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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情断婚离

2016-08-11发布 2083字

空空荡荡的房子透着无边的幽寂,晨玉的生活从此不再完整,她再也感受不到天伦之乐,回望一生,她多数时候是都是缺了一块的玉璧,童年没有父爱,甚至连母爱也索取得艰辛,之后虽然有幸融入了单家,但村里人对她却依旧冰冷淡漠,将她隔离,到了结婚成家的时候,丈夫又远走他乡,其实这么一想,她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孤单,只是仍不能豁达地一笑而过。

尽管为苦痛所堆砌,生活还是要继续向前。晨玉已是人们口中的“擦足别人家庭的狐狸精”以及“不要脸的骚货”,这样的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工作。

眼看腰包渐渐干瘪,她一刻不停地在外奔波忙碌,可得到的回答却只有白眼与粗鲁的拒绝,她实在太过绝望,到最后她实在毫无办法了,便只好打电话向那个人求助,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脸皮太厚。

电话那头明显惊讶万分,未等晨玉开口,他便异常激动地说道:“晨玉,这回没想到你这么有勇气!”

晨玉沉默,心里满不是滋味,难道他也像其他人那样对自己嗤之以鼻吗?

钟文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猛然发现自己用词太过粗糙,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这嘴,就从来没说过什么好听的话,晨玉,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讽刺你,只是太高兴了,说话有点直,真是抱歉!”

“你不用向我道歉,不过我得跟你说清楚,那些照片我真的并不知情,我本来是将李樊收贿的证据寄到中央的,没想到被李樊……”晨玉拼命解释道,别人不相信她不要紧,可不能连他都不知真相呀,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一口打断。

“好了好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其实早就想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只是最近忙得过头了,连给你打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你可别介意哦!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了。晨玉啊,你别为柴富国的事情担心,我已经在交待几个兄弟在狱里关照他了,他过得好着呢。最近你可要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哦,还有,替我向李佑问好,下次我请你们吃饭,好了,话不多说,现在生意火着呢,先挂了啊……”钟文飞速地说完这些就要挂断电话,晨玉赶紧喊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她踌躇了一下,觉得此时的钟文与之前的他截然不同了,语气急切浮躁,即使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他那颗心飘无所依,也许是这个时代在不断地改造人们,所以今日一切不是昨日所期盼的明天。

“你知道,我现在到哪儿都找不到工作,现在实在是穷途末路了,你能不能先……”晨玉话未说完,脸上已经火辣辣的,她欠他的已经太多太多了,现在又要求助于他,这叫她实在难以开口,本以为他会犹豫再三,即使婉然拒绝她也毫不奇怪,没想到的是他丝毫不作迟疑,几乎脱口而出:

“哎呀,你看我这榆木脑袋,竟没考虑到这点,你和李佑不嫌弃的话就住到我这儿来吧,反正我家大着呢,不过这可不是让你白住,我可有条件的!”

晨玉喜出望外,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什么条件?”

“你不用紧张,只是我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我家正好少个厨师呢!”钟文半开玩笑地说道,晨玉这才放下心来,满心喜悦,对他更是感激万分,“谢谢,真的很谢谢你,钟文,有你这个朋友我……”

“那些肉麻的话就免了,有这份心留着为我好好烧菜吧!这几天我实在太忙,就不能亲自来接你们母子了,你们把行李收拾收拾,下午我派司机过来接你们。”钟文笑了笑,“李佑那小子现在长得可比我高多了吧……好了,先不说了,晚上见!”

晨玉眼角有些湿润,“好,晚上见。”挂下电话她渐渐发现其实他的那颗对朋友的真心依旧没有改变。

于是这栋本就寂寥的别墅现在更是空无一人了,枉自在岁月的河流中蒙受沙尘,只有当晨玉偶尔经过,无意间瞥见它的一角,才会意识到它为标志过去而存在。

她知道接纳她与李佑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尽管他是白虎帮的老大,可也止不住人们的闲言闲语,对此她早已视若无睹,可他却会在乎,小弟们的窃窃私语,街头巷尾的议论,甚至是生意伙伴或明或暗的讽刺都让他心中像被刀割一般难受。他不是圣人,对此也常常怒不可遏,可在她面前他却始终隐忍压抑,不把这份伤害转嫁到他们身上,他知道他们已经够辛苦的了。

晨玉去找李樊,开门见山地提出要和他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李樊冷淡的反应她早有预料。过去的早就过去了,再也不会以任何形式流连,她和李樊走到一起完全是一场荒谬至极的错误,她想不通当初自己怎会那么傻,竟要用几条泥鳅来决定自己的婚嫁,再如何年少轻狂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后来她发现,其实她嫁给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单正,这个结论更让她好笑,她对他是由爱生恨,以至于要用一生来让他痛苦。

她成功了吗?不,远远没有,她是彻底地败了,败在对他的在乎,败在对自己的草率!

两人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像是素不相识的路人,晨玉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不会想到当初他第一次坐在巴士上也是这般凝滞的眼神。其实他们之间早就散了,现在去民政局只不过是个空洞的形式,名与实总是脱轨的,人们惯常用各种形式来将一切约定俗成,无论虚实都一般下场,终究被困在形式的牢笼里上演着一出出名存实亡的好戏。

窗口后的那位大妈见惯了分分合合,眼里都是沧桑的颜色,对此她波澜不惊,习以为常,像是一台陈旧的机器在为人们终结纠葛的苦痛,也丝毫不觉自己是多么伟大或是多么罪恶。她匆匆将手续办好,递给两人,便转身和同事们闲聊去了。

这一刻,晨玉才觉得自己是个自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