承林朝前跃了半步,侧身飞蹬迎上。一击不中,杨承林携拳而上,铁掌也变换了身形,左手飞起一掌迎上。
场中的打斗动作转呈迅速,一招一式都势大力沉,每一招飞出,都有阵阵的破空声传来,两人出招快速,有的招法因为太快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延影而已。宾客们的情绪被完全调动了起来,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场中的情形,都为杨家的主人捏了把汗。
两人在场中过了二十多招,铁掌李铁砂掌练的纯熟,打起来咄咄逼人,每一掌拍出去仿佛都能要人性命。杨承林拳风深厚,面对李回山的紧紧相逼也毫不示弱,两人一时不相上下,打的十分焦灼。
志远被志国从地上拉起,此时兄弟两个都紧张的看着父亲的打斗,为父亲而感到担心。终于在三十多招的时候,铁掌李回山露出了破绽,杨承林找准时机,一击重拳轰在了他胸口,而在这过程中,铁掌没有用手去挡,而是朝着杨承林拍下了重重的一掌。两人都朝后退步走着,杨承林踉踉跄跄的后退,最终被志国和志远扶住了,丝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而铁掌李回山似乎也并不好受,他往后退着,一口鲜血径直喷了出来,他用手捂住胸口,脸色痛苦的看着杨承林。
“你赢了,从—从今往后,我们三人不会踏进朔县半—半步。”李回山扶着已经逐渐清醒的酒鬼,脸色苍白的说着,他说话吞吞吐吐,一副有气没力的样子。
杨承林看了一眼身边的志远和志国,微微点了下头,兄弟两个会意,将父亲扶好,然后放开手。他朝前走了一步站定,看着此时毫无半点霸气的铁掌李,“诸位好自为之吧。”他轻轻拱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铁掌李看着杨承林虽然老了但是依旧苍劲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少有的悲情色彩。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正直的习武人,可是世事难料,谁又能明白在乱世里,你保证自己不会变成吃人的恶魔呢。
曾经风光一时的朔县三霸在人群的欢呼声中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杨家的大门,在走出门口时,铁掌李回过头看了一眼大门前的两幅对联,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走开了。
院内的欢呼声不绝于耳,不住有人挤到杨承林跟前热情的道谢,甚至还有些商贩开始涌到志国和志远跟前,问东问西,在感谢之余,仿佛在打听着两人的婚事。
杨承林拱手回过众人的盛情,站在台阶上微笑着看着众人,他有些吃力的朝人们摆了摆手,显然是刚才所受的那掌还没有缓过来。志国和志远见状,招呼了下围在身边的人后,快步走到父亲的跟前。
杨承林稳了稳身形,看了眼身边两个儿子,又将目光转向了人群,此时人群的声音已经平息,像是看着神灵般虔诚看着台阶上的三人。他们脸上的愁苦和压迫已经全部被释放消散,此时每个人心里都充满着欢喜的声音
“诸位邻里。”杨承林拱手微笑着,他的脸色有些稍稍发白,“没想到今天遇上这样的事,打扰到了大家的心情,在下实在抱歉,这宴席还有几道菜品没上,还请大家吃的高兴!”
“杨公,过奖了,是你救下了大伙的命呀!”
“杨公,俺感谢你为俺妹妹报了仇!”
……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台下民情鼎沸,大家的感激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杨承林看在眼里,却莫名的感到悲伤起来,他们是这乱世里老实本分的人,却承受了这个时代所有的压迫的痛苦。侯县长和铁算盘战战兢兢的躲在人群后面,他们俩茫然的对视了下,侯县长扭动着自己肥胖的头颅,理了理自己似要被撑开的官府,略带神气的向杨承林走去,铁算盘看着杨承林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杨公!请受我一拜!”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突然老泪纵横的越众上前,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冲着杨承林当头便拜。
众人一阵惊呼,杨承林看在眼里,连忙走下台阶,“老太爷,这可使不得呀!”他单膝跪地,扶着老人家的胳膊就要将他扶起。
“杨公,我要给你磕头。”老人家看着杨承林,激动的不能自己,又深深的拜下去,杨承林赶忙阻挡,将老者从地上扶起来了。
“老人家,你可是能称上是老祖宗,拜我可使不得呀!”他面带微笑,怜悯的看着老人。
“虎子被金刚用鞭子硬生生的打死了,他糟蹋了虎子的媳妇呀,这帮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如今家里就只剩下我和狗子两个人了。”老人气愤的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哽咽,样子痛苦而悲伤,身边的其他人也有些偷偷的抹着眼泪,杨承林扶着老人,从他颤抖的身躯里体会到了失去亲人的不舍和长期压迫的怨恨,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眼角闪过一丝泪光。
“杨公,你为我们全家人报了仇,那三个狗东西也被赶出了城,我没有什么报答你,以后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的尽管说!”老人家抹掉了眼泪和鼻涕,愤愤的说。
“杨公!你是我们大家的恩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人群的情绪仿佛在瞬间被点燃的高涨起来,大家都义愤填膺的涌上前,杨承林将老人家扶在椅子上坐下,回过头看着众人。
“好呀!杨大刀,果然好手笔,将我们全城的人都给就出来了!”胖子县长借着声势大声说道,众人的声音被埋没在其中,他们好奇的看着侯县长,脸上涌出一股淡淡的厌恶。
侯县长走过人群,径直来到杨承林跟前,“其实我早就看不惯那三个狗东西的所作所为了,杨大刀果然名不虚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他从胖脸上挤出几许假意的微笑,微微欠身,朝杨公拱手作揖。在弯下腰的那一刻,胖县长肚子上的一颗扣子被挤开了,他那浑圆流油的肚皮像是一盏明灯一样敞开着,像是挑梁小丑一样,表演着滑稽的动作。
“杨兄,你可是全城人的恩人了,恭喜恭喜!”铁算盘满带微笑的走上前,趁势恭维道,完全像是刚才恭维铁掌李一样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