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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越国传书

2016-08-11发布 2215字

那一声令喝锐如离弦利剑直穿郑旦最后一丝希望,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像只待宰的羔羊。

耳边太子友奋力为她辩解求饶的声音渐渐模糊,眼中只剩下夫差那凌厉凶狠的目光,那一刹那间她知道自己的使命终究夭折了。

在太子友尽力辩解下,郑旦好歹没有被驱逐出境,只不过以后都要在冷宫中寂寞度日了。

夫差离开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王后与惜露轻蔑的目光,暗含的嘲笑她都看在眼里,突然又隐隐为夷光担忧起来,姐姐,你切莫中了恶人的奸计呀!

事后,夫差立马将锦盒掷入火盆,西施也真如景公所说好了起来。

从此,郑旦与夷光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每次都是夷光在大王面前念及姐妹旧情,夫差才会允许她入冷宫匆匆与郑旦见上一面。夷光从妹妹口中得知一切都是王后从中作梗,除了为妹妹伤心不值,所能做的便是以牙还牙了。

郑旦没日没夜都噩梦缠身,这宫中勾心斗角的残酷让她刻骨铭心,冷宫中寂寞空虚的生活渐渐消磨了她的活力,心若死水也不过如此,不过却有一人锲而不舍地想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每到圆月当空之时,夜深人静之后,冷宫门外总会有一声怪异的狗吠,郑旦一听到便会立马从床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前去开门把那人迎进来。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俊美无俦的侧脸,郑旦心中一动,总会转过脸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喜悦,反而埋怨一句:“这么晚了,生生扰人清梦!”

太子却不解风情,呆呆地道:“那我回去咯!”

结果刚转身要走,手臂就被郑旦拉住了。两个人于是就这样拌嘴直到天明,但每次都是郑旦稳占上风,每次要走时两人都依依不舍,直报怨夜晚太短。

这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幽会最终还是为夷光发现了。那天夷光来冷宫与郑旦说说话,不经意间发现妹妹的绣榻上有男子的佩玉,拾起一看,品第上乘,龙纹精巧,夷光一看便知是王公贵族所有,问起郑旦来,她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西施嗅到妹妹极力掩饰的紧张与羞涩,她宛然一笑,打趣道:“妹妹看上哪位王子了?”

郑旦无言,一把抢过夷光手中佩玉,仔细藏在了腰间。

夷光却严肃起来,“妹妹,你身为大王的嫔妃,怎可与王子暧昧不明,一旦为大王知晓,你将……”郑旦一把捂住她的嘴,歉然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姐姐你就当没这回事吧,我自然会死了心。”

“那你自己要好自为之。别怪到时姐姐也保不了你。”夷光语重心长地说罢,又环视四周无人,将门窗关好,小声道:“最近你可收到越王的飞鸽传书?”

“不曾。怎么了,姐姐?”

“我昨日在馆娃宫万花园里的石亭中见到一只白鸽,它脚上绑着小竹筒,我好奇过去解开竹筒,发现里面竟藏有一张小笺,笺上告知要我借言思念故土,叫吴王开凿河道,直通太湖,以利于越国进攻。”夷光说着从袖中取出了那张书笺,“根据笺上所言,怕是他们已知你被打入冷宫。”

郑旦闻言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姐姐和我说这些有何用?妹妹已是失宠多时了。姐姐千娇百媚,在吴王面前舞上一曲,叫大王给你把月亮摘下来都不是难事!”郑旦见夷光面色阴晴不定,笑道:“怎么,姐姐下不了手吗?”

夷光心慌意乱,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关切地看了郑旦一眼,“妹妹保重,尽早斩除情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夷光的一席话仿若当头棒喝,叫郑旦清醒起来,可无论她怎么逼迫自己忘掉那个人,可脑海中装满的都是他,也许是寂寞和空虚让她脆弱,而他的出现恰好让她抓住了救赎的稻草,尽管潜伏着危险,她也无怨无悔,深深地,深深地陷入其中……

陌柳在上次作战大获全胜后,仍旧没有挽回吴王的心,说到底,大王还是被那个西施迷得神魂颠倒,只有将她铲除,才算大功告成。

她收买了馆娃阁的几名侍女,叫她们通报宁嫔的日常起居。

那天西施与吴王一番酣畅过后,半夜酒醒,一时乡愁浓郁,忧从中来,一个人步到吴王井,见者水中一轮明月,忍不住啜泣起来,这时却感到一束目光从背后射来,她匆匆回头,在长廊转角处瞥到一个黑影,看衣着应是馆娃阁里的侍女,自此她仿佛明白了什么,行事说话都愈发小心起来。

自从巫蛊一事过后,夫差愈发疼惜起西施来,朝政大事都全权丢给了那帮大臣,几乎日夜腻在馆娃宫,从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馆娃阁里的升平歌舞、丝竹管弦,馆娃阁更是成了吴国百姓口中讽刺君主荒淫无度、贪图女色的代名词。

可这样终究会腻。

西施见响屐舞再也挑不起夫差的兴趣,只好突发灵想,缩到夫差怀中,娇声说道:“这响屐舞大王也看够了,不如与臣妾玩点新鲜的游戏吧。”

夫差一听,立马来了兴致,一勾夷光的下巴,笑道:“本王的夷光又想到什么好点子了?”

“大王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吗?”西施含笑,转言他物。

“怎不记得,那日本王在月阙亭摆宴迎请你二人入宫,怎料你竟和本王玩起捉迷藏来了。”夫差一脸笑意,“怎么今日又想重拾旧乐吗?”

夷光笑应道:“这次可要来点新鲜的。”说罢牵过夫差的袖子,穿过大殿,故意支走了所有的侍婢,径直来到万花园中。

夫差刚要张口发问,西施邪邪一笑,用手指堵住夫差的嘴,接着竟从一束花丛中取出一副白色面具与一身黑衣。

夫差见到那身衣服,吃了一惊,“夷光,这不是祭祀才穿的礼服吗?”

“正是,大王你今日就为臣妾委屈一下吧,”西施撒娇道,“现在天色尚早,这游戏要到晚上玩才畅快呢!”

“夷光,你且说说这游戏是个如何玩法?”夫差一头雾水地接过礼服与面具。

“呵呵,大王有所不知,这正是我们越国时兴的游戏呢,名叫‘夜迷踪’,由一人穿上祭祀时的礼服于夜晚潜行到自己家中,惊吓妻儿,传说能为家里带来福运呢!大王若穿上此服,今晚夜深人静之时来馆娃阁惊吓臣妾,不就可以为吴国带来祥和安康吗?”

西施说罢,夫差深信不疑,当即便答应今晚一定要吓得夷光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