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万一江渠成以为自己会去接江暖,他就不去了这种情况,林玄下班后就往江暖的幼儿园赶。她又无比幸运地碰到了热情的学生家长顺路送了她。
林玄到的时候不算晚,正值家长最多的时候。她刚走进大门,只见江渠成牵着江暖的手从班里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了。江渠成脸上的淤青很明显,大大小小有好几处,几乎整张脸上都是淤青,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他皮肤天生就是这个颜色。
看来,他昨天伤得不轻啊!
江暖比江渠成更早看见林玄,她指着林玄,大声喊道:“小姨!”
江渠成牵着江暖加快了脚步,走到林玄身边。
林玄见了江渠成有点尴尬,加上昨天已经是林玄第三次扇他耳光了,第一次是在高一,他想吓她,结果她一激动就甩了他一耳光;第二次是在莫准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觉得他卑鄙,一气之下又给了他一耳光;第三次就是在昨天了。
“昨天……林玄,对不起。”江渠成一开口就是道歉,“还有谢谢,你来接暖暖。”
林玄暗暗想:这江渠成也太狡猾了吧?一开口又是对不起,又是谢谢的,她怎么好意思再骂他?
“没关系,我不还是打了你一巴掌嘛,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啊!”
江渠成故意作出夸张的表情。
他的表情瞬间把林玄惹毛了,“喂,江渠成,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啊?”
“受宠若惊啊!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听见林小姐跟我说对不起。”
“江渠成!你什么意思啊?我是那种犯了错,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的人吗?”
江渠成脱口而出,“你是。”
“你……江渠成,我是不是一天不骂你,你就浑身不舒服啊?”
江暖以为林玄和江渠成又要吵架了,她赶紧说道:“爸爸、小姨,你们不要争吵了。暖暖快饿死了,咱们回家吃饭好不好啊?”
林玄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去!”
江暖这个聪明的小孩,很快就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可是……小姨,爸爸做的饭真的很难吃,暖暖想吃小姨做的糖醋排骨、醋鱼、菠菜玉米、番茄炒蛋……嗯,很想很想。”她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林玄一下子就心软了。
江暖可没有说谎,江渠成做的饭菜确实难吃,她每次都特别捧场地吃完。可能是江暖的表现太优秀,可能是应了那句话“自己做的东西吃起来都特别香”,江渠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厨艺之差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江渠成蹲了下来,问道:“暖暖,爸爸做的饭真的很难吃吗?”
江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她又立马安慰道:“不过爸爸不要伤心哦,爸爸做的东西再不好吃,在暖暖心中都是最好的。”
江渠成伸手把江暖抱在怀里,“对不起啊,爸爸的暖暖。”
江暖的小手拍了拍江渠成的背,“没关系,暖暖不会怪你的,谁让你是我的爸爸呢!”
林玄最终还是同意去江渠成家。
三人先去超市买菜,江暖走在中间,她一只手牵着林玄,另一只手牵着江渠成,一会儿缩起双脚挂在林玄和江渠成的手上,一会儿大幅度地摇林玄和江渠成的手,玩得不亦乐乎。
林玄和江暖正在挑番茄的时候,江渠成在附近挑排骨,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走向了江渠成,她害羞地戳了戳他的背。江渠成缓缓转身,见是陌生人,他面露疑惑。
女生问:“哥哥,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说完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江暖冲到江渠成面前,张开双手,挡住了那个女生,“姐姐,不可以哦!他是我的爸爸,如果爸爸给了你号码,我妈妈会生气的。”她指了指林玄。
突然被点到的林玄惊得微微张嘴嘴。
女生看了一眼林玄,羞愤地跺了跺脚,她拉过一旁看热闹的另一个女生,走了,她边走边说:“搞什么嘛?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一点,我还以为他刚大学毕业呢!怎么孩子老婆都有了?丢死人了!”
“喂,你笑什么啊笑,不允许我看错啊!”
“你再笑?信不信我打死你啊?”
两个小女生打打闹闹着离开了。曾经林玄和黄盼盼也是这样的,总是互相取笑,互相“诋毁”。
江暖得意洋洋地笑着,“小姨,暖暖是不是很聪明啊?平时好多姐姐、阿姨想靠近爸爸,爸爸都烦死了。”
江渠成抱着江暖吧唧亲了一口她的小脸,“对啊,烦都烦死了!”
林玄翻了个白眼,这对父女到底在炫什么啊?她也是有被人搭讪过的,好吗?只不过不是发传单的就是推销保险的。
江渠成随手拉过林玄就去结账了。
到了江渠成家中,林玄先让他炒了一个菜试试,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难吃。
很快,江渠成就端着一盘青椒炒肉出来了,林玄尝了一口,本想给个面子厌下去,可实在没忍住,吐了出来。这盘菜咸淡的问题不大,可那个直逼口腔的厚重的肉腥味,她真的受不了,跟吃生肉似的。
“江渠成,你还是把它倒了吧!”
