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江渠成晚上要去公司加班的日子,林玄下班后得到他家给他们烧饭,照顾江暖,主要工作还是给江暖洗澡、陪江暖玩、哄江暖睡觉。
不过,江渠成一个星期有五个晚上是要去公司加班的,每次他回来都在十点以后,周六稍微轻松点,他六点多就回家了,周末可以在家休息一天。
林玄问过江渠成工作怎么这么拼命。
在大学毕业前,林玄一直觉得江渠成是个游戏人间的主儿。高中时,江渠成总拿着个相机拍来拍去,除了高考和中考前的那一段时间,林玄从没见过江渠成为了什么目标真正努力过。到了大学,他更是放纵自己,三天两头逃课,今天窝在寝室里打一天的游戏,明天睡到八九点然后不紧不慢地到校外吃个早饭。
江渠成无奈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他得还债啊!当年他们家的公司破产留下了一大笔债务,他的父母为了还债,同时也是为了躲债,跑到国外打工去了。他们逢年过节都不敢回家,就怕亲朋好友上门要钱,这不还呢这个理,还呢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江渠成作为晚辈,亲戚好友也不会过份逼他,于是,他便留在国内了。
原来如此。
这天,林玄等到了十一点四十几分,江渠成才回家,他满脸疲态。
“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公司事情比较多。林玄,以后暖暖睡着了,你就早点回去吧!”
“不要,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不放心。”
江渠成咧嘴一笑,狡黠地问道:“那我们的约定到期以后,你不是还得天天来我家了?”
“你天天赚这么多钱,不会请个保姆啊?时间很晚了,我得先走了。”
“等等,我送你回家吧!我先去洗个脸清醒一下。林玄,麻烦你帮我倒杯咖啡。”
江渠成走进卫生间,水声哗啦啦的。
林玄不顾江渠成,悄悄走了,像之前那样,她慢跑回家。这是林玄和莫准分手的第六天了,至今为止,莫准还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林玄推开家门,只见林爸爸和林妈妈中间坐着莫准,莫准手里端着一杯茶。她的鼻子一酸,下意识想逃跑。
林妈妈正在削苹果,见林玄来了,林妈妈走到门口,接过林玄的包,压低声责备道:“你跑哪儿去了?给你打电话么关机。人家莫准从七点多就来了,你看看你,让他等了多久?林玄我警告你啊,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别出去鬼混!要是这么好的女婿被你弄丢了,看我不打死你。”
林妈妈抬头,瞬间变了脸色,对着莫准笑得可慈祥了,她把林玄推到莫准的身边,又拉着林爸爸离开了客厅。
和莫准独处,林玄紧张得不知所措,她随手拿起一杯茶,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莫准看着她欲言又止,直到她把茶杯放下,他才说道:“林玄,这……这是我喝过的。”
林玄一脸尴尬,别过头,把茶杯推到了莫准的面前。
一时间,客厅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莫准先开口,“你跑步去了?很热吧?”他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给林玄扇风。
林玄低头不敢直视莫准,“你来我家干嘛?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可是,林玄,我不想和你分手。”莫准坚定地说。
林玄缓缓抬头,一下子哭了出来,紧紧抱住莫准大哭,“莫准,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啊!这几天,你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想通了,我会等你慢慢放下宋瑜韫的,我不求你忘记她,我只求你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我已经这么卑微了,莫准,你就不要再让我伤心了,好不好?”
莫准也抱住了林玄,他答应道:“好,我会努力的。”
就这样,毫无悬念的,莫准一放低姿态,林玄就回心转意了。
林玄跟莫准讲了这几天她去江渠成家照顾江暖的事,怕莫准误会,她慌乱地解释,“不过,你放心哦,我和他之间没什么的。我那个是和之前那个周六的抵消的,我再去三十天,就不用去了。”
“你别着急,也不用解释,我完全相信你。”莫准摸了摸林玄的头,他脱口而出,“江……”
林玄问:“江什么?江渠成?还是江暖?”
莫准摇摇头,“都不是,是我口误。”
其实莫准是想问江暖怎么样了,上次他和江渠成两个的事对她是否有影响,可一想到现在是敏感时期,他还是忍了回去。
林爸爸、林妈妈看时间太晚了,怕疲劳驾驶不安全,想让莫准留宿,莫准怎么都不肯,他开车走了。
莫准走后,林玄的父母批斗林玄批斗了一个多小时才放过她,林玄真是有苦说不出。
六天以来,林玄第一次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可碰到了和宋瑜韫有关的事还能冷静、理智处理的莫准还是莫准吗?
周末莫准约林玄一起吃饭。
莫准看林玄心情挺好的,他问:“那个……林玄,江暖她最近怎么样啊?”
