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一推她手,那意思是你认识。
藤篮蔓眼睛眯起,苦恼的看着停在后头的那辆车。车窗有玻璃挡着,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不用了,我坐公交。”有些人的殷勤,就该果断拒绝。
可话一落地,张达就利落的下车,细高的个子直直的挡在车前,连带后面的车都看不真切,余光里路虎一脚油门过来,好像要超车的意思。
他是生气要走人的节奏?
走吧走吧,她也不稀罕他的搭救,不自觉口气就有些冲:“你没事就请吧,别挡了我们的公车道。”
张达完全不在意,混不吝的一笑:“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我读的书少,那句话怎么说?对,相请不如偶遇,是吧。”
说完冲陈晨眨了眨桃花眼。
“蔓蔓你看……”陈晨不知二人打什么眉眼官司,这么帅的公子哥,还挺上道,不要这么干脆的拒绝人家的好意啊。
“吱”的一声剧烈摩擦,玻璃降下半截,南浅苍面色很不好,对着他们按了按喇叭:“上车。”
陈晨这会是惊掉下巴了,老板这是叫她们吧,藤篮蔓可真有面子,眼见她不情不愿的皱眉,二话不说的拖着她,还顺道抱歉的对张达说:“帅哥不好意思,我们改天再坐你的车,这次就不麻烦了。”
她当坐人家顺风车和吃饭一样随便约吗?
藤篮蔓嘴角抽动,无语于她的脑回路。
南浅苍的脸色更黑了,不耐烦的打开副驾驶,一把将藤篮蔓抓了进来,陈晨一脸懵逼,老板这是跟谁呢,肯定是这两天的案子弄烦了。忍不住内心为藤篮蔓祈祷。
说来很巧,两人都是基督教信徒,可都不怎么诚恳,怎么说呢,都是家里人信,她们自小被逼着一起祈祷接受主的蒙阴。
张达还站在那,后面的公交车终于到了,滴滴的狂按喇叭,他潇洒的冲大巴司机挥手,心里盘算,这两人不光婚姻绑在一起,连企业都要互相参合?
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以后会给她开个什么玩票的公司。多少富太太,不都是这个套路。
南浅苍将陈晨放下,就直接开车回了北湖的别墅。
下车了也是一前一后的进屋。
张妈不知南浅苍回来,还兀自和藤篮蔓南小茹谈笑,听到久违的笑声,南浅苍的眉拧的更紧,南小茹乖巧的笑声说:“哥,最近很忙吗?”
“恩。”十足惜字如金。
“奥。”南小茹不亏在大家族长大,小小年纪很会察言观色,对藤篮蔓使个眼色,闭嘴吃饭。
和乐的氛围瞬间变得沉重,几个人守着眼前的饭,默默进餐。
八点,南浅苍结束了视讯会议,胃有些疼,下来找胃药,上次记得放在一楼。
半路就听到客厅里两道欢快的笑声,那两个小丫头不知看什么节目,笑的前仰后合。看他出现又自动收声,尤其那个让他气的牙痒痒的丫头,活像见了鬼一样。
南浅苍几步过来,不客气的攥紧了她的手臂,不容置疑的说道:“跟我上楼。”
“嘭”的一声,门被用劲一甩,下一秒,藤篮蔓就被他压在墙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抓的她手臂的力气太大,藤篮蔓疼得皱眉,却紧抿着唇不吭声。
感觉手下的人身体一僵,他动作窒了窒,头越发的低,轻轻浅浅的呼吸就打在他鼻梁上方:“那个张达,到底怎么回事?”
她气的推拒他,睫毛颤动:“我应该知道吗?”
“别跟我置气,好生说话。”
她慢慢开口:“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南浅苍用力将她双手举到头顶然后交到一直手上,另一只手习惯的去捏着她的下巴:“你现在又要耍什么脾气,嗯?”
她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我能耍什么脾气呢,南大总裁。”
他被呛得呼吸一窒,手劲更大:“我们就不能彼此坦诚一点吗,非要这么倔着跟我说话?”
