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江渠成的电话时,林玄刚结束一堂语文课正在教室里和课代表交待课后作业,和她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拿着她的手机跑到教室找她,说可能是有急事,手机响了好几次了。
林玄看了一眼,见是江渠成的电话,便接了。
江渠成紧张地问:“林玄,暖暖有没有去你那儿?”
林玄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喂,江渠成,你有没有搞错啊?我还在上班呢!暖暖怎么可能到我这边来啊?”想到她还在教室里,有很多学生都在,她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语气。
“幼儿园的老师说暖暖不见了。”
“你说什么?”林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明明听清了,还是再问了一遍。
“暖暖不见了。”
“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幼儿园每天午睡结束后,老师会带着小朋友到教室外面玩一会儿,几个班的孩子混合在一起,江暖的老师精力有限,没办法顾到每一个人。当自由活动结束,回到教室时,江暖的老师才发现江暖不见了。她跑到厕所,跑到其它班,把整个幼儿园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江暖。老师甚至跑到幼儿园周边去找了,可依旧没见到江暖的身影。她又去查了监控,午睡结束后,江暖一开始和其他孩子一起在玩滑梯,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就往西边围墙的方向跑过去了,紧接着她就从画面里消失了,恰好围墙那个方向的监控坏掉了,江暖就是在没有监控的那块地方消失的。
不知所措的老师只能通知江渠成了,希望江暖是偷偷跑回家找爸爸了,可江暖也没有去找江渠成。听到了否定的回答,她在电话泣不成声。她完蛋了!
而江渠成的第一反应是江暖会不会去找林玄了,毕竟她有好几天没见到林玄了,结果也没有。
打完电话后,江渠成就立刻报警了。
得知江暖失踪了,林玄也没心思继续上班了,她请了假,就去找江渠成了。
警察调取了幼儿园附近的道路监控录像。江暖在一个全身包裹得很严实的人的帮助下,从幼儿园的围墙里翻了出来。那个嫌疑人应该知道这段路是有监控的,他有备而来,全身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空气里,那双眼睛前还戴了黑色的墨镜,他屈膝、驼背,让人很难推测出他大致的年龄和身高。成功把江暖从幼儿园里哄骗出来后,嫌疑人走进了一条小巷里,此后监控中再也找不到嫌疑人和江暖的影子。线索中断。
幼儿园所处的地方地广人稀,除了放学那段时间,白天路上很少有人,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目击者。
显然嫌疑人对幼儿园附近的路况很熟悉,至少是经过一定的研究的,然而推理得出的这一定论并对找到江暖没有什么用处。
江渠成脱口而出,“一定是莫准!暖暖不是一个毫无警惕性的小孩,她是绝不会随随便便跟一个打扮怪异的陌生人走的。我能想到有动机的人只有他!”
林玄下意识想替莫准辩解,可她仔细想来,莫准私自带走江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林玄跟着江渠成到了莫准所在的电视台,在门口被人拦住了。他们硬闯是没有用的,两个人怎么拼得过一群保安?
林玄只能打电话让莫准出来一下。
莫准没有出来,是之前台风天见过的女工作人员小刘来带他们进去的。
林玄见到莫准的时候,他正在认真工作,悲伤又猝不及防地袭来。
江渠成怒气冲冲地冲到莫准问道:“江暖呢?是不是你带走了她?”
莫准脸上先是诧异,后是担忧,“你少血口喷人!我今天上午出去采访,下午在台里整理资料,我的同事都可以替我作证!江暖,她怎么了?”
那个女工作人员站了出来,替莫准作证,“林小姐,我可以作证,下午莫记者一直就坐在电脑前工作。就连厕所都没去过。”
见江渠成不说话,林玄回答道:“暖暖不见了。”
“什么?江渠成!你是怎么照顾她的?”莫准一下子站起来,扬起拳头,又想打江渠成。
林玄眼疾手快死死抓住了莫准的手臂,“莫准,你冷静点。这次真的不能怪江渠成,暖暖是在幼儿园里不见的。”
莫准愤愤地放下手臂,连忙追问道:“江暖失踪有多久了?”
