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真给岳千凝说的,也转而笑起来:“小姐成了那样子,念真更是老的不成样子了,哪里还敢笑小姐?”
“呵呵,若是你比我还老,你又如何能够服伺的动我呢?因此,我还是不能留你的。”叹气,岳千凝依然认真说道,“我不能总是耽误你的美好年华,我不能太自私!”
“小姐,我们不要谈论这些了,影响心情的,不说了,好么?”念真用央求的口气说道,扬起脸来看岳千凝,“我现在只想服伺小姐,和小姐在一起就够了。”
说这些真的不愉快,岳千凝也不想让自己难过,于是笑着点头,眼睛却由不得湿润了。
从小时候到现在,她和念真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她们两个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更多的是姐妹情意。岳千凝父母双双不在以后,那么多的时间里,就只是她们两个,各种苦难,都是她们两个一起承担,那些,岳千凝怎么可以忘怀?要她们两个分开,岳千凝真的不舍。可是,她该如何处理好这件事情?
换上干爽的素净衣衫,在床上坐下,岳千凝很喜欢这种洗浴后慵懒的清爽感觉。衣衫是宽松的,软软地柔柔地包裹着她,她也不用费力要她们帮她把头发梳理,就那样,让长长的乌黑秀发在腰间流泻,乌云一般,张扬随意的自由,岳千凝也不用涂脂抹粉地要什么浓妆淡妆,只是自然地素一张脸,清新又自然,干净的颜色,原始的模样。
尤其是今夜,岳千凝知道常怀忠绝不会来,他也在忙碌他的事情,为明日常怀德的婚事。岳千凝知道常怀忠比她更加期盼这一刻,他更加希望有个女子能够取代她在常怀德心中的位置,更加期盼这件事情能够圆满,那样他的心会少许多负重,他也减轻许多内心的谴责。常怀忠也更愿意让这一场婚礼隆重而完美。只因为,常怀德更加希望她完完整整地属于他。岳千凝这样想着,心中徒然多了许多悲凉。
岳千凝也在想象今晚的常怀德会想些什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什么,他没时间去想,只是忙着准备第二日一早去迎接他的新娘。那他的心情呢?是愉悦的还是沉重的?岳千凝希望常怀德也是满心满意的欢喜,外加对新娘的渴望,是迫切希望明日的美好。
岳千凝对常怀德,并没有过强烈的渴望,没有过思念的,那种情怀是一种淡淡的牵挂,微微的苦涩,却也萦绕着美好的向往,她更愿意和他做倾心的知己吧,这是她对他的定位,不过岳千凝不知道她这种情怀是不是对常怀忠的背叛,她想不是,她也不承认的。与常怀德之间,岳千凝愿意将这份纯粹延续,让它成为她心灵的慰藉,任凭人事变迁,于我永远有感动。
岳千凝又想起岳宇涵。明日是常怀德的婚期,岳千凝曾经派人通知了他,他回说一定要来的,岳千凝却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来。岳宇涵是旁人眼中的、岳千凝的娘家人,岳千凝的兄长哥哥,我丈夫的弟弟结婚,他就算不到场,也会派人把极其厚重的贺礼送来。岳千凝我愿意让他亲自来,她想他了,想与他见面。这样的机会,是绝好的,若是错过,就是一个遗憾。只是岳千凝难以肯定,岳宇涵他会亲自来么?
岳千凝怀有了常怀忠的孩子,身体已经笨重到行动不便的程度了,而岳宇涵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等候着她,他是不是不想看到她如今的样子,而选择不来呢?岳千凝很害怕岳宇涵不来,却也又是莫名的惆怅,她这样的身子,见到岳宇涵期待的目光是不是羞愧?
岳千凝知道,她如今的情形,岳宇涵是没有理由怪她的。最初她对他有过渴望,是他瞻前顾后没有把握住,如今他后悔,是与我她无关的。她的今天,也是他安排。岳千凝已经明白岳宇涵是一面安排她的一切,一面又另外打算,却想不到他的安排不容他有另外的打算。他后悔惋惜,却无可奈何,岳千凝也明白。岳宇涵难过悲伤,却难以挽回,岳千凝也明白。岳千凝极其理解岳宇涵的苦,更懂得他的心,他是怕她受苦才这样安排,他那时的情形,在他说来,是他不能误了她。岳千凝理解岳宇涵的苦心。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不能挽回的悲剧,但他依然不死心,不放弃。“哥哥,你可知道,既然你给了我定局,你又如何能够改变这种定局?你的等待,是你的悲伤,也是我的悲伤,你懂么?”岳千凝暗暗说道。
这一夜,岳千凝在薄冷的昏暗里睡去,一夜与她相伴的,是许许多多的梦,有清晰的,也有不清晰的,不过都在岳千凝清醒以后忘记了,或者说那些梦都不重要,不需要她记忆。岳千凝睁眼看到的是依就燃着的红烛。她的内室,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晚上不灭烛了。念真她们担心她的身体不方便,害怕她有闪失,因此我她的内室晚上不灭烛火。
待岳千凝转头把目光投到窗上时,看到窗纸已经全白,甚至有淡淡的曙色,今日天气晴好,她知道。岳千凝想今天如此只之好的天气会给常怀德的婚礼增添更加完美的气氛。
念真轻轻走了进来,岳千凝听到她轻轻的脚步声,转又转脸看她。念真喜悦道:“小姐,可曾睡的安稳?”
