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萧正峰好生赞叹了一番。
“王姑娘姿容绝丽,没想到琴也弹得这么好。难得的是,琴音之中少了分女儿的缠绵,而多了分男子的铿锵,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呵呵,萧郎也是个知音之人。不过对奴家,却是过誉了。要说到这不让须眉的巾帼,刺史府中倒是有一位,那就是刺史大人的千金庾淼淼姐姐。”
“哦,何以见得。”萧正峰来了兴趣。
“阿嚏,阿嚏......”蛋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移了移身子,来到萧正峰的身旁,“要说这啊,我就觉得憋屈啊。想我蛋花,貌美如花,可是这淼淼小姐偏偏看上了那榆木脑袋的蛋哥,这叫人情何以堪啊......”蛋花哕着嘴,说起了自己的憋屈。
庾府后院西厢房,庾淼淼的闺房之中,正摆着一桌酒菜,狗蛋和庾淼淼分两边对饮着。
庾淼淼很好地继承了虞楷的基因,胖乎乎的脸,圆敦敦的身子,五官挤在了一处,显得脸庞很大,皮肤甚是白净。
“蛋哥哥,想我也是刺史千金,要啥有啥,你为何那么想不开,不随了我呢?”庾淼淼手捧着微微酡红的大白脸庞,眨着眼睛说道。
“小姐抬爱了,在下实在受之有愧啊。况且在下早习惯了以四海为家,小姐的美意在下也只能来生再报了。”狗蛋心道:我正是想得开,才拒绝你的。
“你我之间有四相配,你可知道?”庾淼淼直了直身子,正色说道。
“哪四相配?”狗蛋无可奈何,现在庾楷迟迟不发兵,当初与道成那厮制定的计划就不能完成。现如今只能待在这刺史府中寻找机会,看能不能撺掇庾楷发兵。但是每天都要应付这庾淼淼,也着实令人烦恼。
“其一,你长得丑,但孔武有力;我长得----长得也不漂亮,但圆润旺夫,这是貌合。其二,你,性格沉稳,不像那蛋花;我朴实仁厚,不像那王婧,这是品合。其三,你,漂泊四海,无以为居;我家占据一方,富有豫州,这是势合。其四,这是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无论你是现在想借我父的势力达到某种目的,还是以后继承我父的位置取得更大的发展,这前提都要你娶了我,只要你娶了我,一切都好说,这叫道合。”
庾淼淼一口气说出一通话,自是口干舌燥,大口喝干了一杯酒,夹起一筷子菜吃了起来。她的小眼中透着光芒,始终在狗蛋的脸上游移。这几日对狗蛋是死缠烂打,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可是这货就是不动心。还好昨日探访王婧,那小妮子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四相配的注意。
眼见狗蛋听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庾淼淼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借着喝酒吃菜掩饰过去。
狗蛋心里痛苦地挣扎着,为了使庾楷发兵,为了长生军,为了道主,为了圣姑的幸福生活,自己是从了呢,还是不从呢?
“嘿嘿......”人未到声先进。
狗蛋知道是蛋花来了,赶紧拨开门闩,给蛋花开门。在难以抉择的时候,他希望有个兄弟帮助他做个决定,虽然这个兄弟极有可能帮助他作出错误的决定。但是有个人在,心里总是多了些安慰。
“蛋哥,你看我给你带啥回来了?”
“道成?!你你你......”狗蛋不知为何激动了起来。
萧正峰则是一脸的黑线,自己在蛋花的口中都成了“啥”了,“狗蛋兄,你好呀。”萧正峰走上前去,给狗蛋来了个熊抱。
“呀呀呀,呀呀呀,这哪里来的檀郎,直和我家燚儿有的一比了。”庾淼淼推开了狗蛋,抓着萧正峰的胳膊,直愣愣地看着。
狗蛋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那四相配言犹在耳,可是这肥婆见到道成这厮的好皮相,就什么都给忘了。不过,也好,自己也不需要纠结了,一辈子,守着那份执念吧----也挺美的。
“螳螂,哪里来的螳螂,在哪呢?”蛋花左右前后看了看。
“笨,是檀郎,不是螳螂。檀郎是指美男子,而螳螂是只臭虫,懂了吗?”王婧迈进门槛笑道。
“王妹妹来了。”庾淼淼撇下萧正峰,牵起了王婧的手。
“这位是你的奴仆吧。”庾淼淼一指萧正峰,不等王婧开口继续说道,“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有一弟名叫庾燚,至今尚未婚娶,我为他操碎了心。可是他就是不爱世间女子,只因他有龙阳之好,并且发誓要收取一绝好娈童,再进行婚配。”
“怎奈何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像有点姿色的姣好女子都难以寻觅,何况绝色男子了。我看你身边的这位倒是不错,虽然衣裳破了点,但是那身风流韵致倒是有的。妹妹你就开开尊口,卖给我家,也好了却我弟弟的夙愿一场。”
狗蛋愣住了,蛋花呆住了,萧正峰怔住了,王婧倒是反应快,坏笑着看了一眼萧正峰,“那么,姐姐打算出多少银两买下我这奴才呢?”
