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和张甫臣二人坐在醉仙居二楼一间雅间之内的两张太师椅上,中间隔着一方茶几。
张甫臣包扎着的右臂垂在一侧,用左手捧着盖碗慢慢的喝着茶。
李元则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氛围颇为诡异。
陆成小心的走进雅间,低头在李元耳边说着:“大人,所有缙绅一个没有来。”
李元问道:“哦,那他们都去了何地?该不会是去了薛家庄吧?”
陆成一副你老猜对了的表情,接着道:“新任郭大人也是携着家眷径直去了薛家庄。”
张甫臣眉头微皱,一言未发。
李元冷笑着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对着陆成道:“叫兄弟们把这座席面吃了,另外准备一份上好的酒席送到驿馆中去,让周脾他们也开开荤,记住都记在县衙的账上。”
张甫臣虽然掌管着县衙的财政开支,却没有出言阻止,而是准备起身离去。
李元道:“张大人且慢,这里没有吃酒的心情,为弟今日带你去一个别致的地方,我们二人好好畅饮一番如何?”
张甫臣道:“还是算了,我身上有伤,还是下次吧。”说完向着李元拱了拱手,便匆匆的出了雅间。
李元在其身后道:“好啊,那就等你伤好了再说。”
李元独自一人出了醉仙居,径直去往武三的酒肆。一入酒肆,武三就赶忙迎了上来。
李元已经看见在酒肆之中的一张方桌上坐着一名白发捶胸的老者,双眼炯炯有神,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神采。
李元笑着对武三道:“你的酒肆虽破,但招待的客人可都不一般啊。”
武三心中好笑,还有夸人顺带着把自己也夸进去的。于是笑道:“那是当然,李大人何许人也?那可是我们金堂县的擎天柱啊。”
李元笑骂道:“不要胡扯了,介绍介绍吧。”
武三点头,走到老神仙的身侧,向着李元道:“李大人,这就是您让我找的神医,姓周,名玄,字镜湖,我们以前的老伙计,都叫他老神仙。”
李元收起嬉笑之态,郑重其事的向着周神仙行了一礼。
周神仙见李元如此郑重,当即立马起身让过李元的一拜,双手交叉着高举过胸道:“大人有礼了。”
李元上前两步,握住周神仙的手道:“李某本为粗人,出身行伍之中,初涉官场,在庙堂也罢,在江湖也好,无一丝一毫的背景和靠山,说成单打独斗更加贴切,承蒙老神仙屈驾前来相助,李某不胜感激。”
周神仙道:“小老儿乃是粗鄙之人,原本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清净日子,昨夜之中,武老头彻夜与我讲述您的事迹,深感佩服,便起了投靠之心,不成想今日被李大人如此看重,小老儿甚是惶恐,从今往后定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不求其他,只希望李大人管我一天三顿饭三餐酒就行。”
说道最后,二人抚掌大笑起来。
武三也是笑着走到后堂,托出一个托盘,一壶酒,三只酒杯,四样下酒小菜,片刻时间就摆好在方桌之上。
三人坐下,武三先将李元和周神仙斟满酒,再给自己倒上,举起酒杯道:“今日不说其他,我乃东道,我先敬二位一杯。”
说完仰脖一口喝下。
李元和老神仙互相对视一眼,也是举杯,一口喝下。
李元眉头一皱,对着武三道:“不对啊,我说你个老东西,怎么今天的酒如此香甜?前些日子的那些酒水与今日这酒比起来就是刷锅水啊。”
周神仙也是道:“这酒我也是第一次喝啊。”
武三闻言,老脸一红,笑道:“这酒名为长春白,是我十八年前就埋在后院中的,今日不同往昔,特取出来供两位品鉴一番的,见笑了,见笑了。”
三人同时大笑起来,酒过三巡之后,李元就带着周神仙一同前往“驿馆”。
一入驿馆,周神仙就被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所振奋,颇为兴奋的模样。
周脾、刘影、黄风谷就在刚在吃了一桌上好的酒席,正坐在校场中间的大树之下,深处回味无穷的意境之中,一见李元带着一名道骨仙风的老者走进了驿馆,当下三人立忙起身迎了过来。
三人向李元躬身行礼,李元摆了摆手道:“以后无需这般客道了,今日本官来就是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一位老前辈,周镜湖,周神仙,还望你们以后通力合作才好。”
李元向周神仙介绍了一番,周脾三人皆是对老神仙敬重有加,特别是周脾抓着老神仙的手道:“老神仙来的真是时候,老母的病一直不见好转,还望老神仙前去瞧瞧。”
李元和刘影、黄风谷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想一睹老神仙怎么个神仙法?
老神仙也不推辞,欣然前往,李元三人跟在后面。
一入石屋,老神仙一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周脾老母,伸出右手食指搭在周脾老母的颔下动脉,再翻开其眼皮扫了一眼。
老神仙面无表情的从褡裢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只见是一包黄色粉末,递予周脾道:“用温水送服,一日三次。”
周脾小心接过,就走出了石屋。
老神仙对着李元道:“李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李元随着老神仙出了石屋,来到校场内的大树之下。而黄风谷和刘影识趣的走了开去。
老神仙道:“李大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周脾老母患的的瘟疫。”
李元闻言一惊,睁大眼睛听着下文。
老神仙道:“李大人不用太过惊讶,幸好发现的早,还能及时补救。”
李元道:“那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老神仙道:“我需要一车石灰,还有一些药材,至于清单我会列出来,李大人安排人去采买就行,另外李大人安排几个机灵的人给我。最后就是希望大人封锁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李元道:“一切听从老神仙的安排,另外有什么需要直管和我提。”
老神仙道:“这驿馆中的众人应该可以做到很好的防范,怕就怕在整个县城一时之间不好控制,李大人应该及早图谋此事。”
李元面色沉重的匆忙离去。
下午时分,一车石灰就运到了驿馆,在陆成周脾等人的辅助之下,在整个驿馆四周都铺上了石灰线。
校场内排着长长的队伍,老神仙坐在一方木桌之后,一个一个的给流民把脉,速度奇快,一个下午的时间,老神仙就将三百余号人分到驿馆内偏僻的石屋集中居住。
当夜,一车车药材运到了驿馆,老神仙指挥者十余名青年,依照自己的法子将药材磨成粉沫,按照一定的比例配置而成,倒入驿馆内的一口大井之中。
至于三百号被隔离出来的流民,也在当夜喝上了老神仙亲自配置的药汤。
整个驿馆中都弥漫着一股不详的气氛,特别是周脾,心中颇多狐疑,但又不敢多问,因为李元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来过一次,明令任何人不得将驿馆内发生的事情往外传。不过好在自己老母亲已经不再呻吟,再看看老神仙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让其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