自从林玄和莫准分手过一次后,林玄最怕听到的五个字就是宋瑜韫、江暖,一个是她很好的朋友的名字,一个是她最爱的小孩的名字,确实她最害怕的。
莫准问这话的时候,林玄正在剥虾,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别理他,就当作没听到。林玄慢悠悠地把最后一节虾壳剥了下来,粉色的虾肉被她送进嘴里。此时有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响起:林玄,你不可以这样。
林玄直接把虾吞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快地说道:“挺好的啊!江渠成工作很忙,基本上是我和幼儿园的老师在照顾她。”
“那就好。”莫准放心地点点头,犹豫了片刻,他问,“那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她吗?”
看!看!看!看你个头啊!她又不是你的女儿,有什么好看的?成天看看看,神经病啊!
当然这话林玄是不敢对莫准说的,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颜悦色地说道:“好,明天晚上江渠成走了,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过来就好了。”
莫准眉飞色舞,心情大好的他主动帮林玄剥了十几只虾整整齐齐地放在盘子里,他还饶有兴趣地拼成了爱心的形状,林玄却扫兴地说:“我饱了,不想吃了。”
莫准愣了愣,眼前这几只虾吃下去绝达不到能把一个人撑死的地步,他没想到对他有求必应的林玄有一天也会反抗他。算了,只要把她留在身边就够了。
林玄说的那句带点火气的话,她自己听了都觉得震惊。过往她再怎么生气、伤心都不会把情绪发泄到莫准身上,她意识到自己对莫准的耐心正被一点点磨光,这令她感到害怕。
林玄故作轻松,“哎呀,别紧张,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啦!”说完她把一小盘的虾一只一只都吃完了。
第二天晚上,林玄送走了江渠成,马上就给莫准打电话了,莫准很快就到了。
江暖抱着个洋娃娃,见了莫准便躲到林玄身后,她说:“小姨,暖暖害怕。”
莫准一试图靠近江暖,江暖就哇哇乱叫,把手里的娃娃砸到了莫准的脸上,她挥舞着双手阻止莫准接近她,“坏人!坏人!”
莫准看上去有些受伤,他温柔且耐心地解释,“暖暖,我是莫叔叔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暖往林玄的怀里躲,“你打我爸爸,你就是坏人!小姨,你快把他赶走!暖暖害怕。”
见江暖情绪这么激动,林玄劝道:“莫准,你就先出去吧!你看暖暖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能和她好好说话吗?我待会儿出来找你。”
莫准别无他法,只能失落地退了出去。
林玄花了很长时间安抚江暖,江暖才渐渐平静下来。
“暖暖,莫叔叔他不是坏人。你看,你们幼儿园里是不是也有小朋友打架的,那小朋友是坏人吗?”
江暖摇头,“不是,他们没有恶意的。”
“对啊,莫叔叔也不是坏人,谁都有冲动的时候,其实莫叔叔也很爱你的,就像你爸爸那样,你忘了吗?以前爸爸不在的时候,莫叔叔对你不是很好的吗?我可记得他总是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呢!”
“可是莫叔叔他打爸爸,除非他保证以后不打爸爸了,否则暖暖是不会理他的。”
果然是个爱护着家人的小妮子!
“好,那我可以把莫叔叔叫进来了吗?”
江暖点点头。
林玄这才去把莫准带进来,莫准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打江渠成了,江暖这才满意。
“那暖暖愿意跟叔叔走吗?”
“去哪儿?”
“去叔叔家玩,暖暖喜欢什么?让我来猜猜,糖果?洋娃娃?肯德基?还是公主裙?”
江暖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我都喜欢呐。”
“那我们走吧!”莫准张开手想抱江暖。
林玄急忙把莫准拉到客厅,她制止道:“莫准,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带她走,我想让她当我的女儿!”莫准说着说着就语气激动起来了。
“你不可以!你没这个资格!江渠成才是江暖的法定监护人。”
“以前我有顾忌,以为江渠成是江暖的亲生爸爸,可现在他不是了,他没有责任心,他照顾不好江暖,他不爱江暖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换我去照顾她?”
“你怎么知道江渠成不爱江暖?”
曾经林玄也以为江渠成不是一个好爸爸,可通过这几天和江渠成、江暖两人相处,她发现她错了。江暖非常非常依赖江渠成,且江渠成和江暖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十分有爱,他们的关系比很多亲生父女更好。
江渠成说起过他第一次抱江暖的时候,她刚出生,一团粉红色的软绵绵的肉球躺在他怀里,他的心一下子柔软得不像话,不敢用力抱怕弄疼她。即使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他还是想保护她。
“林玄,你是被他洗脑了吗?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抛妻弃子的了吗?”
这件事江渠成从来没有否认过,那段时间他因为经济拮据确实让宋瑜韫过得很辛苦,可他过得也没好哪儿去。在外地,他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他跟流浪汉一样睡天桥,睡公园。
林玄刚和莫准复合,她不想和他吵,免得伤了感情,她打开门,把莫准推到门外,“莫准,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说完她关上了门。
过了很久,林玄才听见有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