藤篮蔓被这句话征住,一定不动的坐在那,几天前的争吵还历历在目。好半晌,她吸吸鼻子,努力抑制住眼里的湿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好像要从他木然的眸子里瞧出些其他的蛛丝马迹,哪怕他有一点不忍,她都不会扭头就走的。
可是他泓遂的眼,清澈平静的深不见底,对视半晌还是败下阵来,她捏紧小拳头,强忍泪水,委委屈屈的低着头小声嗫喏:“我今天只想和你说,对不起的。”
南浅苍一愣,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但还是转过头看着她,等着下文。等了半天,她都没再说一句,白着小脸,可怜兮兮的坐在那,像个憋屈的小媳妇,整个人的火气瞬间回温,他一再的告诫自己忍住。
他以为她和小茹不一样,虽然相差没几岁,她上学又早,同班同学都比她大一两岁,可是从小就懂事体贴,其实是他一直有意忽略,她本来只有二十出头,哪里懂事哪里成熟哪里稳重呢?不过还是个——孩子?!
但是一看到她红着眼,心里的火气就降下去大半。无奈的低声说:“你吃完先回去吧,我一会还有会要开。”
藤篮蔓看着他动了两口的饭菜,人早就移位到办公椅那,低头重新打开文件,忽然也没了胃口,是不是她所有的委曲求全,在他眼里,都是不懂事的无理取闹。人们常说的那句话,看来真的有凭有据:三岁一代沟。他们相差八九岁,她内心自嘲,是不是隔了三代?
……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别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没有了底线/顺着别人的谎言被动就不显得可怜/可你曾经那么爱我干嘛演出细节/我该变成什么样子才能配合出演/原来当爱放下防备后的这些那些/都有个期限
一个人一直听着薛之谦的演员,一直单曲循环,一直听一直听,夜深人静的时候,任眼泪放肆流淌。
南小茹都说,姐,你为什么伤心?
是啊,歌词说的就是她啊,连张妈都看出他们的不对劲,在她面前,连南浅苍的名字问都不问,她呢,面对南小茹看似不经意的一句:我哥呢,每每都不知所措。
她难过的太过表面了吗?
所以说,薛之谦一定是彻底经历过这些累累情殇,才有了切切实实的感同身受吧。
在爱情里,每一个人都是傻瓜,真真的大傻瓜。
南浅苍照例偶尔回来,他们几乎都碰不到面,实在是他回来的太晚。
通讯录里的那个她偷偷拍的侧脸,柔和的夕阳下,男人表情严肃的盯着书房桌案,挺直的脊背,刚毅的面孔,紧抿的嘴角,每一样她看着都心动,现在是每看一次就心痛。
下午五点二十,早过了下班的时间,Jason敲了敲桌子,后来干脆喊她:“小美女,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藤篮蔓从怔愣中回魂,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没听清。”
“你们要开学了吧,你的新课表我看过了,下学期你的课明显多了几门。”
不知南老大对这个小未婚妻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说是要就近培养感情也不太像,他们互动少的可怜,公司早前有过他俩那次著名的拥抱头条绯闻事件,可是最终也不了了之。
可是要说他们没什么,也不是纯粹的商业联姻,南浅苍这段吃素的和尚一样,明显不参加任何的“社交场所”,业界都戏称有名的夜店小王子要浪子回头了,难得,实属活久见系列。
藤篮蔓看着窗外霓虹渐起,眉眼间闪过一抹坚定:“Jason,下半年我可能不能过来了,这学期过后我就大四了,也要面临找工作,而且我的课表你也有看到,明显比这学期多些,除了周末也没什么时间可以兼职。”
Jason剑眉微微蹙起,说实话,他觉得南浅苍的眼光还可以,一开始他确实觉得老同学纯粹为自己找麻烦,找了个年纪那么小的千金小姐,虽然在他们圈子里名不见经传,但是默默无闻比闻名遐迩更为可怕,你想啊,要么是实在太差劲融不进贵女圈,要么就是有什么缺陷,否则再低调的名媛,也是有耳闻的。
没想到经过长期相处,藤篮蔓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认真上学,不羡慕也不嫉妒,年纪小小却自有主见,明明是总裁的未婚妻,却甘愿做个小职员,也认认真真的学东西,不想挤进家族企业也不以所谓的身份自居,活的和他一样,潇洒肆意,不为家族的名利所累,忍不住多了些关爱。
“你再好好想想,毕竟周末还有时间,平时半天也可以,在公司,总归能学到很多东西,你那么努力,也不该放弃这里的平台。”
Jason点到为止,说完就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下班。
藤篮蔓留到很晚,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她出来的时候,南氏还有员工在熬夜加班,二十层早就暗了,可她还是没忍住,偷偷的看了两眼,真的,只有一下下。
To be or not to be。
留下还是离开,真的好伤脑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