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中的毒修养了近十天才见好。凤惜却日益消沉,整日发呆,常常唤她半天才能回神。太医也诊断不出原因。也因此闫嬷嬷与杏儿等人整日忧心忡忡。整个凤栖宫都一片低沉。
楚清辰忙着处理阮州一事。楚清寒刚到阮州就拿下了知府收进大牢,然后开始着手赈灾,先把灾情缓解了,再处理贪官。事情看似一帆风顺。
这天,一大早凤惜就被浓浓的药香熏醒了,皱着眉头起身,总觉得不安心。梦里那把闪着寒光的剑,止不住的鲜红的血总是萦绕在心头。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梦从未一样过,可过程总是一样的。视角不停的转换,梦中的悲伤就像撕心裂肺,可梦醒了她却只能想起剑和血。
杏儿听见动静掀起了床幔。先拿手帕给凤惜擦汗,自从那次中毒晕倒之后,主子每次睡醒都是满头大汗,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就连晚上都是又哭又挣扎。叫也叫不醒。只能在一旁守着干着急。心疼的她们几个恨不得自己去替主子受罪。
凤惜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这几天睡着竟然比不睡还要累。
桃儿上前侍奉凤惜穿衣。
“怎么这么重的药味?”凤惜揉了揉眼问到。
“主子夜里睡的不安稳,所以嬷嬷让奴婢熏的安神香。”桃儿毕恭毕敬的回答。
梳洗之后,凤惜环视一圈又见闫嬷嬷不见身影,还未等问,桃儿便明白了“嬷嬷亲自去为主子准备膳食了。”
凤惜叹口气,任由桃儿为她梳妆。
闫嬷嬷领着宫女摆上了早膳。
“嬷嬷,我心里堵的慌,吃不下。”凤夕洗漱后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品撒娇道。
水晶梅花包,连花卷。
荷叶膳粥。红豆膳粥。
糖醋荷藕,鲜蘑菜心,喜鹊登梅,姜汁鱼片,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文思豆腐羹。杨河春绿。
都是凤惜平日里爱吃的。
“嬷嬷,荷花开了么?”凤惜看到了摆盘上开的娇艳的一朵荷花。
“前两日便开了,只是今年宫里的荷花不知怎么回事,开的不大好。这花是那个新来的小宫女冬月特意从昆雪湖那为主子采来的。主子若想赏花,可以去皇城昆雪湖那边看。”闫嬷嬷也希望凤惜能出去走走散散心。
“可以出宫么?”凤惜喜出望外。
“当然,主子自然是想去哪就能去哪。不过,主子可要多吃些。”闫嬷嬷亲手为凤惜盛了一碗荷叶膳粥。
“好!嬷嬷可不能反悔!”
用过早膳,闫嬷嬷吩咐下去,皇后轻装出宫。只带侍女杏儿桃儿二人。随从太监来福来宝二人。侍卫二人。
虽值夏日,昨晚下了场雨。天色并不太好。偌大个昆雪湖,也就三两游人结伴而行。
“这昆雪湖怎么越来越冷清了?”凤惜不安感未消反而越加强烈。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只能随意说些什么打消心里的不安。
“主子有所不知,这昆雪湖到了晚上才会热闹。”来福在轿边指着湖边成群结队的画船道。
“嬷嬷,我们既然闲来无事,不如游湖赏荷吧。”凤惜看着湖里的荷花开的甚好,想下湖看看。
“诺。”凤惜好不容易有了些兴致,闫嬷嬷怎会不答应。
来宝连忙去租了艘靠在岸边的船。一切打理妥当。
凤惜移步登船。船慢慢向着湖中心而去。
御前侍卫苏歆一路跟着凤惜的人马,未见有什么事。正想回去禀告时,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环视湖面,那接天连日的荷叶下,串串气泡吐出。不似鱼蛙一类。
苏歆不由觉得头皮发麻,这估计少说也有十几人。自己一个人,加上凤惜后面那两个看着就半斤八两的侍卫,这是一场硬仗啊!
