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凉引站在不远处看着觉罗氏在和纳兰容若交代些什么,一向雷厉风行的女子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也变得十分地温柔和体贴。
“青诗,青诗!”
青诗本来再靠近唐凉引水旁的这一头,但青诗听见觉罗氏的呼唤之后马上跑了回来。
“夫人,青诗在!”
“青诗,我在厨房给公子准备了鸡汤,你等会赶紧就去厨房把鸡汤赶紧端出来给公子趁热喝,听清楚了吗!”
“是,夫人,我这马上就去把鸡汤端到公子的房间里头去!”
觉罗氏还想说些什么,见青诗这么积极便也没有细说。唐凉引看着纳兰容若离开觉罗氏的院子往自己的院子走回去,心中有些事情想着不可不说!
“公子,公子。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夫人吩咐厨房给你炖的鸡汤,赶紧把它喝完吧!”
青诗去厨房十分听话地端来了鸡汤,而纳兰容若似乎很是不满意这鸡汤和觉罗氏的态度,口中虽然是答应着,但是实在没有兴趣和觉罗氏装模作样。
“公子,这个鸡汤现在不喝的话,凉了的话很快就会不好喝的!”
纳兰容若没有机理会青诗的话,直接端起在桌上的鸡汤一饮而尽。
“青诗,我问你,你前日从夫人将这个古琴搬回来时,夫人可曾说什么了!”
唐凉引此时才将视线转移到纳兰容若所说的那把古琴上面,自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纳兰容若的身上,没有注意到青诗什么时候从哪里搬回来了一把似乎很是珍贵的古琴。
“夫人只是说这把焦尾琴是从一个汉人手里买到的,夫人还说了,这把焦尾琴公子一定会很喜欢的!”
唐凉引还没有从情况中反应过来,这觉罗氏为什么要突然买琴送给纳兰容若,难道只是为了想讨纳兰容若开心,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是连自己都亲生儿子都很少抱的,如今却对纳兰容若如此热情未免会让人有些怀疑她的用意何在。
也许觉罗氏是因为现在自己有孕在身,再次为人母亲可能会想到当年生纳兰容若的时候,自己对他照顾不周。如今他又即将有一个手足,也许这是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补偿吧!
唐凉引在心中朝好处揣摩着觉罗氏突然对于纳兰容若这么热情的原因,心里显得舒坦的多。
毕竟虎毒不食子,觉罗氏再怎么样,也应该不会计算到自己的儿子头上。
“青诗,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青诗收拾好了刚才喝完的鸡汤的碗,偷偷用眼神观察着纳兰容若的表情。一向喜欢古琴的纳兰容若见到这把很是珍贵的而且还是自己母亲送的焦尾琴时,竟然没有半点欣喜的表情。
“公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难看得很……”
青诗鼓起了勇气在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转头回来询问纳兰容若,纳兰容若站在桌前,间隔了很长时间才回答了青诗的话。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下去吧!”
青诗心中还是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见纳兰容若的表情实在不好也只能作罢。
唐凉引实在猜不透纳兰容若此时的心中在想些什么,若是在普通人家,这母亲给儿子熬鸡汤这是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买儿子喜欢的东西给儿子也是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而觉罗氏却是在第二个儿子即将出生的时候才对大儿子尽到一点做母亲的责任,这难免有对大儿子的补偿之嫌。
纳兰容若站在桌前站了许久,看着那觉罗氏送给自己的焦尾琴却迟迟不靠近它。只是那么毫无表情变化的看着,此时的纳兰容若十八岁了。
唐凉引在心中又数了一遍他这一生做过的一些事情,发现自己现在虽然在纳兰容若的身边,但其实自己也已经错过了纳兰容若的许多。
十七岁的纳兰容若唱和词大家周在浚的词,并被收录到了《秋水轩唱和》之中,那是纳兰容若在词坛初展露头角的十七岁。秋水轩是众词家在讨论词创作词的代名词所在,所有大家绞尽脑汁也不过就是在词坛之上立名,而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纳兰容若在十七岁时所作的词就已经被收录至《秋水轩唱和》之中这对于他以后“千古词人”一名是一个奠定的基础。
这就是纳兰容若的理想吗?纳兰容若短短的三十年的寿命当中,他是不是有过别的理想呢。为官入朝,为文人入词坛,这一切似乎来得顺理成章,但是纳兰容若真正的理想就是这些吗。唐凉引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中的对于他的疑问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到答案。
“凉引,凉引!唐凉引!”