江渠成回答:“有三个多小时了。”
“你报警了吗?”
“报过了,调取了监控,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样吧,我去跟台里申请一下,看晚间新闻可不可以放一下江暖的寻人启事。江渠成,你手机里有没有江暖的照片?传一张给我,以及把她今天的穿着告诉我。今天可能来不及了,明天上午我再去暖暖的幼儿园采访一下老师,把这些做成一个新闻。”
“好,谢谢。”
“江渠成,你先不用谢我。如果江暖出了什么意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莫准和那个女工作人员说了点什么话,他就走了。
莫准走后,小刘坐到了莫准的电脑前,替他做剩下的工作,她不满地嘟囔着:“林小姐,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莫记者呢!连我这种和他只是普通同事关系的人都会相信他,你怎么还能找上门来问呢?没想到你对他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林玄羞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和江渠成站在办公室里浑身不自在。
小刘头也不回,招了招手,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这事既然交给了莫记者,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林玄拉着江渠成急忙退了出去。
林玄当即下了一个判断,“我觉得应该不是莫准带走了暖暖,你看他那个紧张、着急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更何况他还有不在场证明。”
江渠成微微点头,也不知他是同意林玄的看法还是不同意。
江渠成和林玄拿着照片,先去打印店打印了一摞寻人启事,他们从市中心开始,一条街一条街,一个人一个人地问过去,每一家店他们都贴上了寻人启事,过程中他们是怎样的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就不用多说了。
他们就这样找到了天黑都没有打听到一点消息,体力不支的两人只能先回家。
林玄把江暖失踪的事告诉了黄盼盼,黄盼盼说她去找陈国飞让他给全公司的员工发寻人启事,让大家帮忙寻找,传递寻人信息。
林玄听到陈国飞的名字还心有余悸,不过他如果能帮忙找到江暖,过去的某些事她或许真的可以当成玩笑,一笑而过。
当晚,省里的几家电视台的几档新闻节目都播放了关于江暖的寻人启事,林玄的父母也知道江暖失踪了。虽说平时他们很不喜欢林玄总是带着江暖,可得知江暖失踪了,他们也担心得不得了。
“幼儿园的老师怎么那么粗心?”
“林玄,我听说哦,现在有些人把小孩拐走后,就把他们的腿打断,或是手打断,再把舌头割了,让他们在路边乞讨。”林妈妈越说越离谱,林玄好不容易平静一点,又被林妈妈说得紧张兮兮的了。
那晚,林玄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在逛街,在一棵树下碰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又长又蓬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脸。林玄觉得女孩可怜便在女孩的碗里放了几个硬币,她正要走时,女孩紧紧拉住了她的裤脚,幽幽地说道,别走,林玄回头发现那个女孩的眼眶里是空的!
她硬生生被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梦里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江暖!
林玄不安极了,她立刻又去各个贴吧、微博等地方发布有关江暖的寻人启事了。
江暖的那个样子映在林玄的脑海里,她久久不能忘,做什么事都不能专注。
更让林玄感到无力的是,他们几个大人除了不停地买报纸的版面、买电视台的版面登寻人启事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江暖的外公得知江暖失踪后甚至承包了公交车站的广告、各大广场的屏幕登寻人启事,可是投了大笔的钱下去,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与此同时,警方那边也毫无进展。
江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谁都说没见过她。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林玄不记得是谁讲的,一个人失踪三天以上,基本上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她以前觉得这个言论很荒谬,现在想起这个传言,林玄的心跳得厉害,令她越来越不安。
林玄、江渠成加上莫准以及有空就会加入他们的黄盼盼由市中心开始,几乎快把整个市区问了个遍,再要找就得延伸到郊区去了,可什么消息也没有。
没见过,没见过,林玄一听到没见过这三个字就想打人。
这一个星期以来,以工作狂著称的江渠成停掉了手头所有的工作,整天整天地在找江暖,连打理自己的时间都没了,胡子拉碴的,人很明显地瘦了,其实有的时候血缘关系真的不是最重要吧?就像江渠成和江暖那样。
林玄这才发现以前她对江渠成成见太重了,他不仅没她想象的那么糟糕,相反他比她想象的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