他绕着湖边走来走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若要去搬救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到了皇后说不定已经遭遇不测。还不如在这守着静观其变。
不过,别的先不说,首先他得先到皇后娘娘身边去吧。这就是个难题啊。
对了,苏歆计上心头,一甩手中纸扇。慢悠悠的沿着湖边晃。
荷花丛下的探子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一直晃来晃去的,可白衣束发,面貌清秀一身书生装扮。看着柔柔弱弱的。左右不过一个穷酸书生罢了。能掀起什么波浪。也就没当回事。
苏歆慢慢晃着,眼看要走到最接近游船的湖边了,突然脚下一滑,摔下了水。当然这意外是某人故意的。
“救命啊!救命啊!”苏歆忘了一件事,他是真的不会水。
看到有人落水,来福来宝直接就跳了下去。两人废了好一番周折才把苏歆从水中拖到游船上。
“这不是苏侍卫么?”侍卫小声疑问道。
“进船细说。”闫嬷嬷发觉不对,让侍卫把苏歆拖进了游船里。
“有人埋伏在荷花丛中。”苏歆睁开双眼,幸亏他下水时就开始憋气,要不然今天还真得折在这湖里。
“有多少人?”凤惜手不自觉的颤抖,闫嬷嬷握紧凤惜的手,凤惜抬头看向闫嬷嬷,眼睛里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大概十几人左右。”
“来福,告诉船夫让他慢慢往空旷的水面划,伺机向湖边靠近。”闫嬷嬷透过船窗凝视水面道。兵行险招。
船慢慢的向着空旷的水面划,水下的人马不由头疼,没有了东西遮挡,他们怎么潜伏。纷纷看向了首领。
首领犹豫再三,终于下了决心,挥挥手示意行动。
荷花丛下的天罗地网自然不能用了,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要同她拼个鱼死网破。以慰地下三千英魂。
十几人分两边从水下包围游船。
两边水纹微漪。苏歆,侍卫和来福来宝站在甲板上。四周静的可怕,千钧一刻,一触即发。
噌!的一声,埋伏的黑衣人首领率先从水面冲了出来。利剑直奔船厢而来。
苏歆半路拦截,二人过招不分上下。其他人也纷纷从船的四周冲了上来。几人乱斗在甲板上缠成一团。
闫嬷嬷看着几人招式,大致明了。眼看着小德子守不住了,提剑从船厢里冲出助阵。
苏歆一边与那黑衣人首领斗,心下暗惊,这皇后身边竟然有这么多高手。看来自己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闫嬷嬷利落出招,鞭闪寒光,矫若游龙,招招致命。解决了几个小角色后,黑衣人首领奔闫嬷嬷而去。
苏歆自然不甘心,提剑跟上。
凤惜在船厢里听着外面打斗声,颤颤发抖。头疼欲裂。杏儿桃儿守在凤惜身边不敢懈怠,看着凤惜难受着急,却也不知该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船厢后面冲出一人,黑衣蒙面,剑闪血光,直奔凤惜,分秒便至,不容多想,杏儿连忙去挡。
约寸长的剑刺入杏儿右肩,杏儿忍痛抓住剑,黑衣人想拔剑,就在这时桃儿随手抓起一个花瓶冲着黑衣人的头砸了下去。凤惜连忙转身只见杏儿浑身是血缓缓倒下,不由一声尖叫“杏儿!”晕了过去。
听见船厢之内发出尖叫,闫嬷嬷手下更加不留情面,长鞭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招式凌厉。
而黑衣人首领听见尖叫招式却乱了起来。闫嬷嬷趁机与苏歆合力擒住了黑衣人首领。其他的黑衣人则非死即伤。
船厢内,桃儿眼圈红红的,一边抱着凤惜,一边捂着杏儿的伤口。手忙脚乱。
闫嬷嬷看了一眼黑衣人首领,上前去帮杏儿止血。
黑衣人首领瘫坐在地。目光呆滞。
好一阵功夫杏儿的血才算止住。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来福来宝侍卫们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
“程决,现在这般景象是否如你所愿。”闫嬷嬷看了一眼昏迷的凤惜,语气听不出悲喜。
苏歆在旁也大概明白了这是旧相识。
“你有何资格质问我!若非她当初临阵脱逃,我们三千前锋怎会枉死!”程决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凤夕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看,这是二公主凤惜!”闫嬷嬷拍桌怒道。
“二公主?”程决满腔怒气被这一句话给噎了回去。他虽然恨长公主,但二公主一向养在深宫,他是怎么怨怎么恨都恨不到她身上的。