岳千凝微微点头:“还好吧。”就算睡的不好,她也会说好。
月明院的许多人昨日已经忙碌一天,是到常怀德那边帮忙的,今日里依然需要他们忙,今日也比昨日更为忙碌,还有更多的人参与到忙碌中去,因为今日里是最重要的日子。就连岳千凝,今日也需要忙碌,她身边的人也因为她而忙碌。首先是她身边的人,将要为她忙碌--为她梳妆打扮。
常怀德大喜的日子,岳千凝不能一身素淡,因此要用明丽的服饰,不能太过于招摇,却也不能暗淡无光。别致的发髻上插了一支九尾凤凰衔珠簪,鬓边带了一朵清丽的珠花,着一袭红绸缎绣着梅花的广袖锦衣,今日的岳千凝,与成熟中更显稳重,又高雅富贵。
春桃吐了一下舌头:“夫人,不知道二王爷的新娘有夫人这般漂亮么?”
岳千凝从镜子里她我自己一眼,扭头笑着问春桃:“你见过我这么臃肿的新娘子么?”
淑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话,能不能说得得体一点?本来是好好的一句话,到你嘴里就给说的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春桃不服,撇撇嘴:“我是不会说话,好不好?夫人是有孕的身体,新娘子肚子里没有孩子,这个我知道。我说的是夫人的容貌,容貌……你明白么?当初的夫人,无论哪一点都是无人可比的好看,如今夫人怀孕,身材是粗重了一些,可我说的是夫人的头脸,是最好看的。俺是乡下人,说话不中听些,也不懂话儿还有味道,又不是做菜,要放什么油盐酱醋的调制,要甜的酸的咸的辣的……”她一面说着,还一面用手做搅拌的姿势。
春桃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屋子的人早笑翻了,岳千凝在椅子上坐着,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晓薇蹲在地上,头勾在膝盖上,几乎要瘫坐下去,淑晴笑得浑身颤抖,念真张着嘴,生怕我给摔倒在地上,双手死劲扶着椅子。
春桃看着一屋子的人笑成这样,还莫名其妙的样子,又说道:“怎么……我有说错么?不是么?”
岳千凝勉强忍住,用手指着她,说道:“别说了,行么?屋子里的人都喘不上气了。”
“哎呦……”念真喘着气,说道,“姑奶奶,你别说了好不好,我都给你说的笑岔气了。”
春桃并不知道她的话有什么可笑的地方,莫名其妙道:“有这么严重么?是你们喜欢笑呢,还是俺的话有意思?若是哪一日你们想笑了,俺给你们讲乡下的笑话,多着呢,好听着呢,保管你们笑个够。”她完全用乡下人的口气说话,把本来已经停止笑的人又给逗笑了。
岳千凝笑道:“好的好的,以后无论谁不开心了,你负责给他讲笑话,让他高兴起来。今日里,一大早的你就给我们都逗笑了,让我们开心,看起来今日会是开心的一天。”
春桃笑着,喜欢道:“好,这个没什么,听凭夫人吩咐就是。”
岳千凝希望今早上开心的笑带给她一整天的好心情,希望今日的一天是她开心的一天。
有念真和淑晴陪着,岳千凝走出月明院,去往常怀德的院落。他大喜的日子,岳千凝也不想迟到,哪怕她的身体如此不便,她也不想迟到。她要让常怀德知道,她对他的这桩婚事多么重视,希望他好好对待这桩婚事,好好对待婚后的新娘。
一路上,人来人往,都匆匆忙忙。见到岳千凝时,都与她打招呼,问候。岳千凝用得体的微笑,适度的语言与所有人招呼。
二王爷的院子里,更是人流如潮,那样多的宾客,如云一般,婚宴将整个厅堂爆满。排场十分恢宏,气氛热烈又隆重,一切,同去年岳千凝的婚礼一样,甚至更多了热烈和隆重。如此场面,对得起常怀德了,岳千凝露出会心的微笑。
常怀德的婚礼,岳千凝露了一个面,做了一个简单的应酬,婚宴她也简单应付了一下,一切,她都周全好了,这才匆匆回我的月明院。对岳千凝而言,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她要等候岳宇涵。常怀德的婚礼上,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只等把一切都进行到适当的程度,他们在单独见面。
虽然岳千凝是从婚宴上归来,但守着院子的晓薇还是为她做了红枣莲子粥,在火上温着。岳千凝落座稍微歇息了一下,晓薇就问岳千凝:“夫人,炖好的粥,你吃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