“嗯,”庾淼淼围着萧正峰转了两圈,“嗯,身膀还行吧,可是没我家狗蛋结实,十两银子吧,不知可否?”
“十两银子?”萧正峰瞪大了眼,自己只值十两银子!
“要知道,一户平民一年的收入也就四两银子,你这个奴仆相当于人家两年多的收入了,而且还是好的年成,不带荒年的。”庾淼淼向王婧侃着价。
王婧笑着望了眼庾淼淼,特别灿烂,“纵有千金,但是本姑娘----不卖!走,”王婧牵起萧正峰的手向外迈去,“姐姐带你穿好看的衣裳去。”
“不卖!”蛋花大声在庾淼淼的耳畔说了一声,勾起腿蹦跶着跳了出去。
“那在下也告辞了。”狗蛋拱手告别。
“别呀,酒还没喝完呢。”庾淼淼有点慌了起来。
“酒已冷,菜已凉。改天吧,在下请小姐。”
“真的?”
“真的。”
“那,那可不要爽约哦。”狗蛋的身影已经走远,庾淼淼犹自倚着门框,冲着狗蛋的身影喊道,“记住,对王妹妹说,价钱可以商量,一切都好说......”
朝廷的第二道圣旨很快就下达了,对于庾楷的要求,两个字:不准。另外,对于庾楷的不配合,朝廷有专门的敕令,狠狠地斥责了他一番。
书房内,庾楷已经摔碎了好几个茶碗,丫鬟仆役们没有一个敢进去的。众属吏们站在天井之中,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望向了主簿胡庸。
胡庸没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庾楷的书房。
庾楷抬头看见胡庸,瞪了他一眼,“你进来干什么?上次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你看看,你看看。”庾楷随手将书桌上的金册敕令甩给了胡庸。
胡庸看了一番敕令,想了会,“主公,现如今朝廷是铁了心要削你的权了,许了你个左将军的虚衔,却要让你割出四座城池。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妈的,老子不知道吗!这司马道子老小子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前面为了保命,杀了王国宝。现在看老子好欺负,又骑到老子头上了。看样子,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主公,当今朝廷皇帝就是个傀儡,大权都掌握在会稽王的手中。我们只要摸准了会稽王的性格,不难没有对策啊。”
“哦,你又有注意哪?”
“这个,主公,如果在下说错了,还请主公见谅。”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主公,前不久王恭起兵,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实则是反对会稽王司马道子掌权。会稽王痛定思痛,王恭之所以敢起兵,是因为地方藩镇强大,而中央弱小。所以会稽王自那事过后,决定壮大自身的力量,在外面建立忠于自己的藩镇。”
“他建他的藩,干嘛要削我的郡县,真是岂有此理。”庾楷怒道。
胡庸心道,还不是你豫州实力相对较弱,好欺负呗。嘴上却说道:“主公,现在世人都知道,主公您的豫州是唯一一个忠于朝廷的州郡。所以朝廷那帮肉食者是拿着主公您的忠心当他们的下酒菜啊。他们先拿您开刀,想看看天下藩镇们的反应。主公,您可一准不能妥协啊。如果妥协,一则有损于您自身的威望,被天下人耻笑;二则您的忠心也会导致朝廷中那些奸佞们奸计得逞啊。”
“嗯,说得好,很有道理。”庾楷拍掌肯定地说道,“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
胡庸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主公现在可以遣一得力之人,前往兖州,劝说国舅王恭再次起兵。”
“王恭他们可是清过一次君侧的,恐怕不好鼓动吧。”庾楷有点犹豫地说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胡庸笑道,“派去的人只要对国舅说,现在会稽王的宠臣司马尚之等人,他们向会稽王建议,要削弱天下藩镇的实力。其奸诈的程度比之王国宝更甚。现在朝廷先拿我开刀,但是保不住下一斧子就会落到你兖州的头上。王恭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也会答应起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