那边打斗早就惊到了游湖的人,早早有人去叫了官兵。那些官兵姗姗来迟,这边都风平浪静了才在湖边嚷着要船上的人停船靠岸。
“苏侍卫,麻烦您了。”闫嬷嬷意有所指。
苏歆合扇笑道:“当然。”
“你们九门提督呢?”苏歆下船问道。
“提督他有别的事,您是?”这些皇城里的官兵们最是有眼色的。不知底细的不敢轻易得罪。
苏歆慢悠悠的拨了一下腰间的玉佩。
“御前侍卫!”官兵首领小声惊呼道。
“清场,那边船上可是大人物。都回去吧。今天的事我自会知会你们提督。”苏歆挥挥手示意官兵们离开。
一行人回到了皇宫已经是下午了,苏歆马不停蹄的去找楚清辰汇报去了。
凤惜从昏迷陷入昏睡。只是虚汗满头,眉头紧皱,更加不安。
闫嬷嬷安置好凤惜后就吩咐人把小宫女冬月绑来了。
“嬷嬷,您绑我来究竟是因为什么,奴婢犯了什么错!”冬月被五花大绑着推进了正殿。大喊道。
“你犯了什么错自己还不清楚么?这凤栖宫可不需要钱能买通的奴才!”闫嬷嬷怒道。
“嬷嬷饶命!奴婢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那人说我只要去昆雪湖为主子采些荷花,主子便会高兴,奴婢若知道那人在昆雪湖设伏,定是万万不敢去做的啊。”冬月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
“谁告诉了你有人在昆雪湖那设伏了?自作聪明!本来以为你只是被人买通了。原来你也知情。那就更加罪无可恕了。”闫嬷嬷冷笑道。
这事绝不会是程决那个没脑子的计划的。只是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还需彻查。
“看来你是非要致我于死地了!凤夕!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凤夕!我诅咒你不得”
冬月瘫坐在地上,抬起头时满脸愤恨决绝,话还没说完便被来福从后面打昏了过去。
“来宝,把她牙缝里的毒药取出来。”闫嬷嬷淡淡的看了一眼倒地的冬月。冬月脸上的决绝她再熟悉不过了。可你们自以为的国仇家恨,真的就是那样么?
“小德子,去查一下她都与谁往来。程决,谁设的局你还是不愿说么?”
程决咬牙怒目瞪了一眼闫嬷嬷。
“你就在这跪着吧。杏儿一会也该醒了。”闫嬷嬷不以为然的说道。
程决的气势瞬间就弱了很多。
“怎么又出事了?”楚清辰觉得自己一个头被闹腾的两个大,急急忙忙的往栖凤宫赶。
“福祸相依,皇后娘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这不到一月,”苏盛在旁跟着劝解,话中有话。不过一月,皇后娘娘就出了两次事。
“以后苏歆你就当皇后的影卫,务必护她周全。”楚清辰自然明白,他母妃是因为什么走的,他一清二楚。
“臣遵旨。”苏歆笑着应下,自以为得了个清闲差事。苏盛在一旁笑而不语。
凤惜躺在床上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痛苦。不知在经历在怎样的噩梦。
楚清辰望着她的脸出神。哪怕姐妹真能如此相像么?
“皇后娘娘是被惊到了。臣开几副安神的药,配着安神香歇息几天应该就无大碍了。”
御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这皇后娘娘的脉象也不知怎么回事,错综复杂,他是真不敢妄下断言。
楚清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
御医舒一口气慢慢后退着出去了。
“箐儿!”凤惜一声惊呼,愣是把自己给吓醒了。猛的睁开双眼,竟不知身处何时何地。
“箐儿?”楚清辰回过头,正巧看见凤惜惊恐的神情。
“皇后可是做了噩梦?”楚清辰关切的问道。
凤惜看向坐与床边的楚清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也不回答,就愣愣的盯着楚清辰直看。看着看着眼眶就开始冒泪了。
“这是怎么了?被吓坏了?没事了,都没事了!”楚清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凤惜。只能帮她擦泪。
“皇上,阮州有急报。”苏盛慌慌张张的小步进来禀报。
“朕知道了,皇后既已醒了,就好好歇息吧,孤明日再来看你。”
凤惜就那样愣着,面色仍是没有恢复过来。
楚清辰站起身,朝外走去,虽身形不乱,步子却迈的极大。
“主子!您回来了!”闫嬷嬷等楚清辰走出了凤栖宫的大门,才匆忙进内殿。
“恩。”凤夕淡淡的应下,这才缓过神。面色恢复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