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江陵那边圣意如何?可有旨意让王僧辩和陈霸先出兵?“过了两日了,韩子高在京口一直等着,终于把高廉盼了来,只等着他把江陵的情况带过来。
“五兵尚书左宁向陛下进言说了您的想法,但是执金吾杭锦和左军将军陈紫苏奉了司徒王僧辩的意思,以内乱方止不宜外用兵的理由反对,王僧辩也回奏陛下不能出兵先发制人,只能坚壁清野以待来者。最后陛下无法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思,以重赂契丹对抗北齐。“高廉失望地回答着。
“奸臣误国啊,什么内乱方止不宜用兵,是咱们大梁想要用兵吗?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的兵还不出,那国家养着这些兵是干什么吃的,说白了吧,他王僧辩不就是怕自己拼光了自己的老本儿吗?不就是怕自己打了仗没了兵力就不能再朝廷里面说一不二了吗?他也不想想若真的大梁亡了,他还上哪里去说一不二。“韩子高听了高廉的话气愤之情油然而生。
“可不是嘛,五兵尚书左宁听完王僧辩的奏陈后上书弹劾王僧辩为私欲而乱公事,却被圣上训斥举止失宜构陷大臣的削职为民了。“高廉继续说着江陵的情况。
“左尚书也是太着急了,这诤臣是忠直,但是还是无济于事啊,北齐和契丹的兵事现在到了什么程度了啊?“韩子高还是急着问着兵事。
“这是属下要向先生报告的,江陵派去贿赂契丹的车马还没出发,北齐的军队就已经向契丹进发了,北齐司徒潘相乐率骑兵五千直奔青山,安德王韩轨率骑兵四千自东方截断契丹后路,北齐皇帝御驾亲征据说他曾脱去头盔袒露上身,日夜不停,每日行军一千余里,大有与契丹决战的气势。”高廉向韩子高说着。
“什么,北齐皇帝御驾亲征?那郭元建的那两万水军和邢景远的军队呢?有何动向?”韩子高听了之后接着准问。
“奇怪的就在这里,先生预期的水陆并进的大军似乎并未出动,这些军队未曾前进一步。”高廉疑惑的说着。
“没有动……哎呀,不好,我们都估计错了,我原先以为北齐这次没有主动攻击契丹的意思,看来我是算错了。”韩子高叹了一口气。
“难道北齐这次只是为了围攻契丹?”高廉问着。
“不,北齐这次是要把两步棋并作一步走,先一举灭掉契丹,然后趁势南下,你看着吧只要契丹一亡,郭元建那支藏着的水军就会顺江而下,直至江南。”韩子高叹了口气。
“那咱们是不是得提醒一下朝廷啊?”高廉听了韩子高的话也觉得事态似乎紧急得多了。
“这倒不用,王僧辩虽然畏葸不前,但是涉及到他的切身利益了他不会看不清楚的,契丹一旦被灭,郭元建南下之时,剑锋直指建康城,王僧辩那时候就是想躲都躲不了,那一仗他不想打也得打。”韩子高冷静的分析着。“对了,西魏有什么动静吗?”
“西魏那边太师宇文泰权倾朝野,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动的意思!”高廉向韩子高汇报着西魏的情况。
“宇文泰这个人我是知道的,这个人深略远谋又有吞天灭地的野心,他这个时候安静的像水一样,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说北齐还只是想在江左跟我们大梁作战夺取富庶之地,那西魏如果出兵最先打的就可能是帝都江陵城。所以啊,高廉兄,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把江陵那边的家眷和亲信能撤出来的就都撤出来吧。”韩子高看着高廉痛心的说着。
“唉,家与国俱危,更可气的是现在我们面对这样的危局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高廉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
“也别这么灰心丧气,皇甫先生曾经说过婺州刺史侯瑱这个人就有将才,现在在王僧辩手下,若王僧辩能够重用他,说不定能够在战场上有所建树。这样,高廉你在朝廷里联络一下言官,让他们参侯瑱一本,就说他不敬司徒王僧辩,攻伐大臣。只有这样咱们那位多疑的陛下才会放心把军队交给侯瑱让他配合王僧辩守卫江北国门。”韩子高想起了皇甫楠当初所说的将才人选,便为他开始谋划出路。
“属下知道了,其实属下担心的和您一样,这战事一触即发,大战在即,怕的就是咱们那位多疑的陛下在背后掣肘,若是这样可真的会寒了前线将士的心啊。”高廉叹了口气说着。
“希望天子能够明白这些吧,高廉,你既然到了京口,就去见见子华吧,跟他说说江陵的情况,也让他早做准备。”韩子高嘱咐了高廉几句。
高廉拜别了韩子高便到陈子华的行营向陈子华面授机宜,向陈子华禀报了北方的军情和西魏的情形。
“目前看来,大梁现在的危机在江左,不久之后危机便极有可能在江陵啊。”陈子华忖度了一下说着。
“不错,建康战事一旦发生,西魏势必犯我国境,长驱直入可直达江陵城,所以属下才来禀报将军,请将军早做打算。”高廉向陈子华禀报着。
“恩,这件事情是应该早做打算,只是先不要声张,现下里叔父和我的家眷基本都来了京口,只有玉华还留在江陵养病,你记着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事情如果泄露了是会掉脑袋的事情。”陈子华极其隐秘的向高廉嘱咐着。
“是……”高廉回应了一句。
“建康开战之后,叔父这边也会投入战场,自然无暇顾及江陵的情况,你到江陵去,以叔父的名义赐给陈玉华一颗毒药,告诉她,她是司空陈霸先的女儿,身担家族世代忠勇之名,切不可落入敌手,望她能保全自己的名节。”陈子华嘴上说的平淡无奇,心里却早已经波澜壮阔了,彼时陈玉华对自己的威胁还在,这个时候他为了韩子高,倒真的能够狠绝到把陈玉华除掉,虽然陈子华到底不是作恶的人,但是这个时候想到韩子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只打量着西魏的军队不要进攻江陵才好,不然这个坏人他就做定了。
“属下明白,可是若是小姐不肯那属下怎么办?”高廉在一边听着问道。
“不会,如果她不肯,那她就不是我陈家的女儿了。高廉,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让她保全名节啊。”陈子华冷冷地问着高廉。
“属下,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属下只要把将军吩咐的事情做好了便可以了。”高廉也低声的答着。陈子华点了点头,便挥手让高廉下去了。
回到江陵后,高廉按照韩子高之前的吩咐,联络了言道的几位御史,向天子奏本参婺州刺史侯瑱的本,果然不出韩子高的预料,御史的奏本上去不到半日,圣命便下来了,不仅没有按照御史的奏本罢了侯瑱的官,还将侯瑱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婺州擢升到天下富庶的南豫州刺史,并令其与吴郡太守张彪、吴兴太守裴之横等协理王僧辩共谋建康城防务。整个江左顿时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境地,前几日还在珍惜兵力不肯出兵的王僧辩眼见得北齐后患将无,也开始紧张的筹备起防务来,王僧辩上书天子自请到建康之外的姑孰来排兵布阵防御北齐进犯,这也是怕把战场设在了建康,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老地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