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凝静静伏在常怀忠宽厚的胸口,聆听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享受他带给她的一切,她知道她再也说不出什么,也不能再说什么。
常怀忠凌晨上朝,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他走时不打扰岳千凝。昨晚岳千凝是在他怀里熟睡,他看着那样一个柔弱美貌的女子伏在他的身边,心里涌起的怜爱排山倒海一般涌来涌去。他想一生一世都有这种踏实美妙的感觉。为了得到她他付出那么多,可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与他来说,都值了。
岳千凝不知道常怀忠用什么办法轻轻移开她才没有惊醒她的,他对于她,也许再过许久他也是这般的呵护?她是他从别的男人手里抢过来的,或许就因为这样,他才对她有这份特殊的感情,珍惜着。想着常怀忠,岳千凝总是有淡淡惆怅。
就这样在常怀忠怀里睡了一夜,许是他的温情温暖了她,治愈了她,早上醒来岳千凝觉得没有那般不适了,只是还没有完全好。
念真走进来为她穿戴,关切道:“小姐,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吧。”
岳千凝没有拒绝,吩咐道:“你吩咐派下人去请潘大夫来就好。”
念真诧异道:“小姐,难道就因为他是王爷常用的大夫么?他……”
岳千凝抬手制止了念真:“不要多说,就他了。”
潘大夫是中午的时候到的,淑晴带他走了进来。见到岳千凝,潘大夫忙跪下参拜:“小人叩见孟夫人,给孟夫人请安。”
岳千凝抬手让他起来,命他坐下。淑晴给他拿来了座位,他坐了下去方问岳千凝:“敢问夫人,是怎样的不适?”
在潘大夫说话的时候,岳千凝细细看他,见他头上一顶软帽,身上一袭青衣,是普通人的打扮。他的脸亦很方正,只是两腮无肉下巴尖削,一双深圆的眼睛在说话时滴溜溜乱转。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怎样一颗心?岳千凝无从猜测。
岳千凝说道:“只是头晕,身体沉重,感觉乏力。潘大夫觉得是什么症状?”
潘大夫起身,恭顺道:“待小人给夫人诊脉以后才能彻底说清。”
他近前为岳千凝诊脉,隔着一方薄薄的锦帕,他的手指稳稳的落在岳千凝手腕的脉搏之上,细细聆听揣摩。岳千凝感觉得出潘大夫还算沉稳,想来医术还不算太差。
片刻之后,他说道:“夫人是受了风寒之浸,才导致的玉体违和,没有大碍,服用几剂驱寒安神的汤药就好。”
岳千凝忙说道:“那就先开上一剂,待我服用之后,若是感觉良好在接着服用。”我看到他认真听我说话的同时,一双黑眼珠不停地转动。
听她说完,他忙笑着点头:“夫人之言甚是在理,就这样。若是夫人服用之后感觉良好或者依旧不适,在换用其它的方子。”
岳千凝说道:“如此甚好。”
潘大夫又恭敬地说道:“待小人给夫人开药方。”
岳千凝说道:“有劳了。”
看着潘大夫告退,淑晴跟他出去到厅堂上拿药方,念真担心道:“小姐,此人就是那冯夫人的表哥潘大夫啊,他……行么?”
岳千凝给了念真一个安慰的眼神,笑道:“行,放心。”
看得出,潘大夫的医术应该不错,至于其他方面,另当别论。
虽然岳千凝对念真肯定了潘大夫,念真还是担忧道:“小姐,我们还是谨慎为好。”念真因为潘大夫是冯夫人的表哥,对潘大夫有了很深刻的成见。
岳千凝点头:“是,这个我们还是要注意,我亦明白你的意思。若是给我煎服他的药品,你一定注意。”其实她知道,就算不用吩咐,念真也会小心。
说话间淑晴取了方子回来,岳千凝问淑晴要过方子看了一下,感觉方子中的每一味药材都很合适。她让淑晴着人外出去药房买药,又特意吩咐淑晴按照方子抓了药以后,还要另外每一种药物多买一点给她带回来。
淑晴答应着着人去安排,最后还是常福亲自去把药抓了回来。岳千凝明白淑晴的意思,害怕别人办事不力。
淑晴那样聪明,亦明白岳千凝的意思,知道岳千凝对潘大夫不够信任。
岳千凝命念真重赏了常福。她知道以后在这王府想要平安,没有得力的下人万万不行。常福很可能起到重要的作用。岳千凝懂得用人。
晚上了,岳千凝吃完晚饭并没有立刻上床,而是独自在窗前看外面的黑夜。沉沉的黑夜带着寒凉在外面弥漫,是无尽的不可以逆转的深厚,唯有天上寒星带来一些微弱的光明,还有那月亮,细细的一弯,如同新生的柳叶,纤弱地悬在那里,亦是不足以给这黑暗点一盏明灯。
已经入了腊月,再过不久就要新年了。明年的日子,会安逸舒适还是艰难困苦?岳千凝不知道。她是平凡的俗人,只是乞求安定的生活,却对生活中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能够做的,就是谨慎小心,尽量避免一些麻烦而已。
站在如此寂静的夜里,隔窗而对的是寒冷,她的身后却是如春温暖的火炉,仿佛她是另外的一个空间和世界。此时,她的生活还是安逸舒适的,只是世事无常,她不知道我这一生是不是能够就这样下去。
淑晴在细心地给炉子添火。
念真为小姐又端了一碗安神汤进来,轻轻走至她身边,温婉说道:“小姐,你身体还很虚弱,就这般的站在窗前,又要着凉了,刚刚感觉好了一点,更需要注意。把安神汤喝了,早一点上床休息,明天你就全好了。”
岳千凝看着念真,念真的眼里是澄明清澈的关怀,岳千凝的心里生出暖暖的感动。
为了不让念真担心,岳千凝牵了她轻轻离开,坐下去喝她为她精心熬制的安神汤。听到外面的珠帘轻微的一声响,岳千凝手里端着碗抬头看去。是常怀忠轻轻走了进来她看到他在走进时那一双眼睛就望到她身上,一直望着她,仿佛这房子里的其它都是虚设,只有她才是他目光的停靠之处。
念真和淑晴忙行礼:“见过王爷。”
常怀忠微微摆手阻止一下竟自走到岳千凝身边,我把碗放下给他施礼他却捉住了我的手:“千凝,你可好些?”
