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辩兄,请节哀啊。”陈霸先和章要儿两人穿了一身素服,到王僧辩府上拜谒,也算是尽了故交的情谊。
“多谢兴国兄关怀,家母身罹重症,今日病殁,辩有孝在身,恕不能以全身照顾。”王僧辩向陈霸先答了一个礼。
“伯母今登仙阙,我等后辈当尽哀思,只是望兄切自珍重,以家国天下为念,切莫过度悲伤,伤及自身。”陈霸先听了王僧辩的话,上前劝慰了一句。
“王大人,妾身已经知会内府,并与中书令谢大人的夫人、特进韩大人的母亲、开府仪同三司赵大人的夫人等联名直达凤殿,请皇后娘娘钦赐嘉令,以彰老夫人高德。”章要儿把自己为王僧辩母亲做的事情,告诉了王僧辩。
“有劳弟妹了。“王僧辩听了向章要儿行了个礼。
“僧辩兄遭逢此事,咱们两家的婚事也不急在一时,为全僧辩兄孝义之礼,我看玉华和颜儿之间的婚事咱们就等到老夫人的孝期过后再行操办吧。“陈霸先咬着牙把这话说了出来。
“这话兴国兄,不说我还真不好说,按理说两家定结的婚事,本来一诺当行,可是辩却是也要全孝节,我正为这事烦心,兴国兄宽宏大量,不但不怪罪我,还处处替我着想,请受我王僧辩一拜。“说着王僧辩向陈霸先行了一个拜礼。
“僧辩兄这是说哪里话啊,你我本是兄弟,何必说这种外道话呢?“陈霸先说着扶起了王僧辩”不过,老夫人既然在建康城登仙,僧辩兄正好以此为机,即刻往建康城操持丧仪,让老夫人也能安息,兄长去建康后,我也会立刻前往京口,你我之间可各留一队通驿兵,相互知晓各自消息,以备敌患,若有大变,也好应对。“陈霸先这句话就是要告诉王僧辩自己和他想的一样,想让两家能够联合在一起,防止外人有其他的想法。
“兴国之意正和我心,我亦想明日便动身前往建康城,兄弟自可缓缓而去京口。“王僧辩拍了拍陈霸先的肩膀。
“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陈霸先唤手下的人捧着一个锦盒上来了”僧辩兄,你我二人亲如兄弟,伯母亦我母也,奈何天命在侧,兴国不能前往建康灵前驱策,只能备下此薄礼,聊表寸心,这里是兴国之前寻得的南天竺达摩大师手抄之往生经文一部,天下谓为佛宝,请僧辩兄将此奉于伯母棺中,以表兴国之心。“陈兴国将经文捧着交到了王僧辩的手上。
“兴国真情义人也。“王僧辩颤抖着接过经文,由心底感叹了一句,即向陈霸先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之心。
陈玉华与王颜的婚事突然筹备又突然终止,王僧辩的母亲突然病逝这些事情看似是小事,但是在高廉看来却不敢也当做是小事,他借着陈子华前往京口探查的时机,漏液赶到了吴兴,向韩子高面禀此事。
“先生,事情就是这样,小人不知其中是否有小人看不出的机宜,只能原封不动的禀报先生。“高廉到了韩子高面前,一五一十的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韩子高。
“你做的对,这事情确实蹊跷,你我都知道陈玉华是不愿意嫁给王颜的,偏偏陈霸先要将陈玉华嫁给王颜的时候,王僧辩的母亲就病逝了,这样看来,极有可能王僧辩母亲的死与陈玉华有莫大的联系,对了这几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陈玉华啊?“韩子高听了之后想了想确实也觉得有些蹊跷便问了一句。
“这正是小人觉得奇怪的地方,王僧辩母亲病逝的前一天,陈玉华曾请云天阁夫人去过水榭,说是向她请教婚前的事宜,属下觉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高廉把自己探听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就对了,现在看来陈玉华应该是因为陈霸先把自己嫁给王颜的事情有所不满,而不能公开反对,只能求助于陈玉华,而陈玉华就想到了让王僧辩家里出现桑仪的方式,来终止这门亲事,这件事做的倒也像是云天阁夫人的作风,果然够狠辣。”韩子高马上就把所有这些消息串联了起来,原因很简单,他了解沈妙容,知道她的手段和性格。
“那现在小人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小人派人去建康探查一下,确认一下王僧辩夫人的死因?”高廉听了之后紧接着问道。
“子华呢?他在不在江陵?”韩子高还是先问了陈子华的情况。
“没有,陛下命陈霸先进驻京口,所以陈霸先命子华将军先行去京口措置了,所以属下才有时间来向先生禀报。”高廉向韩子高讲了陈子华的行踪。
