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主公只要表明态度,答应起兵响应,以王恭与司马王爷本身的嫌隙,一定会再次起兵。这样朝廷感到威胁,削藩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胡庸再次补充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庾楷大拍着手,指了指胡庸兴奋道,“胡主簿,真是我的子房啊。”
胡庸听了一愣,连道不敢,这张良可是汉高祖的谋臣,庾楷将自己比作张良,那他自己岂不是......唉,大晋已衰,各地藩镇都有了称霸为王的不臣之心哪!
“不知道派什么人去说服王恭为好?”庾楷看胡庸在发呆,问了一声。
“嗯,此人不需要是能辩之士,道理非常简单,只需要挑破就好。关键是要取得国舅的信任,表明主公您的态度。以属下的建议,当派公子去为好。一则公子是您的儿子,可以代替您向国舅表明态度;二则公子是晚辈,可以向国舅表示尊重而不会有损于您。”
“好,好,就这样决定了。”庾楷喜道,“来人啦,把公子给我叫来,我有事吩咐。”
“是。”一位仆役应声而去。
萧正峰这几日很是郁闷,庾家的公子时不时送来各色点心,有松花糕子鱖子鱼,三鲜饺子狮子头、糯米圆子蟹黄包等等。与此,庾家公子还时不时带来几坛陈年佳酿,顺道着与萧正峰畅饮。
虽然食美酒香,但自从与庾淼淼处得知庾燚的特殊爱好后,萧正峰看着庾燚就心里发毛。这日,两人又在一起喝酒。
“萧兄,小弟受家父的差遣,明日要去一趟兖州,不知道兄长可有意与小弟一同前往?”
“不,不了。”萧正峰结巴道,“我留在此处,王姑娘如果有什么事,我还可以听凭差遣。”
“呵呵,就知道兄长舍不下王姑娘。不瞒兄长,小弟这次前往兖州,是为了说服国舅王恭与家父一同举兵清君侧,请求释放司徒王谧大人的。这既是国事,也事关王姑娘的家事,想必王姑娘会一同前往。而且你的好兄弟狗蛋,可是巴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的。”庾燚意味深长地笑道。
“那好吧。”萧正峰心道,既是共同前往,想来这庾燚不会太过分吧。而且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萧正峰觉得这庾燚公子风度翩翩,甚是儒雅,也许传言有误,也未可知。
翌日,清晨,偌大的马车中坐着庾燚、王婧与萧正峰三人,狗蛋、蛋花与众护卫分侍在马车左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庾府后门出发。
夏日,天亮得早,蝉鸣声伴着初生的骄阳,周边的景物显得格外的耀眼。今天庾淼淼的打扮也甚是耀眼,飞天髻上满头珠翠,肥脸油光锃亮,闪着粉红色的光。
庾淼淼牵着狗蛋身下马儿的缰绳,深情款款,“蛋哥哥,此去一别,我们可有再见之日。”
“噗嗤”,狗蛋没有回答,一旁的蛋花笑了起来,“蛋哥哥,是鸡蛋哥哥,还是鸭蛋哥哥呀?”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庾淼淼朝蛋花胡了胡手。
蛋花觉得无趣,拨马朝前方的车队追去。
“聿----”狗蛋的坐骑发出了轻微的嘶鸣。
“蛋哥哥,真要走了吗?”
“突突”,狗蛋的坐骑打了个响鼻。
“狗蛋,你倒是说话呀。”庾淼淼怒道。
“马儿不是说了吗?”狗蛋淡淡地说道。
“什么?”
“它要走了。”
“还回来吗?”
“看情况吧。”
“哼,你不回来,我去找你。万水千山,我一定找到你,到时候,你能答应娶我吗?”
“你这----又是何苦呢!”狗蛋心里着实有点苦涩,这些年来,还没有人像庾淼淼这样真心对待过自己。虽然相处不过数日,但庾淼淼的体贴温柔甚至骄横,狗蛋说不感动,那是违心的。可是心里已经被另一个人填满,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没什么苦的,我这就是一种追求,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喜欢。或许我将你降服了,转过手----就把你甩了呢。”庾淼淼说得轻巧,但是眼中噙着的泪花再也忍不住,如小河般留了下来。
庾淼淼背过身,放开了缰绳。“驾----”,狗蛋一抖马鞭,身下的坐骑四蹄一阵踢腾,向前方蹿了过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狗蛋,庾淼淼咬了咬嘴唇,“你这个狠心人。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的确----很苦!”