常怀忠嘴里说着话,一双眼睛那样深地看岳千凝,仿佛要把她看透或者解剖,要竭力寻出她的什么来。
面对淑晴和念真,岳千凝有些羞涩,忙说:“多谢王爷关心,千凝已经好多了。”
常怀忠的眼神告诉她,他的担忧不曾停止过,见不到她他不会放心。不好意思就这样把双手被他攥在手里,岳千凝的目光看向放下的汤碗。
常怀忠看着岳千凝轻笑一声,松开她的手把汤碗端起来递到她手上:“还是先趁热喝了吧。”
岳千凝顺从的点头,然后把碗里的汤喝下去,给了常怀忠一个温婉的笑容。
念真走过来把碗端起,和淑晴一起告退出去。岳千凝这才把那点羞涩和难为情放下,说道:“王爷,还是坐下吧。”
常怀忠轻轻坐到岳千凝身边,又用手试我额头的温度,她觉出他手掌上带着的微凉,很清爽的感觉。她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王爷不必担心,千凝已经没事。遵照王爷的吩咐,千凝着人请了大夫,吃过药已经好了。”
常怀忠试出了岳千凝的体温已经回复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千凝,你知道本王有多担心么?一整天都是在担心你……”
岳千凝听得出常怀忠话语里的真挚,心里荡漾着丝丝缕缕感动的酸涩。若他只有她,而她心里也没有丝毫杂七杂八的念头,该有多好。
岳千凝点点头,有点惭愧:“千凝知道,知道王爷对千凝的心意。只是,千凝也影响了王爷的心情,耽误了王爷不少事情吧。”
常怀忠说道:“千凝,只要你一切都好,本王就心安。就算影响了,又算得了什么?在本王心目中,你是第一位,你安好本王就一切满足。”
常怀忠的话包含了太多,她一切都好。一切有哪些?是彻底吧?常怀忠心意是好的,他希望她好,也给她最好的祝福。她相信常怀忠说的是真心话,是真情的流露。只是他这话太重了,岳千凝有些受不起。
岳千凝忙说道:“王爷是擎天梁柱,需要王爷去做的事情很多,王爷岂能这样为千凝分心,不值得的。”
常怀忠轻轻抚摸她的脸:“本王承认是有许多事情需要本王去做。然而,本王首先是个凡人,普通人,普通人就有普通人私心认为重要的东西,这和那些冠冕堂皇的虚表繁杂事务不一样。在本王心里,千凝一切都好本王才安心,然后才能安心去做别的。”
岳千凝看着常怀忠,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相信常怀忠没有撒谎,完全说的是真话,只是……她值得他这样么?她又有什么好?连她自己都说不出的。
岳千凝好惭愧:“对不起,王爷……”
常怀忠奇怪地看她:“好好的,千凝说什么对不起?”
岳千凝轻轻摇头:“王爷,千凝不该如此牵绊王爷的心怀,因此……对不起。”
常怀忠紧紧地拥住她:“如果说一个人全心爱一个人是错,那么该说对不起的是本王。”
听常怀忠这样说,岳千凝内心复杂。究竟,是谁的错?是谁对不起谁?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常怀忠:“王爷……”
第二天起来,岳千凝感觉已经全好了。这个潘大夫的药还确实有效,只这一剂就有如此功效。
念真看到小姐的状态,脸上释然,笑着问:“小姐,今日感觉如何?”
岳千凝说道:“我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一点点的不适。”
淑晴忙说:“既然并不是全部好了,那就再让潘大夫给开一剂药来才好。夫人千万不能就这样扛着不吃药了,再复发了怎么办?”
岳千凝看着淑晴担忧的目光笑了笑,说道:“好,就依你,那就让常福在走一趟,把她的情形说与潘大夫,麻烦他再开一次药方,再取一些药来。”
淑晴点头答应着离开,还没有过多久,晓薇就匆匆走了进来,施礼道:“禀夫人,外边有一男子,自称是夫人的哥哥,夫人要不要见?”听晓薇说来人自称是她的哥哥,岳千凝立刻就想到了岳宇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