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自己是幸运的,一切都按照自己意想中的那样顺利进行着,似乎老天都在帮她。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正一点一点破碎,将她打回原形,甚至更惨。难道这是报应吗?
听到御医跟奶妈的回复,何玉锦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浑身颤抖着。
“娘娘,臣妾有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银月跃跃欲试道。
何玉锦蓦地抬头,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说说看。”她的声音有些抖。
“奴婢听说暖玉阁,翠玉阁,与青花殿的娘娘们都相继产下了龙子龙女,时间都差不多,我想娘娘不如......”当初何怀绪正是看中了这丫头的头脑灵活,关键时刻可以帮女儿出谋划策,才花下重金将她从卖主手中买回。
他果然没有看走眼,女儿进宫这三年,银月这丫头多少次替她化险为夷,由危转安。
不管手段如何,在宫里,保命保地位要紧。
何玉锦怔愣地看着银月,
“可是,可是我的皇儿呢?他怎么办?再说,那些女人巴不得看我笑话,怎么肯把孩子给我呢?”
银月微微摇了摇头,
“娘娘,只要你能狠下心,我保证不仅小皇子会安安然然地呆在宫中,娘娘也能化险为夷。”她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娘娘,您听我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那些知道实情的人牢牢地封住嘴。”
何玉锦微微点了点头,要想牢牢地封住他们的嘴,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们永远地消失。
三天后,皇上就会领军归来,所有的事必须得快,且不动声色地趁皇上回来办完。
第二天,何玉锦便不顾自己身子以及其她宫中妃子刚刚生产,身体虚弱,强行将她们召到青鸾殿,说是为了迎皇上凯旋而归,大家一起出谋策划为皇上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凯旋晏。原本埋怨多的众妃一听,不由开始叽叽喳喳,讨论得好不热闹。
正当大家都热烈地讨论之时,何玉锦与银月不动声色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银月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当初负责监护照料小皇子的御医与奶妈也被送出了宫。
“刘太医,您说娘娘为什么要突然送我们出宫,让我们告老还乡啊。”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刘太医与中年女子同乘一车,“太医您在宫中德高望重,我们命贱位卑,娘娘怎么能安排您跟我们乘坐一辆马车呢?”
就连一个妇人都对此有所怀疑,别说在宫中任职多年的刘从刘太医了。
由于皇后事出意外,宫里除了他没人能担起这个责任,所以他才勉为其难地负责照料小皇子跟皇后。
那小皇子一出生,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了,可是又不好说出来。孩子一天天长大,他的样子越发明显,不会哭不说,也没个饥饱,你喂多少吃多少,肚皮撑得梆梆硬,他也还是不停地吃吃吃。无奈之下,才借奶娘之口将实情禀报。他如此,是怕日后小皇子长大被人看出来,以致于让皇后难堪,到那时候,皇后定会恼羞成怒,治他个欺上瞒下,医术不精之罪。
如果真是那样,他一世英明与精湛的医术就全毁了。
哎!他活了半辈子,小心谨慎地在宫里做事,从未出过差错。
如今,千算万算,还是把自己的老命给算进去了。
他知道,一旦出宫,他就性命难保。
“停车!”忽然,他朝帘外大喊道。
车夫一扯马缰,马车陡然停住。
刘从跳下车子,
“我内急,去去就回。”不料,那车夫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并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对准了他的心窝。
“刘太医,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只是奉命行事。”说着,他便眸光一狠,欲将匕首刺进刘从的心口。
“等等!”刘从满头是汗,声音微颤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他们可以杀我灭口,难保不会杀你灭口。与其如此,你还不如同我一起逃命。”
那莽汉微怔,愣了片刻,浓眉一拧,
“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刘从缓缓一步走近他,凑在他耳边道,
“你仔细看看周围。”
那莽汉心思已被刘从扰乱,很顺从地看了看周围,果然看到周围有几个行为诡异的人,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刘太医,我听你的,赶紧上车,我负责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说话间,另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徐徐驰来,刘从对那奶妈耳语了一翻后,便让她上了另一辆车。另一辆马车里同样坐着一个人,穿着他的衣裳,就连带车夫的体形相貌与穿着,都几乎是一样的。待各就各位后,两辆马车在原地相互绕着转了转,便分道扬镳了。
一辆驶向刘从的宅院,一辆驶向郊外......