“看样子陛下的旨意是让子华与陈霸先一起去京口驻防,如果此时咱们着手查探这件事,势必引起王僧辩的注意,如果事情泄露,王僧辩势必迁怒陈霸先,子华也会受到牵连,更重要的是,到时候这件事影响的可就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极有可能引发整个大梁的动乱,王僧辩与陈霸先翻脸,立刻会兵戎相见,北齐和西魏也有可能趁势南下,咱们可不能因为自己对云天阁夫人的怨恨,便令天下人陷入兵乱之中啊。”韩子高想了想还是没有让高廉继续探查的意思。
“孺子可教,子高到底是宅心仁厚,不忍为一己之私念,而害天下之人,老夫代天下人谢过子高了。”皇甫楠从两人的身后走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对韩子高的满意。
“皇甫先生,久违了。”高廉看到皇甫楠的身影,立刻上前向他行了礼。
“高宗主,久违了。”皇甫楠也向高廉回了一个礼。
“老师和高将军熟识吗?”皇甫楠和高廉之间的寒暄让韩子高觉得有些意外,虽然之前皇甫楠提到过高廉和暗影会,但是他没想到皇甫楠和高廉之间还真的是老相识了。
“韩先生有所不知,家父与皇甫先生是世交,皇甫先生当年对家父筹建暗影会起了莫大的帮助,皇甫先生可以说是我暗影会的恩人呢,所以我暗影会一直对皇甫先生深感敬意。”高廉解释着自己家族和皇甫楠的渊源。
“原来如此,怪不得师父能精通天下消息呢,师父以个人之好恶而赢得了许家二位公子,又因故旧而取信于暗影会,这般能耐还真是令弟子钦佩啊。”韩子高对皇甫楠的敬意更深了些。
“子高莫要夸我了,只不过我一直有些不明白,高宗主身为暗影会少主,又怎么会效忠于子高的呢?”皇甫楠笑了笑问着。
“皇甫先生有所不知,韩先生是家兄之挚友,家兄遗命让在下为韩先生驱策,而且韩先生也帮我查清了兄长的死因,我高家一直感恩戴德。”高廉激动的说着。
“感恩之心是一方面,倾慕之意恐怕也是一点吧,照顾别人,为了别人有时候会成为一种习惯,难道不是吗?”皇甫楠的眼睛几乎能看透人的内心,他一句话就戳中了高廉的内心,这句话让高廉和韩子高听了脸都红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先生刚才也听到了,难道您没有觉得王僧辩的母亲的病逝有些离奇吗?”韩子高立刻把话题转开了。
“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建康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是王僧辩的母亲死的时候脸色憋红,气喘不畅,医士诊断后认为与老夫人这些年的哮喘痼疾有关,但是综合来看,老夫人的死和江湖上一种隐秘的杀人手法干溺法有关,这种干溺法是东瀛杀手的不传之秘,消息称那几日确实有从江陵前往建康的东瀛杀手出现过,不论你们所说的这个云天阁夫人到底是谁,她居然能够使用东瀛人,可见她的背景非同一般啊。”皇甫楠听了之后仔细的思考了一下。
“这位云天阁夫人,就是陈子华将军的夫人,姓沈名妙容,吴兴武康人,安前中录事参军沈法深之女,今年二十多岁的样子。”高廉将沈妙容的情况告诉了皇甫楠。
“年龄不大,出身也不甚太高,这沈法深名不见经传,也不是什么高门大姓,她居然指使地了东瀛人,这就奇怪了,你们要知道东瀛人可不是随便就能控制的,不仅需要有身份地位,更重要的是要让东瀛人彻底信服,他才肯为你卖命。就现在看来,这位云天阁夫人应该不具备这样的实力。”皇甫楠捋着胡须说着。
“哦对了,先生,之前陈郡袁氏的宗子袁自昌也曾为了这个沈妙容屡次算计我们,虽然最后袁自昌被正法,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陈郡袁氏的堂堂宗子,除了天子他又曾真正忌惮过谁呢,居然会对一个将军的夫人俯首帖耳,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云天阁夫人还真是不简单啊。”韩子高立刻又把袁自昌的事情拿出来说给了皇甫楠听。
“先是陈郡袁氏的宗子,现在又是东瀛人,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将军夫人可以操控和掌握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这位所谓的云天阁夫人背后肯定藏着一个人,这个人照现在看来还真的是举足轻重的,子高啊,看来你今后真的要小心了,这个人不仅能够操控这么多厉害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可以顺利掩盖自己的身份,深藏身与名,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高廉,我以个人身份拜托你今后保护好我这个关门弟子吧,拜托了。”皇甫楠说着向高廉拱了拱拳,算是自己对他的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