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刘大人大婚!”
“刘大人,有了娇妻别忘了咱们啊!”
“一杯酒,刘大人别见怪!”
“……”
一声声的道喜恭贺,叫刘余心花怒放。恨不得此刻就把洞房办了,赶紧有个了事。
厅内吵吵闹闹,劝酒的声音不绝如缕。
刘余自认为酒量尚可,这么多人一起敬酒,他也架不住,眼前一片混沌,摇摇晃晃的和宾客告辞,依着记忆,寻找着洞房。
厅内,主人走了,似乎豪不受任何影响,满汉全席,尽是些江南地道的美食。夭夭一改常态,收敛了自己爱吃的本性,男子不想太过招摇,自己的吃相很容易惹人注目。纵然她不懂官场,但她身旁的男子,曾说黑暗险恶,自己提防点总好些。
“晴冬,为何不见暖春?”
夭夭侧身,轻轻用丝帕捂住嘴,小声问道。
“嗯……暖春说她突然忘记拿另一个贺礼……估计是回去拿了吧……”蓦然地提起,晴冬眸中闪过一丝的惊慌,从容不迫地答道。
的确,合情合理,刘余的官不是个小的可怜的芝麻官,再者,成亲大喜的日子,礼数不周,肯定挂不下面子,他们的麻烦,接踵而来。
夭夭的沉默,无形中认可了晴冬了答案。
陌景澜轻描淡写地从晴冬身上匆匆一扫,晴冬微乎极微地低了低头,样子,却像是在点头示意。
一如,今日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反而要戴人皮面具遮掩真容。夭夭灵颖聪慧,她脑子笨,限于她想好好的生活,不想卷入人间纷争。眼下的情形,就算她置于事外,也会被动的带进朝廷,只因,身边的男子,注定不平凡。
莫不是……寻欢楼?!夭夭的心一惊,先是提出乘船运河一行,然后搬离了原本的住处,连观个婚事都戴上人皮面具。
手,悄然抚上脸上的一层皮,冰冰凉凉的,毫无属于人特有的体温。按了按眉心处,那里,是她特有的标志,只要一露出来,她相信,凡是在寻欢楼的人,不可能认不出来。戴上人皮面具,倒是掩盖显眼的标记。寻欢楼,不是等闲之辈踏足的地方。
以及,寻欢楼的魔琴,夭夭不会忘记,那些个如狼恶虎般的无数双眼睛,仿佛她就是占板上等刀落下的占肉,傻傻地进入他们的圈套。难怪,最近她的心慌慌的,感觉要发生大事了,没料到……是因为自己。夭夭自责,倘使她那时候退缩不前,而不是一股脑地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他们,不会这般东躲西藏了。
若被男子知晓夭夭心意,肯定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顺带再重复,东躲西藏?他一代冥帝,暗阁阁主,何须轮到他东躲西藏,别人希望他手下留情,给人活路都来不及!
他希望的,仅仅是,她,纯洁无暇,一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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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下了马车后,轻功运用到极致,门外的侍卫武功不及她之高,暖春轻而易举地翻墙而过,脚尖轻点,直奔向刘府的书房。
从怀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画着的,赫然是刘府的地形图!
画的极为细致,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小小的暗处都不曾漏掉。尤其是各个庭院的位置,怕是刘余本人,也不会记得如此清楚。
暖春瞄了几眼,思索片刻,最终认准了一地——书房!今日的大喜日子,刘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大人迎娶娇妻的喜悦当中,
根据图纸上的位置,暖春很快找到,但是,空气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危险气味,令暖春不敢松懈,几根筋绷得紧紧的。
两排的侍卫巡逻,整齐一致的步伐,腰间别着一把剑,若有人强行闯入,似乎下一刻,就能看到黑暗的来袭。
暖春心中的肯定愈发强烈,若非一般书房,怎可会安排侍卫来回地不停走动,里面,一定藏了什么重要,又见不得人的东西!
防止暗地还躲藏其余侍卫,瞅准时机,在他们从书房门口经过时,暖春一闪身,推门而入。
她不会相信如此的顺风顺水,刘余的手段,她心底像块镜子,明净着呢。书房之中,必有古怪之处,念此,手中的石子破势而发,幸亏她留有一个心眼,进来之前手中抓了几个石子儿,恰巧,现在可以试一试。
“啪嗒——”石子落地。
“嗖嗖嗖——”数几只暗箭盯着刚刚石子落地的方向,暖春顺势再抛出几个石子儿,更多的短箭射出,大有势如破竹的气势。阴森森地箭头,竟然淬着毒。暖春不疑有它,再次以石子为诱饵,果不其然,一个麻布绳悬空而立,几只利剑平空而穿,好像要将麻绳中的人刺破,不留活口。
暖春从门口信步走进深处,看着一地的毒箭,冷冷一笑。刘余,不过尔尔,手段残暴血腥,竟不惜要人性命。书房里的东西,她是要定了!