青鸾殿内,一群宫娦叽叽喳喳,舞姬乐师随身附和,整个大殿内好不热闹,她们一直讨论到日落西山,夕阳西下,在青鸾殿内好吃好喝后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寝宫。
此刻正是晚上戌时,是太医指定喂皇子公主的时间。
各宫妃子一回到自己的寝宫,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自己的骨肉。
“雪儿,快,去把本宫的小皇子让奶妈抱来,本宫想得紧。”蕊妃着急道。
那一个月,皇上轮翻临幸了各宫妃子。因此,大家怀孕生产的时间都差不多。虽有先后之别,她的小皇子是最小的一个,可是她并不在乎。因为生产的六个宫妃之中,独独只有她与皇后生的是皇子。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喜欢龙子。
皇后身份尊贵,无论龙子还是龙女,自然也尊贵,她自然是比不得。可是母凭子贵,她这头胎争气,一下就生了一个龙子,不用说,她的地位也就自然提升了,自然高于平日里与她平起平坐的几个宫妃。
“来了来了,小皇来了,娘娘。”雪儿挽着奶妈,小心翼翼急步而来。
香蕊忙抱过自己的孩子,怜爱地在孩子的小脑门儿上亲了又亲,并细细地端详着,
“哎哟,小心肝儿,可把为娘亲给疼坏了。等你父皇回来,一定让他给你起个与从不同的名字。”她边看边轻轻地逗着小家伙的脸,“瞧你这小鼻子,跟你父皇的一模一样,真挺,小眼睛,小嘴巴......”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儿。总感觉孩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可就是感觉与自己先前抱着的时候不一样了。“奶妈,你来瞧瞧,小皇子是不是跟先前有些不一样了?”
奶妈忙上前一步,眯着眼仔细瞧了又瞧,
“好像是不一样了,”她顿了顿,“刚生出来的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儿,有些变化也正常。娘娘今天一天都不在暖玉阁,难免会觉得新鲜。小皇子长得这么胖胖乎乎,真好看......”
糊里糊涂的香蕊微微拧着眉心,耷拉着眼帘,抿着小嘴,总觉得孩子怪怪的,心里也不由得有些不安起来......
而此刻,早已经偷梁换柱,正抱着别人孩子的何玉锦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毕竟是个母亲,即便孩子再有缺陷,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她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孩子出什么事,另一方面又害怕暖玉阁里的那位认出来,到时候,不仅她的孩子会被发现,更会引起宫中大乱,从而让皇上更加厌恶她。
“银月,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我怎么心里慌慌的。”
“娘娘尽管放把心放在肚子里。刘太医跟奶妈已经被送出宫了,至于小皇子,蕊妃一定认不出来。即便认出来,也不会想到是咱们,就算是想到是咱们,咱们来个死不承认,她又能耐咱们何?毕竟刚生下来的孩子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儿,再说了,都是皇上的孩子,多少还是有些像的。平日里都是奶妈跟宫婢们带小皇子,蕊妃一定照料得少,孩子的模样,她未必记得清楚,所以娘娘大可不必担心。”
何玉锦这才松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怀中粉嬾嫩的小婴儿,骨碌碌的眼睛,迷茫而陌生地看着这个世界。她心里忽然好难受,好想自己的孩子......
三天后,赫连煜带着大军凯旋而归。
城中百姓夹道欢迎,赫连煜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黄金铠甲,威风凛凛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本该带着胜利喜悦的他却一脸阴沉,并没有欢喜之色。
何怀绪紧随其后,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似乎他才是这次攻城之战的胜利者。在队伍中,还有一辆马车,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
队伍浩浩荡荡,一直整齐如一的行到皇宫东门,在张展雄的指挥下归营。
而何怀绪则直接乘着那辆马车回了府。当然,莫婉清也被他带回了府中,并关进了府中最隐蔽的地下室里。
他怕,怕赫连煜会派人进府劫人。
如今,这个女人是他与那儿皇帝较量的最大砝码。
回了宫的赫连煜被何玉锦直接迎到了青鸾殿,青鸾殿里早就备好了美酒佳肴,歌舞琴箫。
一杯玉浆下肚,赫连煜心事重重,
“皇后,听说你喜诞龙儿,快抱来让朕瞧瞧。”
何玉锦一听,什么也顾不得想了,忙让银月将孩子抱来,
“皇上娘娘,小皇子抱来了。”
何玉锦接过孩子递到赫连煜的怀中,
“皇上,您瞧,咱们的皇儿长得多像你。”
抱着孩子的赫连煜淡淡地瞧了一眼,很勉强地笑了笑,
“也像皇后,像皇后长得那般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