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铿!”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机匣撞击声,钢制弹夹桥被弹出了枪膛,滚烫的弹壳打在了陈烬满是烟尘的脸上,但他丝毫未觉,熟练的从腰间的弹带上取出新的弹夹摁进了枪膛内,唰啦一声拉动枪击一颗黄澄澄的子弹便被推入了枪膛。
“射击,保持持续射击!不要管子弹,只管干死日本人!”陈烬一面瞄准一边督促着那些想留点子弹逃跑的兵痞们射击,日本人毫不爱惜生命的涌向铁丝网,原本就不怎么高的铁丝网不消片刻便被日军的尸体堆成了坦途,一波波日军高呼着天皇万岁的口号挺着锃亮的刺刀冲向了阵地,就像东北秋季时分回溯而上大马哈鱼群鱼群一般,悲壮而又义无反顾明知前路等待的是死亡,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用肉体抵抗着子弹,用意志与钢铁拼搏。
老毛的副射手小萝卜头一边双手颤抖的扶着金属弹链一边狂吐着,他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之中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死在他面前。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几乎都是在闭着眼睛开枪,杀人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在对这件事情原本就很恐惧的时候。
日本人疯狂的武士道精神令兵痞们的神经此刻已经濒临崩溃,看着那些无惧枪林弹雨,至死仍在挺着刺刀冲锋的日军们,每个人都为之胆寒,这一幕对于国军将士们并不少见甚至是常见的,但没有人会感到习惯,有的只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刻的恐惧。
“啊!不干了!”一线阵地上终于出现了溃逃的现象,就如同以往一般,面对着日军的万岁冲锋,国军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了逃避,将自己的后背露给了敌人的刺刀,从上海到南京再到徐州无不如此。
第一个逃兵出现了,没有人认识他,但几乎所有听到他崩溃的人都注视着他,只见他操着步枪三步并作两步惊慌失措的在日军的射击中撤向后方,就像一只被猎人追逐的兔子一般,无助、恐慌。
伴随着他的离开,其他人心中的那道堤坝在他远去的背影中渐渐开始出现了裂缝,一旦他平安无事的逃走了,那么阵地上将再无可战之兵。
“嘭!”一发子弹准确命中了这个逃兵的后背,他只来得及哼了一声便倒下了,陈烬蹲在掩体里垂下了冒着硝烟的枪口,暴怒的低吼到:“等会儿打完了,记得把这家伙的尸体堆到战壕前面当沙袋,他不配享受墓穴!”
其他人仍在继续的射击着,心中刚刚升起的念头在陈烬这一声枪响中烟消云散。
“嘭…..嗖嗖嗖!”此刻陈烬已经不用费劲的瞄准,几乎只要朝着前方开枪就能命中日本人,日军也不再无谓的反击了,他们麻木的挺着刺刀前赴后继的涌向阵地,这对于陈烬的压力是空前的,因为日军已经逼近阵地不足二十米了,零零星星的日军老兵们都已经冲进了阵地开始拼起了刺刀。
“啾啾……嗵嗵…..轰轰….”兵痞们没有人再当逃兵了,因为此刻逃也没用了,日本人的刺刀几乎都已经低到他们的鼻子上了,迫击炮和山炮小组仍在开火每一发炮弹都能带走数名日军的生命,但对于阵地前三倍兵力于他们的日军来说这是能够忍受的伤亡,日军相信只要能冲进阵地胜利就是迟早的事情。
“掷弹兵准备!其他的人都他娘的给我准备反击!”陈烬抄起自制的高爆燃烧弹拧开了弦,十几斤重的实在是扔不了多远,哪怕是陈烬这样一米八几的壮汉也只能是有把握扔出十几米远,但对于眼前已经冲到了阵地跟前日军来说,这却是他们的大杀器,陈烬毫不犹豫找准一处日军聚集之处拉掉了弦,将手中的家伙玩了命的掷了出去:“扔啊!”