事不宜迟,刘余的机关破解,暖春在书房中各个角落搜寻一番,连书中的夹层都不放过。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她想要的东西,影子也没看过,眼下,最致命的是,侍卫换班的时间要到了,一旦错失良机,她不仅得不到主子所要的,而且打草惊蛇,逃,她有绝对的把握,任务未完成,她逃到最后,免不了主子的惩罚。
暖春qiang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到底有什么是她遗漏的,或许,是能给刘余的致命一击。
再次拿出刘府的地形图,镇定自若的慢慢思索。蓦地,视线紧紧锁定一处,灵光一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亦然,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暖春展开笑颜,眼底,似笑非笑,遍布寒冰。刘余啊刘余,这次,你可是在劫难逃!想通了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暖春不再书房逗留,身形一闪,她要的东西,就在那里,错不了了!
刘余此刻喝得酩酊大醉,那么多杯的喜酒,他推托再三也不过是推脱了两三杯,随后又被众人以各种各样的的理由灌了足足一壶。
脚步虚浮,眼前的事物并不清晰,晕晕乎乎的脑袋,有些沉重,眼前浮现的,是林氏那张如花的小脸,急不可耐地加大步伐,朝着新婚洞房走去。
他怎会知晓,她的新娘,早就逃跑了。
没错,是暖春的杰作。
她要拿的东西,藏在了洞房!
刘余真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暖春不由地磨磨银牙,他居然将东西放在了洞房。他料定没有人敢进去,去搜查!
很可惜的是,他的算盘打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估计他本人万万没想到,果真有人去洞房。刘余更是没有猜到,偷他东西的不是男子,是他平日里素来蔑视的女流之辈!
躲过了侍卫的巡捕,刘府仗着侍卫众多,其实多半只会些花拳绣腿,三脚猫的功夫罢了。暖春她,不曾放在眼里,一路畅通。
从窗而入,不料,惊动了林氏。
“谁?敢入刘府新婚洞房!”
“夫人,婢女乃女子,切勿惊慌。”暖春轻声安抚道。
“听声音,不是妾的丫鬟,更不是媒婆!”
“……”
“你到底是谁!”
暖春挠挠耳朵,不耐烦地动手解决,点了女子哑穴。女子刚要破口大骂,声音,怎么都出不来,不相信似的,再次开口,一如上次一样。
喜帕未揭,面纱下的一张如花娇颜苍白无色,头上戴的金钗玉珠,清脆的声音嗒嗒的响着。
“婢女只为求得一物,夫人不必担心,婢女不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
“待婢女取得所求之物,自会帮夫人解穴。”
暖春不再啰嗦,目光一处一处地扫视。
按理来说,刘余那般精明的人,不会愚蠢到将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摆在显眼的位置,亦不会藏在深处的角落。环顾着洞房,暖春冷笑,大手笔啊!
一个巡抚,为他的大婚,心思花了不少,银子花了更不少。
红菱从窗户一直挂到门框上,合欢酒的酒壶,酒杯,皆是罕见的黑白瓷器,上面描绘的龙凤呈祥,寓意深远。但是,他也配?!
暖春寻思着东西到底藏哪里了。安全,除了刘余,别人不会知道,即别人碰都不能碰……不会是在那儿吧!?
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喜床,一句不说,翻开大红色的喜枕,一个帐薄,映入眼底。
“林夫人,婢女多有得罪,见谅!”
话音刚落,暖春欲解开林氏被封的穴道。
“姑娘,且等一等!”林氏阻止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姑娘可否……带我出了刘府?”林氏怕暖春一口回绝,急忙道,“只需送出府即可,之后的事情,与姑娘无关!”
“……”
暖春一时间愣住了,转念一想,林氏的选择并无不妥,大概,之前识人不清,成亲之日,高堂不在,实属笑话!刘余的为人,估摸着林氏在那一瞬间就看清了,无奈为时已晚,木已成舟,后悔,太迟了!
“林姑娘,您可要想清楚了!”暖春改了称呼,不再唤林氏为夫人了,“您一走,落下的罪名不轻,光是逃婚,您的性命就不保!更甚者偷窃刘府贵重之物,私自潜入禁地!”
林氏重重地点头,头上的风冠不堪重负,晃荡了几下,金红相交的珠子细线缠绕在一起,相互碰撞,叮叮当当的响。
“暂时先委屈林姑娘!”暖春搂住林氏的腰身,足下一点,身形消失不见,留下一道残影。
厅内的宾客见新郎官走了,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虽说刘余让他们尽兴,但主人不在,尽兴又何用?有的相继离席,返回家中;有的仍然逗留,与他人攀谈。
原本热热闹闹的喜宴,兀地变得冷冷清清,倒是叫人有些不习惯。毕竟,人家新郎官儿有要紧事做呢!他们总不可能打扰吧!
以为给刘巡抚留下足够的时间共度春宵的宾客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而他们却不知,新娘子,已被暖春带走了!
刘余满面春风地打开新房,期待下一刻彼此互饮的交杯酒。酒里,他特意加了料,保证让林氏和他在洞房花烛夜,永生难忘!
“新娘呢?林氏呢?给本官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