唐凉引突然听见有很是熟悉的声音在房外呼唤自己,唐凉引静下心来仔细听了听发现是鹤云的声音。
“鹤云,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
“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是这么的笨,我在树底下。”
唐凉引深谙鹤云的脾气便也不会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只是鹤云今天说话的声音甚是微弱。唐凉引朝房外树底下看去,一袭白衣确实就在那里。如今唐凉引恢复了法力,所有人都还是看不见自己,所以她十分自由地朝房外走去。
“鹤云,你怎么来了?你……”
唐凉引走近鹤云,刚想跟他开个玩笑,却不料鹤云抬起头来,脸上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怎么?害怕了?”
鹤云看着唐凉引害怕的模样,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你是怎么回事,上回冷雀来的时候他说你受伤了。如今过去也有些日子了,你的脸色怎么还是这么的苍白,你真的没事吗?”
鹤云听到唐凉引说起冷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马上地变了一变,只是唐凉引丝毫没有注意到。
“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冷雀吗?”
唐凉引一时之间跟不上鹤云的思维,鹤云听到唐凉引如此反问自己马上翻了一个大白眼。
“冷雀来的时候只是说,你受了伤在南冥天池休养。今天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所以我看见你来很是惊讶。”
鹤云脸上很明显的表情变化终于被唐凉引扫入眼底,但是虽然心有疑虑,但毕竟鹤云和冷雀就像亲兄弟一般,如果自己将冷雀今天对自己说的那些不客气的话告诉鹤云,这岂不是害他们两人起争执吗!唐凉引心中想定,决定不把今天冷雀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告诉冷雀。
“凉引,今天冷雀来的时候,他……他说了些什么!”
“他……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来看看我。说了些寒暄的话,然后就走了!”
鹤云不用看唐凉引的表情,光是听唐凉引那颤颤悠悠的声音,鹤云就能猜出这唐凉引的心事了。
“唐凉引,你确实能确定那冷雀什么话都没有说吗!”
唐凉引站在那鹤云的面前甚是觉得不安,鹤云似乎能揣摩到自己的心思。这不说实话,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都已经说出了口,也就没有收回反驳的道理。
“凉引,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是会变的,只要你有利用价值,他们就会尽可能地讨好你,直到将你身上可以利用的地方全部都利用完。可是一旦他真的变了,就不会再考虑你的感受,所以当断则断。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唐凉引朦朦胧胧之间似乎体会到了鹤云的一些意思,但是她没有办法想象得到鹤云说这些话的原因。
“鹤云,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受这么重的伤!”
鹤云不想回答,于是沉默了良久。唐凉引终于忍不住,一双大眼睛直盯着鹤云。
“鹤云,我虽然对你了解并不是十分透彻,但是我也对于你的为人有些了解。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赶紧告诉我好吗!”
鹤云听了唐凉引的话,心中稍稍有些慰藉。但他知道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便赶紧忍痛起身。
“唐凉引,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最近冷雀变得十分古怪,若是他来找你,你切莫对他过分地热情。也不要像当初一样将所有的话,都对他全盘托出。我要走了,你千万记住!”
鹤云隐隐约约感觉到冷雀就在附近,便想赶紧离开这里。毕竟自己现在身上有伤,于是便想着匆匆忙忙赶紧把要交代给唐凉引,自己便要溜之大吉,哪里想到这唐凉引想事情不会迅速,现代博士的脑袋来到古代反应似乎都变迟钝了许多。
但是鹤云还是一副很是谨慎的模样,唐凉引从鹤云的种种表现之中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冷雀的确是有些太反常了,但是鹤云的伤莫非也是冷雀所伤的吗!如此,那冷雀还是当初善良的冷雀吗!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是冷雀!他一改往日和鹤云一样的一袭白衣风格,今日再现身时已经是穿着一身邪魅的黑色。唐凉引看见冷雀如此模样,在脑海中回想现代狗血电视剧的场景,难道是一向善良的角色突然逆袭变成反派了不成!唐凉引回头看着已经挣扎着从树下站起身来的鹤云,他的脸上表情变得极为不善。
“鹤云,实在没想到如今你的功力会退步这么多,连一个小小的伤口都恢复得这么久!”
唐凉引从来没有听过冷雀如此这般的口气,那口气仿佛亲如同胞手足的鹤云是他的敌人一般。
“冷雀,你……”