其他拿到这玩意的兵痞们也是心中十分忐忑的扔了出去。
“所有人隐蔽!藏起来,别开枪了!”陈烬说完便死死的趴在了掩体内,整个身体都恨不得钻到土里面去。
“轰!轰!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了,一股灼热的风暴席卷而过,陈烬能够感觉到自己背部那股火烫的热度,
九四式木柄手榴弹,弹重485克,内装军用烈性炸药65克,杀伤半径20米,主要产自北方重工集团蒙古鄂尔多斯市分公司,一八九四年正式投入生产,是上个世纪正式装备国防军的陆军的制式装备,在一战时期曾被协约国军队称为:“元首的愤怒”,一九一二年之后被新一代的一一式卵形手雷取代,并在国防军现役部队中退役,封存入库。
劣质的手工汽油瓶,主要由哈尔滨军供啤酒瓶及国防军军用汽油构成,内装军用汽油200—250毫升不等,瓶身经过火焰烤炙十分易碎,产自某群心性恶毒的兵痞之手。
这两样可以说是十分落伍并且毫无技术性可言的东西并不怎么引人注目,只能说是在某些场合能派上用场而已,但是当这两样东西组合之后,便像是发生了化学反应一般,一切都变了,没有人能够想到这种灭绝人性挫骨扬灰的武器是出自一群最高不过高中学历的兵渣子手中。
阵地前漫天飞舞的火焰冲上了十几米高的天空,星星点点的落在任何物体之上并且开始蔓延,碎溅的玻璃渣更是丝毫不比炮弹弹片的威力要差,来自地狱的火焰裹挟着几乎接近融化的玻璃渣席卷了阵地前的日军,一些来不及或是粗心的兵痞们同样成了这个恶魔的牺牲品。
陈烬不敢动,忍着那股无法忍受的烧灼感,心中去仍是一片冰凉,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呐喊声,脑海里想的却是那个被他击毙的逃兵,他感觉自己变了,变得残忍了,开始漠视生命了,虽然他一直找着各种借口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将他人的生命只看成是一组数据,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玩家,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的都是最合适的选择,但心底的愧疚却更加深厚。
陈烬心中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活着,不管怎样我要活下去!谁想让我死,我就先搞死谁!!”
暴烈的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几十秒的燃烧令攻守双方都震惊了,扔出这玩意儿的兵痞们从未想过是这幅场景,阵地前到处都是烧得冒烟的尸体,几个日本兵仍在浑身冒火的挣扎着,旁边的人却不敢去救,烧焦的肉香味飘荡在阵地上空令人闻之作呕,还活着的日军终于崩溃了,一个个夺路而逃,军官们呆滞的望着自己消失在了火海中的部队无动于衷。
“还愣着干啥!反击!!!干死日本人!”陈烬唰的一声抽出了肋边的尼泊尔军刀,另一只手拿着勃朗宁手枪,纵身一跃冲出了战壕:“冲呀!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呐!!”
“杀啊~~”其余的兵痞们看到陈烬带头之后全部都上好了刺刀冲出了战壕,嗷嗷叫的冲向溃逃的日军。
一个逃跑的懦夫能带走一群溃兵溜号,但一个英勇的二货同样也能带着一群激进的士兵跳进火坑。
陈烬斜背着步枪迈开急促的步子跨过阵前还未熄灭的火焰,一名日军少尉一见到他便嗷嗷叫的举着指挥刀冲过来欲将陈烬劈做两瓣,陈烬侧身躲过这一刀,尼泊尔军刀刀锋一掠便划破了日军少尉的胸膛,刀尖直接从肋骨间穿出,一缕深红的血花溅射而出,日军少尉的身体在惯性的带动下冲出去了好几步才倒下断气。
两名看见长官被杀的日本兵悲愤的挺着刺刀向陈烬冲了过来,距离不过四五米的陈烬来不及开枪便顺势往地上一滚,躲过两人致命的一刺,一个日军正想冲上去再补上一刺刀但却被朱大福冲上来一工兵铲削掉了脑袋,陈烬也翻身而起一刀格开了日本兵的刺刀,刀柄一磕日本兵的脑袋,便将这名日本兵压在了身下,双手握住尼泊尔军刀便向日本兵的胸膛刺去。
这个日军倒也是个老军曹,战斗意识十分了得,一见陈烬刀尖朝自己要害刺过来便立马反应过来,双手死死的攥住陈烬的刀不让陈烬往下刺。
不过才一米六出头的日本兵在力气上如何是一米八多的陈烬的对手,看着刀尖不断接近自己胸膛的日本兵顿时汗如雨下,嘴中生硬的咬出了几个汉字:“放过….求你…..妻子….小孩…”
陈烬能够听懂这个日本人想说什么,但却没有任何反应,手中的劲头丝毫不见减弱。
日本兵死死的看着陈烬,眼中充满了哀求之意,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狰狞。
陈烬没有为其所动,刀尖一寸寸的向下移着,日本兵的反抗越来越虚弱了,刀尖顺利的穿透了军服和皮肤,没有任何阻碍的刺入了心脏,日本兵原本攥紧的的双手渐渐松开了,脸上的狰狞渐渐散去,只剩下一脸的淡然和解脱。
陈烬抽出军刀在他的尸体上擦干了血,冲向了下一个目标。
兵痞们和日军绞成了一团,天空中掠过的国防军侦察机迅速将这一阵地告急的消息传至后方指挥部,林少校几乎打爆前线的电话但却无人接听,只得呼叫炮火轰击日军阵地避免日军趁势夺走阵地。
日军的火炮在这种生死关头再也不管那些顾忌了,玩了命的向搅和在一块的人群倾泻着炮弹,数百人搅和在一块成了血肉磨坊,兵痞们势单力孤但却胜在士气如虹,每个人都抱着必死之志奋死搏杀。
日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却成了强弩之末,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骁勇的国军,但日军己方无差别的火炮已经告知他们,无路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