从豫州历阳由芍陂,穿肥水,过洛涧,再一路陆行,可直达兖州地界。一行人过了洛涧,由水路改走陆璐,这几日,庾燚与王婧两人在马车之中相谈甚欢。萧正峰坐在一旁,饿了吃点车上的点心,累了就闭目休息会,倒也轻松自在。
这日下午,一行人驶在官道上,天公忽变,下起了暴雨。骑在马上的护卫们请求避雨。
庾燚掀开车帘一望,一边是原野,一边傍山,山石嶙峋,数股溪流沿着山石奔涌直下。
“四处荒野,哪有避雨的地方,还是快些赶路,等到了前方的城中,投店为好。”庾燚不急不慌地说道。
“庾大公子,不远处山脚下就有一处野庙,我们可以到那里暂时避一避。”蛋花打马奔了过来,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浑身已是落汤鸡似的模样。
萧正峰凑眼望了望车外,说道:“护卫们辛苦,既然有地方避雨还是暂且避一避吧,等雨小点我们再走。”
庾燚本来还有点犹豫,见萧正峰这么说,也只好说道:“既然是萧兄为他们说情,那本公子就准了。”
“花子,还不马上通知下去,速去寺庙避雨。”萧正峰见庾燚应允,立马对蛋花喊道。
“哎,得嘞。”蛋花向萧正峰竖了竖大拇指,拍马上前传令去了。
“萧兄,我给了你这么个大面子,你该如何谢我呀?”马车之中,庾燚似笑非笑地说道。
“萧某乃是一江湖游侠,身无长物,也无身份地位。要说有一件值得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得到王姑娘这样的知己。庾公子要我谢你,我拿不出别的东西,只好向王姑娘求助了。”萧正峰笑着说道。
王婧心里有点气恼,心忖:这个萧正峰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拿自己当作他的一件东西。虽然自己曾经答应了他,等救出爹爹,就以身相许,但那也是一时权宜之计。这几天的相处,他也应该知道,自己与他的身份是千差万别的。
这马车一路行来,自己故意不搭理他,而与庾燚一路欢谈。如是别人,早该明白自己心意了。自己本意既然到了豫州,就不再需要萧正峰等人的保护了,就将他们三人好吃好喝留在豫州,等救了爹爹,给点银两也就打发了。可偏偏这庾燚生性放荡,非要带上萧正峰,还同处一车,真正讨厌。
萧正峰话说完,见王婧久久不语,且面有愠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王婧了,只好将救助的眼光转投向庾燚。
庾燚打了个哈哈,“既是红粉知己,我可不敢夺人所爱。罢了,罢了,萧兄你就不必谢我了。”
萧正峰听罢,也干笑了几声,心中纳闷,这王婧刚才还与庾燚谈笑风生,为何听了我的话这般冷淡。我也并无冒犯之意,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是王婧似乎生气了。唉,女人----你这种物种真是善变的东西。
雨越下越大,一行人赶着车,骑着马,不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了曙光----前面山脚不远处有一座小庙。庙檐下写着“兰若寺”三个黑漆描金的大字,只是字上的金漆已经掉落大半,周围的墙壁也已经剥落不堪。
一行人来到庙门前,狗蛋见庙门是关着的,立即拍响了门环。
知客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和尚,脸色暗红透着一股灰败。他打开了一道门缝,看到一位长相奇特且身材魁梧的大汉,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定了定神,微笑着说道:“檀越,小僧有礼了。不知道檀越可是需要帮助。”
“你个小和尚,没看见我们淋了雨了吗。快点开开门,让我们避一避。”狗蛋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小和尚犹豫道。
“你们佛家不是最喜欢讲----与人开方便之门的吗。还不快让老子进去。”狗蛋也不待小和尚答应,兀自推开门,自己闯了进去,蛋花嘿嘿笑着也随着跟了进去。
护卫们冒着雨,扶着庾燚和王婧下马车,萧正峰自己下了马车,双手撑开为王婧挡着雨,庾燚见此,微笑不语。
来到庙门口,王婧微微甩了甩秀发上的水滴,整了整衣摆。雨水沿着王婧的雪颈,染湿了丝质的短襦,那丰腴的乳沟随着王婧的呼吸惹隐惹现。美色当前,萧正峰自是呆了,一旁的小和尚更是怔在了当场。
“喂,喂,小师父,你还好吧。”旁边的庾燚咳嗽两声说道。
“哦,啊。”小和尚从痴呆的状态下惊醒了过来,萧正峰也回过神来,尴尬地搓着手。
“你们也进去吧。”庾燚向众护卫吩咐道。众护卫答应一声,陆续进了小庙。小和尚眼见这么多人,面有难色。
“小师父,叨扰宝刹了,我们只是暂时避雨,等雨稍微小点,我们就走,必有香资相报的,不知小师父能否行个方便?”王婧察言观色,如此说道。
“唉,你们的人都进去了,不方便也得方便啊,不过还是得禀报师傅一声。”小和尚听说有香资,面色好看了些。
“那是当然,有劳小师父了。”
“檀越们,请随我来吧。”小和尚将王婧三人带到了一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