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家刚成立不久的小型娱乐杂志社,前期销量一直不太好,这次李佑一案轰动一时,人们又对从未露面的李佑之父兴趣浓厚,街头巷尾人们茶饭之余几乎都会对这位神秘人猜测一番,这也给这个杂志社带来了希望,如果能够发掘出李佑之父的真实身份,再以此为专题出一期特刊,必会搏来不少眼球,杂志社的知名度与杂志销量自然也就跟着上去了。问题是该如何把这位藏得死死的幕后人物挖出来呢,整个杂志社为此耗尽心机,经过一番考量与激辩,杂志社最终决定在关押李佑的监狱门口苦等这个神秘人的出现。
而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人还真的给他们等到了,那天适值李佑出狱,一辆加长版林肯吸引了藏于暗处的特派记者的注意,从车里走出一个挺拔英俊的男子,正符合人们心目中李佑之父的形象,只见他风度翩翩地将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的正是那名绝色倾城的母亲!
这下杂志社激动得热泪盈眶,甚至要欢呼雀跃了,看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定是恩爱的一对。他们见到李佑万分欣喜,便一路开车来到罗密欧西餐厅,席间欢笑畅谈,多次举杯畅饮,多么和谐温馨的一家人呀,多么令人羡慕欣慰的一家人呀!他们面对风雨,携手共度,终于赢来了雨后的彩虹!
这本杂志当夜便定了稿,又马不停蹄地印制,第二天一大早便出现在人们眼前。果然不出社长主编所料,这本杂志立马火遍半边天,一天之内加印了好几回,眼看杂志销量飞涨,全体社员高兴得热泪涟涟!
可第二天便全体销声匿迹了,那个杂志社一夜之间便从人间蒸发,第一个发现的还是照例来送盒饭的阿宝,当时杂志社门都没关,里面整整齐齐,像是刚被打扫过一样,可却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还记得这个无名小社,此次神秘的集体失踪案在警局也成了悬案。一切的痕迹都被掩盖得完美无瑕,就连他们的亲人都对此缄口沉默。
这便是钟文的手段,不过真委屈了这个杂志社了,谁叫他们惹的是白虎帮老大呢?
晨玉和李佑也看了那天的报道,气得满脸通红,找钟文商量,他却淡然自若地笑道不用费心,他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结果后来母子俩再去打听那个杂志社所在时,却被告之几天前他们就搬走了。
李樊看了这消息捧腹大笑,一方面对那些人的奇思妙想佩服得五体投地,另一方面是庆祝自己找了个替身,但同时他的笑中还是有着深深的悲哀,难道说晨玉她变心了,去找了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家佬?虽然他早就不忠于她,此刻那名大学生还在自己怀中甜睡,但他还是感到了被人背叛的愤怒。
他能肆无忌惮地与别的女人睡觉,她就不能傍个大款吗?何况这么多年已过,他对她的那份心意已所剩无几。
罢了罢了,这样倒落得轻松自在,不用再活在内疚自责中,此刻谁都没有资格来指责谁。
尽管钟文已经及时采取了措施,但还是无法将那本杂志带来的影响完全消除,人们本来就对李佑之父猜测多多,此刻又有一本杂志来佐证,自然会将这位相貌堂堂的成功男人定性为李佑的父亲,甚至当他偶尔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下的时候,会有人直接用“李佑的爸爸”来称呼他。
如果只是一个称呼那也就罢了,可是这却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先别说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就连那些小弟们都不安分,还以为老大偷偷娶了个漂亮堂客呢。
晨玉知道这的确带给他不小的困扰,于是便和李佑上街现身说法,说钟文并不是自己的丈夫,他只是好心地收留了她母子二人罢了。可人们哪会相信,心中李佑之父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晨玉急了,大声宣布自己从今日起就离开钟文,自己带着儿子另求生存。
李佑被这话吓得不轻,他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坚决,可话一出口便覆水难收,母子二人只好带着行李离开了钟家。钟文表面上多多挽留,但心里其实却想赶紧摆脱这个麻烦。
但麻烦反倒越来越大了,第二日市井中又传出晨玉与丈夫分居的消息,好多人都跑来说钟文的不是,叫他赶紧把妻子给好言劝回来。
钟文那段时间简直要疯了,看来要想彻底解脱,就得将真正的“李佑之父”拉出水面。而最近刚好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从市井中得到的小道消息称月底,也就是第八届人名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结束后,深圳市委市政府会举办一次地区性的庆功大会,名义上是庆祝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所取得的惊人成绩,讴歌改革开放给深圳带来的崛起腾飞,实际上则是一场官员们之间的交易大会。
这点钟文再清楚不过了,以他对李樊的认识,这么好的机会他铁定不会放过,并且会址又选在华天大酒店,现在离大会召开还有一段不少的时间,可以让晨玉先去酒楼里应聘,到时她自然会在庆功大会上见到李樊,事情的原委立马会真相大白,这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吗?到时自己还可以送个顺水人情,自己也就功德圆满了。
那日他叫人去商场给晨玉母子俩选购了些东西,自己开车前往晨玉租住的小屋,此时晨玉因为李佑一事而名声大噪,成功地应聘到一家纺织厂当女工,顺便也帮厂里做代言做宣传,每个月赚的钱供母子俩生活都绰绰有余,租的房子也不太差。
钟文双手拿着一袋袋礼品,看到她开门出来,神思有些恍惚,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愣愣地站在原地。
“钟先生,你愣在那儿干嘛,快点进来呀!”晨玉热情地邀请道,她把拖鞋都准备好了。
钟文摇了摇头,“不了,有人盯着呢。我这次来一是给你们母子俩买些好吃的。”
“钟先生,你这就把我们当外人了,你人来我们就感激不尽了,你还买什么东西呀?”晨玉笑道,“我们母子俩怎么能让大恩人站在门外说话呢?快进来吧!”
尽管晨玉好言相劝,但钟文仍旧不肯踏入她家一步,“不麻烦了,我还有事,把话说完就走。”他把礼物堆放在玄关处,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