江渠成看了一眼,答应道:“好。”
“把围裙脱了。”
江渠成脱下,林玄接过戴上了,又随手把头发盘成乱七八糟一团。她走进厨房,一阵倒腾后,几道热乎乎的菜就出炉了。
江渠成和江暖特别捧场地吃得只剩下一点汤水,江渠成毫不吝啬地称赞,“你跟你妈妈学的吧?阿姨的厨艺一定很厉害。”
江渠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下子戳中了林玄的痛处,她低头,不说话。
还在啃着骨头的江暖张口就来,“爸爸,你说错了哦!小姨是跟莫叔叔学的。”
林玄沉默不语,她把碗筷一一端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流水哗啦啦地响着,从她的指尖流走,就像莫准一样她怎么都留不住,不知不觉中,眼泪布满了她的脸颊。
有个人从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地说,对不起,你是跟莫准分手了吗。
林玄点点头,慢慢蹲了下来,靠着橱柜,她抱着自己嚎啕大哭,洗洁精的泡沫沾到了她的脸上,她也不管,江渠成也蹲了下来,他想去抱抱她,可双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江暖听到林玄的哭声,跑了过来,虽然她一脸迷茫,不知道林玄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她用小手一下一下地温柔地抚摸着林玄的脑袋,嘴里说着:“小姨,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林玄抱着江暖哭得更厉害了,一声一声的,似乎想把所有的悲伤都哭干净。
大概哭了十几分钟,林玄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用胳膊擦了擦眼泪,起身继续洗碗。
林玄洗好碗时,发现江渠成已经给江暖洗好澡了,他正在给江暖裹上浴巾,他又把江暖抱到房间里,给她换上睡衣。
目睹了一切的林玄把江渠成从房间里叫了出来,“江渠成,你给暖暖洗澡,不合适吧?毕竟她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
江渠成回到他的房间,林玄跟着他走了进去。
“我是她的爸爸,有什么不合适的?”
“可你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一语道破。
江渠成拿起了包,又往外走,“林玄,那你嫁给我吧!你当暖暖的妈妈,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走到门口,他毫无预兆地止步、转身,林玄与江渠成走得很近,她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江渠成的下巴,他的下巴一下子红了一片。
一天之内被两个不同的男人求婚,林玄有点眩晕。
林玄没有回答,江渠成又进了江暖的房间,江暖正坐在床上抱着平板电脑看动画片。江渠成走了过去,把平板收了起来,“暖暖,该睡觉了。”
江暖有点不乐意,她撒娇道:“爸爸,再让暖暖看一会儿吧,就一会儿会儿。”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江渠成把平板电脑塞进包里,又让江暖躺下,他也躺了下来,把江暖抱在怀里,“闭眼。”他轻轻地拍着江暖的背。
过了一会儿,江暖睁开了眼睛,“爸爸,暖暖真的睡不着。”
林玄也帮着江暖说话,“江渠成,现在七点都没到,你就让暖暖睡觉?别人家的孩子都还在外面疯玩呢!这么早,你怎么不睡呢?”
“林玄,你以为我想这样?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带暖暖一起去,不知道回来得多晚。不带她去,她一个人在家会害怕,我只能让她睡觉。”
理直气壮的林玄瞬间没了气势,她脑子一热,便说:“你去吧!你去吧!我帮你照看一下暖暖。”
“真的?”
“真的!你再不去我就反悔了!”
“那……谢谢了。对了,林玄,要不,我们之前的那个约定换一下吧!你不用每个周六和我待一起,我需要去公司加班的时候,你帮我来家里做饭、照顾一下江暖,一次抵一个周六,直到次数用光为止。”
“好。”
江渠成走了。
林玄和江暖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一个藏,一个找,一局游戏结束互换身份。
简单的游戏却给林玄带来了很多的欢乐,她暂时抛开了所有的烦恼和苦闷,全身心投入在游戏中。江暖玩得尖叫连连,开心得不得了。
时间很快就到八点半了,林玄立刻宣布停止游戏,她把江暖抱到床上,“暖暖,下次再玩吧,我们该睡觉了。”
江暖失望地说道:“好吧!”
她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睛,林玄在她耳边轻轻哼着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玩累了的江暖很快就睡着了,情绪起伏了一天的林玄也困了,她抱着江暖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江渠成回来时,以为林玄已经走了,他进江暖的房间看看江暖睡觉时有没有踢被子,却看见林玄和江暖一大一小睡得香甜。他蹲在床头,望着林玄。他和她是很难得有这么和平、安静的时刻的,他突然很想亲亲她,或是抱抱她。江渠成的想法还没付诸行动,林玄就醒了,她睁着眼睛,懵懵地看着江渠成。
林玄刚醒,什么意识都还没有恢复,她只见有张很好看的脸在她面前,他们离得很近很近,她都能看到他的眼眸里的自己,那双眼睛饱含深情地望着她。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江渠成,她吓得坐了起来,又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半了。
林玄责怪江渠成,“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啊?这么晚回去,我得被我妈打死了。”
“我刚回来,确实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林玄连忙拒绝,她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踩着鞋帮就往外跑了。
十点半对一座城市而言不算晚,可对公交车司机而言已经不早了,一路上,林玄也没见着几辆出租车,见着的不是满员就是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干脆把鞋子穿好,慢跑起来。
林玄家离江渠成家不是很近,她也没留意她是跑了多久才跑到家里的,只觉得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由内而外都顺畅很多,什么莫准不莫准的都被她抛之脑后。她到家时洗澡才发现衣服后面湿透了,她挤一挤肯定能挤出水来,镜子里的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红,热得她想和全世界打一架,但是这种感觉很爽。
林玄不知道的是,有个男人由于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便尾随了她一路,直到她进了家门,他才放心离开。
他无人相伴,只有月光与他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